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郁金香飘
楚辰离开医院之后，并没有急着前往省公安厅去报道，而是先行回到了自己平日里工作的场所——北极星侦探事务所，由于受伤住院的缘故，导致楚辰没能及时处理完毕一些重要的事务，所以他不得不亲自赶回去补救善后。
他自幼便是从腥风血雨的环境之中长大，于他而言，受伤流血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医生嘱咐需要休养七天的伤势，通常他只需要两天就没事了。
由于连续歇业了好几天时间，当楚辰用钥匙打开事务所的大门时，只见他的双手轻轻一抹，便沾满了灰尘，玻璃门前的告示栏里也塞满了各种求助事务的信件。
楚辰摇着头露出了一脸的苦笑，只得无奈地收下所有的委托信，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事务所，喃喃说道：“我只不过是几天没待在事务所而已，没想到这里居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如果我能招聘一个助手的话，事情或许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当年楚辰离开警队之后，他就掏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创办了这家侦探事务所，店面地址位于金陵市的秦淮老城区，生活在附近街区的人群几乎都是土生土长的金陵本地人，因此侦探事务所平日里接到的绝大部分委托，都是帮助李奶奶找寻走失的狗狗、辅导王大伯女儿的功课、帮吴大爷代取快递之类的脏活累活。
虽然金陵警方已经宣布追回了“阿米娜的眼泪”，但是并不代表这桩举世震惊的国宝失窃案将会就此完结，楚辰此次火急火燎地返回侦探事务所，正是为了抹除自己遗留在国宝失窃案中最后的把柄！
即便楚辰拥有着“盗侠”的称号，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不可能在毫不知晓内幕的情况下，就能轻易地窃取上百颗价值连城的宝石。因此在楚辰每次行动前，情报工作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道程序。
楚辰这一次之所以能够顺利地窃取“阿米娜的眼泪”，甚至还能戏耍元震、付雷鸣等一行人，就是因为他提前拿到了非常详细的情报讯息。
为楚辰提供情报的人是一名非常神秘的网络黑客，虽然两人合作已久，但是相互了解的信息却极少，楚辰只知道此人的网络昵称叫做“妖山老黑”，蕴藏在他身后的情报网络极其庞大，涉及到天上地下、黑白两道，综合实力有可能并不逊色于天下第一情报组织“听语轩”。
可惜“听语轩”有非常严苛的门规，严禁门徒涉足此类违法犯罪的情报贩卖工作，否则楚辰也用不着退而求其次，转头与“妖山老黑”寻求合作。
楚辰与这名“妖山老黑”已经合作了多次，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非常微妙的信任关系，说得难听一点，这种信任也仅仅是建立在金钱交易的关系上，稍有差池就会产生倾覆的危险。
如果对方提供的情报准确无误，而楚辰在得手之后却没有及时结算尾款，那么金陵公安局的报案中心很快就会收到一封犯罪检举信，信件内容中将会详细地揭露楚辰的全部作案过程。
为了规范交易程序，两人在很早之前就达成了一个约定，在行动之前，楚辰需要先将一半的交易款项汇入指定的账户中，在得手之后，必须在七天之内将剩余的款项再汇过去，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如果自己不慎毁约的话，那么造成的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楚辰冲泡好一杯咖啡，屏气凝神地坐在办公桌前，他瞅着屏幕中那一长串的汇款数字，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再这样子搞下去，恐怕还没等找寻到“碧虚寒星”，自己就得提前宣布破产了。
为了提前获取宝石的相关情报，楚辰每一次的盗窃行动都会花费十万多万美元，而当他一拿到宝石，就会立即进行检验，凡是不能够凝水成冰的宝石，都会在几天后被他送归原主。
因为紫微门也有相关的规矩，任何宗门弟子不得为了一己私利，此事诈骗、偷盗、勒索等犯罪行为，只有宗门派遣的特殊任务例外，并且还得向宗门提前报备，否则的话一律按照门规处罚。
楚辰是为了拯救自己的性命，找寻“碧虚寒星”的下落，才会在天涯海角四处行窃，自然属于是特殊任务的行列，所以他倒不必担心自己会触犯门规。
