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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纳兰府。
府中的丫鬟们形色匆匆,来来回回中却有条有序。
夫人的关雎院中此刻坐满了一堆女人,为首的坐在上首,把玩着红色豆蔻染红的指甲,妆容艳丽,眼下一抹泪痣格外妩媚,凤眸似乎要勾到人心尖尖里,海棠冬装分外华贵,衬得人更似神仙妃子。
下首有人开口。
“霍夫人这么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将军可是在外打仗没功夫回来了。”湘色衣袍的女子梳着堕马髻,半开玩笑的开口。
霍夫人淡淡一笑:“我要见将军,何必来此呢,倒是秦夫人你,将军怕是有小半年没有踏足春芳院了吧。”
秦夫人被戳到了痛处,索性不在言语,只在一旁生着闷气。
一大红色斗篷的小姑娘走进来,围脖一圈的白狐毛纯洁至极,一看便是上品。
小姑娘的手被一侧的少年牵着,少年身如翠竹,面色温润,不比纳兰将军的魁梧,眼前的少年多了几分江南烟雨的气息。
众人见少年走了进来,忙起身行礼。
“世子安。”众人垂下头。
纳兰将军最重妾室之间的规矩,最见不得那恃宠生娇之人。
纳兰玉衡点点头:“各位夫人们不必多礼,我母亲如何。”
淡然的脸色上多了几分焦急。
霍夫人微笑:“世子莫急,这妇人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哪有这么容易的。”
小姑娘见自己娘亲说话,忙挣脱了纳兰玉衡的手奔向她怀里。
“姨娘!”小姑娘欣喜的喊着。
霍夫人极具攻击性的脸柔和了几分:“芷儿,不可这么没规矩。”
纳兰白芷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从那温暖的怀抱里走出来,规规矩矩的同世子坐在一旁。
纳兰白芷瞧着躲在自己姨娘身后的纳兰白蔻,想了想拉着她朝外走去。
张夫人刚想要拦着,霍夫人却开口:“叫她们去吧,别叫这产房污秽冲撞了她们,相必夫人不会怪罪。”
张夫人无奈,只得坐了回去。
产房里的痛呼声渐起,纳兰玉衡有些焦急,夫人的贴身婢女却安抚的看着他,示意他不必焦急。
纳兰玉衡只得坐在原地。
血水一盆盆的出入,霍夫人便建议纳兰玉衡回去,有消息了再过来。
纳兰玉衡摇摇头:“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母亲这般,父亲不在府中,玉衡难免有些不放心。”
这话刚下,众人脸色便变了。
秦夫人有些不虞:“世子这是何意?难不成我们这些人还会害夫人不成!”
纳兰玉衡含笑不语。
霍夫人皱了皱眉:“秦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世子孝顺,自然不放心。”
这秦夫人许是在府中树敌颇多,此时此刻竟无一人帮她说话,反倒落井下石的人不少。
“就是就是,莫不是秦夫人被戳到了痛处?”有人看热闹道。
秦夫人气急:“哼,你们几个蛇鼠一窝,我自然说不过你们。”
纳兰玉衡喝了口茶,缓缓开口:“是玉衡的不是,叫各位姨娘多想了。”
瞧着这位温润的世子爷连夫人都不叫了,众人只好不再提及此事。
关雎院乃是内宅,可外面震耳的马蹄声却无比清晰。
有人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玉衡笑了笑:“许是父亲得胜归来罢。”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不愧是我儿!”
纳兰毅战甲未脱,带着些许血气,各位侍妾顿时像耗子见了猫般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母亲如何了?”纳兰毅问道
还不等纳兰玉衡回答,一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云霄。
纳兰毅征了一下,转而笑了起来:“这孩子莫不是知道爹爹回来了特地出来?”
有产婆笑眯眯的抱着襁褓出来。
“恭喜将军,是个姐儿。”说罢便要将啼哭的婴儿给他看。
纳兰毅忙后退:“不可不可,我满身血气,吓到了这小娇娇。”
产婆闻言,便要将手缩回来。
谁知这时,那襁褓中的女娃娃却止住了啼哭,伸手要纳兰毅抱。
纳兰毅愣了一瞬,转而笑了起来,将女娃抱在怀里,那女娃好奇的想要摸摸战甲,纳兰毅高兴的笑着。
“不愧是我纳兰毅的女儿!”
众人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笑呵呵的说着恭喜将军之类的吉祥话。
纳兰毅将孩子还给奶娘,伸腿要往产房里走。
有人拦着他:“将军,产房污秽进不得啊。”
纳兰毅瞪了那婆子一眼,瞬间不敢阻拦,放人进去。
纳兰夫人乔氏虚弱的躺在床上,遥遥瞧着奶娘怀里的新生儿,满脸笑意。
“烟儿。”纳兰毅轻声喊道。
乔静烟抬眼,有些惊喜:“将军怎生回来了,不是说还要一个月么?”
纳兰毅温柔的笑笑,冷毅全然化为了笑:“许是咱们女儿想要爹爹在一出生时便能看见,叫爹爹提前打了胜仗,咱们女儿可是小福星呢。”
乔京烟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仔细折了女儿的福分。可有起好名字?”
“本来还没起好,可是刚才我又改变主意了,便叫她摇光吧。”
乔静烟皱皱眉:“这怎么行,这名字不太好,哪里配得上女儿家。”
“我纳兰毅的女儿怎么会镇不住,破军破军,咱们女儿正好出生在破军之际。”
乔静烟无法,只撇了撇嘴:“这也太难听了,回头女儿长大了不喜这名字我可不帮你说话。”
纳兰毅笑笑:“不若夫人取个小字?”
乔静烟嗔看他一眼,仔细思考了番:“我啊,不求女儿如何荣华富贵,只求她平安顺遂一生便好,便叫她无漾吧。”
纳兰毅见乔静烟强撑着倦意同自己说话,便开口:“好了,叫奶娘把小无漾带下去吧,好生休息,军中还有些事呢。”
乔静烟点点头,眷恋的敲了敲自己的女儿,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