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杀人不过头点地
“不要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提一些无礼的要求。”
“可是因为你长得帅,就应该试着接受我这,有些道理的要求。”
山匪们愣住了,他们觉得云辰身体上的修为虽然只有通玄第四境,但是嘴巴上的修为,起码到了天罡境。
没有人可以拒绝别人对自己外貌的夸赞,哪怕自己长得很丑。
所以在听到云辰说他们好看的时候,心里总会散发一些莫名的,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生出来的自信和喜悦。
“你们再废话,等会儿老子出来就把你们都砍了!”
山林间的互夸,深深刺伤了还躺在坑里的,脸上有刀疤的大哥,于是他生气地吼了一声。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管是心灵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因为云辰不光斩了他的一只手臂,在跳出深坑的时候,还顺手把他剩下的四肢也废了。
“老子懒得和你墨迹了!”
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山匪,听到大哥的愤怒咆哮后,提着砍刀率先走了出来。
另外六个对容貌及其自信的山匪见状,后退了一步。
因为他们觉得云辰说的有道理,玄者境对通玄境,一对一和七对一,其实没啥区别。
更何况这走出去的,还是一位玄者中期。
走出来的山匪也是一脸无奈,叹气道:“不知你是哪家的娃娃,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偏要玩什么飞天游戏。这下好了,给自己小命都给玩没了!”
云辰望着山匪越来越近,便停止了说话,当手放到剑柄上的那一刻起,在他脸上再看不到一丝嬉皮笑脸。
只剩一脸的沉着,以及越渐冰冷的眼神。
他被曹青帝封印修行能力,扔在世间游历了十年。
这十年间,他很少有与人作战的经历,因为他大多数时间都是直接逃命。
但在成功逃脱之后的无数个夜里,他研究了无数种合适自己的对战之法。
他与常人不同,常人杀人便是杀人,但他杀人后,会汲取对方的灵气。
这可能是他修行路上的一条捷径。
但这条捷径,也有可能让他成为第一个被灵气撑死的修行者。
因为这种汲取是不可控制的,只要修行者死去,他的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汲取。
或者说是那些准备重归天地的灵气,会不可控制地往他身体里面钻。
而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气球,当灵气“充”满了还不停下来,迎接他的就是爆体而亡。
所以他在杀人这件事上,研究了十年,他在研究人体的构造,杀人的动作,躲避的姿势。
以及怎样快速省力的杀人,怎样将人伤而不杀,让他失去战力。
……
……
山匪的刀在月色下闪过一抹银光,云辰的眼睛像夜鹰盯着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他抬起的手,以及下劈的动作。
不管是能隔空杀人的高阶修士,还是只能近身作战的低阶修行者,只要他准备杀人,他都必须做出相应的动作。
通玄境和玄者境的区别在于,通玄者能引灵力入体,淬炼增强自身,把自身提升到与天地灵力最契合的一种状态。
而玄者,却能根据这种状态,确定自己修行的方向道路,从而增强自己的战斗能力。
这用刀的山匪以刀为道,进入了玄者境。
刀者,霸道凌厉,一往无前。
所以山匪看似简单的一刀,已是使出了劈金断石的力。
云辰死死盯着山匪手臂的运行轨迹。
这山匪第一刀便用尽了全力。
所以只要能避开这一刀,在他收刀之时,就是自己进攻的时候。
“去死吧!”
眼见刀就要劈到云辰的头上,云辰还毫无动作,山匪觉得云辰大概是被吓傻了,所以自信回头的同时,还大声喊出了一句全无新意的台词。
而云辰就在山匪回头的那一刻,做了一个最简单的躲避动作。
他往左面侧了一下。
一个很快,很省力的动作。
一般人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中,被修为高于自己的修行者锁定后,根本无法因为这侧开的方寸距离改变什么。
但这个动作由云辰用出来,却刚好可以保住自己的命。
“嘭!”