简而言之，楚辰此前每一次的偷窃行动非但没有任何收益，反而耗时耗力、花费不菲，并且只要有一天没找到传说中的“碧虚寒星”，他就得一直寻找下去，这样毫无节制的行为，无异于往火堆里扔钞票。
为了维持侦探事务所的正常运转以及日常生活的开销，楚辰只得向宗门申请特殊救济经费，不然的话，他早已经光着腚睡在马路上了。
而且他还必须每月按时完成宗门派发的特殊任务，才能领取这笔救济经费，如果没有能够按时完成当月的任务，那么下个月就会暂停发放这笔经费。
楚辰坐在电脑桌前，在恍惚的回忆之中，缓缓地回过了神，随着他轻轻地敲下回车键，五万美金的交易尾款立即就打入了“妖山老黑”指定的账户中。
楚辰轻抿了一口略显苦涩的咖啡，也让自己的精神稍微感到振奋，趁着还有空闲的时间，他又在各大求职网站里边发布了一则招聘通告：诚聘侦探事务所助理，包吃包住，工资面议。
楚辰已经决定参与调查“月光花杀手”连环杀人案，如此一来，自己肯定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经营侦探事务所，因此他只得招聘一名助理，在这段时间里帮忙照看侦探事务所的生意。
“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逝去的爱情……”
招聘通告刚发出去没两分钟，他的手机立刻就响了起来。
楚辰没有多想，接通了电话高兴地说道：“你好，这里是北极星侦探事务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沉稳醇厚的嗓音：“哼哼，楚辰大侦探，你好大的面子呀，就连省厅里最漂亮的警花也请不动你这尊大佛吗？”
“师父！”楚辰一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立刻就兴奋地叫出了声，“您老人家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也好让我去机场接您呀。”
“臭小子，你这两天不是正在医院里躺着么，等到你来机场接我，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吧。”
楚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尴尬地说道：“这个……嘿嘿，师父，看来无论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老人家，不过您放心，都是一些皮外伤，不妨大碍的。”
“听你这口气，看来你应该是查到了一些线索，不过瞧你这模样，似乎没有从对方手上讨得什么便宜。”
楚辰一听见师父梁洞白说话的语气，立刻就明白了今天上午洛婵拜访自己的真实缘由，原来那竟然是师父精心安排的一出好戏。
楚辰有些惋惜地说道：“唉~也怪我粗心大意，差一点就要逮住那个狡猾的家伙了。”
“哈哈，你小子果然还是一点都没改变，为了完成宗门的任务，竟然连性命都顾不上了。”
“师父你此次匆匆返回国内，莫非也是收到了宗门派发的任务吗？”
“不错，当我收到宗门的任务之后，昨天就从新加坡返回了国内，却没想到这桩案子已经发展到了这般田地。”
从梁洞白的话语中，楚辰也感受到了案情的紧迫，便当即表示道：“等我料理完手头的这些小事之后，明天一早就去省厅找您报道。”
“行了，你今天早点休息吧，咱们明天见面之后再详聊，我这边还有一场酒宴，就不跟你闲聊了。”
楚辰点头道：“好嘞，师父再见。”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况且楚辰待在师父梁洞白身边，接受他的教诲有着将近十年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师徒情谊、父子情分，已然达到了情深似海的程度。
办公桌上的咖啡已经没有了热气，楚辰只好将其倒入了水槽之中，当他揉着疲态尽显的眼圈，从事务所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天空中还残留着些许晚霞余韵，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望着远处街角渺渺升起的烟火雾气，又露出了淳朴真挚的笑容。
人字拖、大裤衩、白背心，是楚辰在街边大排档用餐时的标配，他跟这附近的街边摊贩们大多相互熟识，一阵寒暄之后，随便找到一张桌子坐下，点上两个精致的小菜，开启两瓶冰镇啤酒，无比享受地大快朵颐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楚辰站起身来，浑身舒畅地说道：“老板，结账。”
