第三章 暗流
听到曦宁的话,小道士笑了几声:
“侯爷,万物有灵,既已步入修行,是狼是羊,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曦宁听闻这句话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了头,随后看向小道士。
“你现在真的没问题吗?那咒决竟能召唤出天界神仙分神,想来消耗不低。”
观月十三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法力消耗一空,不过好在侯爷暂时没事了,后续的解决方法,我还需要问问师父。”
“既是如此,道长不如去我侯府歇息几日,府库中有不少灵药。”
小道士捋了捋浮尘,阖目调息:“侯爷多虑,我一山野道士,过不惯城中的生活,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被规矩束缚。”
“笑话,不说别的,在这天清县中,我就是规矩,道长不需要在意那些凡俗规矩,麻烦的很。”
小道士皱了皱眉头,随后又想到今天看到城中的气运,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侯爷了,我也需要去查探一些事儿。”
说罢,小道士稍微收拾了一些东西,披上了自己白色的大氅,对着殿中各位祖师神像拜了拜。
“祖师见谅,如今弟子远行,当长念天尊,行正法。”
随后便和曦宁坐上了马车,向城中行去。
马车上,观月十三拄着头顺着窗看着路边的景色,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就没在出过道观了,也许一百年,也许两百年。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
他已经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风景了,只是能从变换的气运中知道王朝的更替变迁。
进了城,观月十三望着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稀薄的阳光穿透浮云淡淡的挥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
“怎么?小道长许久没进城了?”曦宁在小道士脸上看到了些许唏嘘。
“我也记不清多久了,修真无岁月,只记得我上一次进城那时似乎还在盛唐?”
曦宁回想了一下:“盛唐啊,那似乎也有七百多年了,小道士活得挺久。”
“七百多年了吗?这还真是…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小道士摇了摇头,原来自己修习了这么多年了啊,可是还是离师父很远。
“小道长很喜欢盛唐?”曦宁好奇的看着观月十三。
“谈不上喜欢,只是…我熟知的人都在盛唐罢了。”观月十三一边看着街边景色,一边回想着过往。
想起潇洒的师父,想起和善的师祖,想起经常和师父拌嘴的张果老,想起总板着臭脸的曹师兄。
“看来小道长也没有一直是清修道士啊。”曦宁发现她对这位道长越发好奇了。
无论是出尘的相貌,还是那出神入化的法术,作为狼族的她总是喜欢探寻其他人,就如同她还是狼身时探寻猎物一样。
可是她越是探寻,却越是看不懂,小道士身上似乎充满了谜团,这让她越发的想揭开他的外皮,看看那血淋淋的内在。
曦宁摇了摇头,自己都在想些什么,虽说自己一直不太克制自己的狼性,但对待自己的恩人,还要稳重些,不可多想。
“侯爷刚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小道士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疑问的话。
“没有。”
“…慈悲”
马车不停的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行人脸庞,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还真是,盛世啊…”小道士不知已经多久没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了:“但是这样的盛世,又要付出多少艰辛…”
“是啊,真不容易…”
听到了小道士的话,曦宁也有些惊讶,毕竟人们并不考虑这些,他们只想好好的生活。
“也对,侯爷肯定比我知道此中意味。”
曦宁的思绪在观月十三的话中逐渐飘远。
大夏立国,远没有那么美好,什么奉天承运,不过是光鲜亮丽的话罢了,一路从草寇拼杀到如今的她,自然知晓其中苦涩。
那在天幕倒映之中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平原,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
那时的他们在不停的征战,死去的人长眠于沙场,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儿,耕作在田间勤恳的妻子,和渐渐的枯萎了年华的老母亲。
可这便是战争。
战争中两方各有各的理由,哪有什么正义,战争永远是罪恶的,可为了有更好的生活,不得不走上这条道路,却又有多少人想过那些新鬼烦冤旧鬼哭的场景。
那时的他们眼中什么也没有留下,已然困兽般咆哮,要与那恶敌同归于尽。
也不知已有多久,烟尘四起间,残留的烽火终于在那一场倾盆大雨之后默默熄灭了。
看着小道士那如同深潭的淡蓝眸子,曦宁的的思绪渐渐飘回。
“小道长也经历过?”
十三摇了摇头:“未曾,只是经常听家师提及,那时我还未修成人形。”
“不提那些了,如今的大夏繁盛,与梁琼的战争也捷报频传,国库充裕,百姓并无杂税苛捐,当是太平光景。”
小道士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倒也未必,怕是有人仍然对这样的日子感到不满。”
“道长何出此言?”
“今日早课之前我观这天清城,气运黑黄交杂,怕是有人意图颇深啊。”
曦宁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有人希望这里乱起来?可是为何?如此年景难道还不满足。”
小道士摇了摇头,想起那黑色气运隐隐有黑龙腾飞,与京都的黄龙遥遥相对。
“不是对这太平不满意,而是地位…”
“地位?莫非…”
小道士一挥手,止住了曦宁的话:“慎言,小道也只是猜想,并无证据,如此我才进城一趟,打算寻找些蛛丝马迹。”
曦宁点了点头:“此事当是要慎重些,回府后再谈,人多眼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