凌厉的刀刃在地上砍出了一道很深的刀痕。
那刀劈空的惯性力量,带着山匪往前倾了一下。
云辰握着浊坤剑的右臂被刀气削断了一截袖子,割去了一块皮肉。
鲜血瞬间浸出,包裹着云辰手臂上显现的白骨。
剧烈的疼痛感让云辰变得更加冷静,也更加冷漠。
云辰抽身上前。
一个翻滚的动作在瞬息间完成,纤细的浊坤剑向着斜上方猛地刺去。
在山匪转身的那一瞬剑,浊坤剑从他的肋骨处刺进去,一往无前。
浊坤剑倾斜的角度刚好可以穿过他的腑脏,刺破他的心脏。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阿牛的那一刀劈空了?”
观战的众山匪刚反应过来,阿牛的心脏,便被云辰刺穿了。
阿牛就是被云辰杀死的这一个中年山匪,他以死亡为代价,为自己换了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阿牛鲜红的血液在夜色下是一种暗沉的黑,暗黑的血液顺着浊坤剑纤细剑身缓缓流下,流到了云辰握着铁剑的手上。
接憧而至的是无数股纯粹的灵力,它们化为一根根丝线,温和而又霸道。顺着云辰的七窍,顺着云辰的每一个毛孔,涌进了云辰的身体里。
脑袋瞬间变得清明。
不管是对天地灵力的运用,还是感悟和使用,都比之前增强了数倍。
“这就是玄者之境吗?”
云辰嘀咕一声,顿感有些失望。
因为他到了玄者初境之后,身体便有了饱和感。
不是因为来自阿牛的馈赠太少,而是他对境界的领悟,就只到了这里。
想到他对夏侯青衣说的那句:修行不过杀杀人。
他顿感有些打脸。
他原以为只要身体吸收了足够的灵气,便能无休止的破镜。
而现在却突然发现,自身对境界的领悟不够,给再多的灵气也没用。
他抽剑而起,阿牛僵硬的身躯轰然倒地。
但阿牛体内,还未散尽的灵力,却还在疯狂地钻进入他的身体里。
身体逐渐传来胀痛感,云辰受伤的右手处,被挤压得汩汩往外涌着鲜血。
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异状,云辰不由得有些心慌。
如果再任由身体吸收下去,自己就算不被撑爆,也会流血过多而死。
他必须要尽快解决眼前的困境。
于是他提剑指向剩下的山匪,豪气干云的问道:“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全部一起上?”
浊坤剑像一根灵活的银丝般,在月色下肆意翻转,跃动着。
没太多花哨的舞步,但每一次露出银光之时,便会带来一声惨叫。
在如何让敌人失去战力,但却不用死去这件事上,云辰研究了十年。
但无数个可行方案中,最后的答案都只要一个。
那就是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
使人失去行动能力的方法很多,比如让对方受重伤,比如把对方打晕,比如让对方灵气耗尽。
又比如,用人妻儿威胁,大喊一声:不许动。
但这太麻烦了,最简单的就是断其手筋脚筋。
云辰独战五人,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初入玄者境就能同境无敌。
而是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逃命。
对于普通人来说,逃命需要的是力气。
而对于修行者来说,只要有足够的灵气支撑,便可以一直战斗。
战斗的方式很多,躲避也是其中之一。
“臭小子,有种你就站住……”
“小杂毛,老子申请和你单挑,你给老子站住!”
月色朦胧的山林中,两个山匪追着云辰大骂不休。
云辰打不过他们,他们也抓不着云辰,这看起来像是一场难分胜负的僵局。
实则却不是。
因为一旦他们力竭停下身来歇息,云辰便会提剑过来进攻他们。
刚开始还好,但时间久了,他们总有力竭的时候,总有意识不集中,被云辰伤到的时候。
因为云辰已经用这样的方法,挑断了三个山匪的手脚筋了。
“继续啊!”云辰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两人,阴笑道:“你们若是累了,那便换我来进攻了啊!”