“嘿嘿，小兄弟，咱们都是这街坊邻居里的老相识了，谁还在乎这点小钱啊，这顿饭算大姐请你了。”谁知那大排档老板话锋一转，接着笑意盈盈地说道，“只是俺家里那闺女，英语成绩一直提不起来，我想着大兄弟你吧，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生，如果你能每天抽出一个小时的空闲，帮俺闺女辅导辅导功课，以后你到这里来吃饭，俺都不收你的钱。”
嗬！大姐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精明了吧，如今随便聘请一名家庭教师补习功课，一学期少说也得好几千吧，搁你这几顿饭钱就给打发了？
“好说，好说，我最喜欢的事儿就是乐于助人。”楚辰满口应承了下来，当即转念一想，不过是每天抽出一个小时而已，倒也算不上什么棘手的事情。
楚辰此刻已然酒足饭饱，在离开大排档的时候，还特地瞧了一眼时间，正好是七点整，他准备去买点生活必需品，顺便储备一些啤酒饮料，差不多就可以回家去看球赛了。
当他刚走到街边的便利店门口时，忽然听见了几个人正在吵架，其中一个女孩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熟悉，似乎在不久之间才接触过。
“拜托了，求求你们别再缠着我了，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一定会尽快把钱还给你们。”女孩的声音宛若清风拂过银铃，清脆爽朗、婉转动听。
居然是她，小魔女！
楚辰努力地回忆起这几天所接触过的人物，渐渐地想起了对方的身份，放眼望去，果然不出所料，站在街边不远处说话的女孩，正是几天前曾在酒吧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酒托女孩。
此刻，微风吹拂着她那凌乱的刘海，楚楚动人的模样不由得惹人心生怜惜。一股淡淡的郁金香气味随风飘来，钻进了楚辰的鼻腔中，独特的处子芳香不由得令人感到沉醉微醺。
女孩上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学生制服，下半身则是穿着一条蓝色的方格短裙，纤细修长的双腿上包裹着一层妩媚诱人的黑丝，俨然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哪怕楚辰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女孩了，可还是忍不住暗暗地咽了咽口水。
女孩白皙精致的脸蛋上化着素颜一般的妆容，眼袋上浅浅的黑眼圈是她唯一的瑕疵，不过这一点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花容月貌，即便与省厅的警花洛婵相比较，她亦是丝毫不落下风。
“什么！还要等你下个月发工资！小贱人，你真把我们借贷公司当成了慈善机构，妈了个巴子，你想要耍无赖是吧？”男人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却掩盖不住他那激愤的情绪。
说话的男人是长期混迹于附近街头的流氓混混，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寸头发型的小弟，吊儿郎当、流里流气，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鸟。
“没错，我就是在戏耍你们这几个无赖。”女孩冷冷一笑，满脸不屑地说道，“你不过是谦哥养的一条狗而已，平时摇摇尾巴、狗叫两声也就差不多得了，今天居然敢欺负到姑奶奶头上，你还真把自个当成了狠角色不成？”
楚辰站在远处隔岸观火，听见这话不禁眉头一皱，在心里暗忖道：“我靠！看不出来这小妞说话也阴毒了吧，一点情面也不给对方留，在人前这个样子作死的话，岂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果不其然，墨镜男一听见女孩这番话，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心中的火气立刻就蹿了起来，只见他死死地盯着女孩，脸色通红地威胁道：“郁晓诺，本来哥几个还打算对你怜香惜玉一点，没想到你居然毫不领情，那就休怪咱们辣手摧花，让你也尝尝这皮肉之苦！”
郁郁金桐动晚烟，晓风残诺觉秋偏。楚辰细细品鉴一番，顿时就感觉女孩的名字还挺有内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