“你……你……”两人一听,慌忙打起精神,强撑着已经快要筋疲力尽的身体,继续追赶了起来。
看着不远处被挑断手脚筋,在地上哀叫的三人。
以及还在被云辰戏耍的两人,山匪中唯一没有行动的那个年轻的山匪,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他加入这个山匪团伙后,第一次出行“打猎”。
他很庆幸,因为他们遇到的第一个“猎物”,只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
抢了,杀了,也就完事儿了。
谁知那少女居然是个玄者后期,拼杀中,少女底牌层出不穷,杀死了自己的四个同伴。
本以为少女灵气耗尽之后,这事情就算告一个段落了,虽然自己的良心很不安,但起码能成功的继续活下去。
谁知道又来了一个少年……一个像魔鬼般,杀完人,断人手脚筋后,还能保持一脸纯真笑容的少年。
他低头再看了一眼地上痛苦的三名同伴,不由得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不怕死,从他来到这里,加入山匪团队之后,他就想过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
可如果被挑断手脚筋丢在这暗沉的山林中,迎接他的只会是生不如死。
因为在这山林中,不管是野兽,还是夜鹰,甚至是乌鸦都有可能来分食你的血肉。
修行者生命顽强,不遭遇致命伤害便不容易死去。
但恰恰因为这种顽强的生存能力,所以你只能看着那些飞禽走兽们,一口一口地从你身上扯下肉去……
一念至此,他一脸惊恐地跪下,对着云辰道:“我不管你是圣人还是魔王……不管你是来惩罚我们的,还是来折磨我们的,但求求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这个变故使得使得云辰一愣。
阿牛的尸体中的灵力早就挥散完了,他身体中的灵力也快要用尽。
而且在“逃杀”中,他的身体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好几处破损的伤口处正在流着血,已经打湿了她的内衫。
若不是在夜色中,且他穿的是黑衣的话,现在肯定浑身血红。
所以他看似精气十足,实际已经外强中干。
这种情况,即使他再杀一人汲取那人死后的灵力,也无济于事。
因为他的身体破损的地方已经很多了,再汲取只会让自己的身体爆得更快。
此时年轻山匪此刻的举动,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另外两个筋疲力尽的山匪见状,顿时泄气,浑身瘫软地坐了下来。
其中一个倒在地上,身体呈‘大’字展开,一脸的生无可恋,道:“毁灭吧,累了!”
云辰看一眼不远处还处于失神状态的墨千寻,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里叹息一声:这丫头命真好。
因为就在刚才,他已经做好了放弃墨千寻,独自逃命的准备了。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舍己为人,或者与一个不认识的同生共死。
救墨千寻,纯属是因为墨千寻的那句:我是青云斋的人!
这是墨千寻最后的底牌、
她觉得不管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只要她说出这句话,自己就能活命。
她一只认为自己感觉很准,所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有底气,声音很大。
大到可以让正在夜空中吹风的云辰听到。
此行正好要去青云斋,有事求人,而且还是两件。
云辰心想:那就结个善缘?
于是便有了之前手握浊坤神剑,脚踩刀疤山匪,来取他们……的狗命那一幕。
“咳咳!”
云辰故作飘逸,将浊坤剑插在身后的树上,然后靠在浊坤剑上,以免自己因力竭和重伤而瘫软在地。
眉头上挑,看向跪地求通快死的山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山匪一愣,心想刚才阿牛用死亡为自己换了一个名字,那我现在说出名字会不会死?
“肖……肖迪……”年轻的山匪结结巴巴地答道。
“肖……迪是吧?”云辰点了点头,道:“很好,给我磕个头,以后就是我小弟了。”
肖迪一愣,求生的欲望控制着他的身体,木讷地磕了一个头。
他抬头,看着云辰在月光下稚气未脱的脸,追问道:“那……那我还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