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气疯的袁公路
半夜。
孙坚抻着懒腰醒来时,天气已经凉爽了起来,当他迈步出帐那一刻,是一万五千精兵的整装待发,刚刚的营帐已经在眨眼之间被收拾妥当,外围只留下木障栅栏和鹿角。
“主公,醒了?”
程普见到孙坚立即走到近前询问道:“感觉如何?”
“主公也是,何必和袁公路真喝,假喝几碗装醉不就行了。”
孙坚回头笑道:“德谋以为袁公路是何人?我要是假意装醉,立马就会被他识破,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醉酒而已,不碍的。”
“大荣呢?”
程普回应道:“先行出发了。”
孙坚回身看了一眼说道:“那好,起帐,拔营!”
他跑了!
在对袁术许诺要宰了张咨以后,孙坚半夜醒来是拔腿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最可气的,是他竟然从袁术手里骗了足足一千斛的粮食。
要说这袁术也足够能算计的,一千斛,也就是一万斗,十万升,一升是一斤二两五,分摊到一万大军头上,每人分十二斤多一点,这才够吃几天?孙坚营内可都是身材魁梧的精兵,吃起饭来一个个的狼吞虎咽。
这摆明了是要用绳索套在他孙坚头上,日后袁术命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否则就得没饭吃啊。
“主公,我觉着其实宰了张咨也不算什么,您为什么如此不情愿呢?”程普的意思是,不就杀个把人么?自起兵那天起,他们兄弟少杀人了?
孙坚如何回答的?
孙坚翻身上马说道:“杀了张咨的确不算什么,其实袁术要不弄这一套,咱们就算是替他打下南阳郡又如何?”
“但他这么弄,我心里不舒服啊。”
“他若是今日不提此事,等咱们进了南阳,见了张咨,那厮若敢不恭不敬,都不用袁术说话,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之后,本侯提刀就敢砍他。但你看看袁术是怎么做的?一见面,就对粮草大包大揽,全天下谁不知道长沙连打四仗,十分缺粮?谁不知道我孙坚靠军功出身,全依仗杀戮往上爬?”
“这袁术分明是想骑在我头上当本侯的主子,让我替他上阵前拼命去啊。”
程普细想了一番,问道:“主公,若是没有这制冰之法,咱们粮草也不充足呢?”
“您会不会杀了张咨换取粮草?”
孙坚没有半点隐瞒说道:“会!”
说话间,他转过头来,完全变换了和刚才不同的嘴脸,笑道:“日子都过不下去,我还管什么计谋?先把你们这一万多张嘴喂饱了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德谋,饲兵如饲虎,他们,还不得吃了我啊?”
“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普也笑了,回身喊了一句:“起兵!”
这就是他跟着孙坚的原因,因为孙坚从不装假,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在什么地位干什么事。既不说高尚与低俗,也不讲人生大道理,与部下相处,就俩字,舒服。
或许孙坚有些时候的所作所为会让人觉着阴险,但,要是主子是个人家说什么就干什么,一张嘴,嘴里话听着都脑袋疼的人,你敢跟着他么?起码跟着这么个人,不会被人算计,难道不是么?
“主公,放慢些,放慢些啊。”
孙坚的策马狂奔将程普扔在了身后,等他停下马在原地转了许久,才见领着军士的程普追上来:“主公放慢些,咱们只有一千骑,其余皆是步卒,跟不上马力。”
追上后,程普与孙坚并行,黄盖留在后方约束军队,一行人浩浩荡荡趁着夜色绕过了南阳,直奔酸枣。
清晨。
袁术起的很早,他心里有事,根本睡不着,一直惦记着天亮之后再去孙坚大营,好好谋划一番该如何除掉张咨。
既然你孙坚没有军粮,那就是来投奔的,来投奔的,是不是得掏出点本钱?杀张咨就是你唯一的本钱,否则,凭什么给你军粮!
“纪灵。”
“末将在。”
“带着部曲,随本将军出城。”
城门开始,纪灵引领本部部曲出城,跟随袁术前往城外十里处。
等到了昨日搭建的凉亭左右,纪灵看着奇怪:“主公,那大营木障没撤,为何没有兵丁巡视?”
“是么?”袁术一愣,他昨天要不是看在孙坚喝多了的份上,在酒宴间就和孙文台研究怎么宰张咨了,怎么才一夜没见……
“坏了!”
袁术打马上前,高高的木障内已经没了帐篷,满地都是埋锅造饭挖过的坑洞。
袁术下马伸手往坑洞内抹去,坑洞都已经凉了,这说明不是刚走的,难不成,这孙坚昨夜跑了?!
“咱们被骗了……”
袁术气的牙根直痒痒!
“主公,这是怎么回事?”
纪灵还在问,袁术过去照着他那盔甲便锤:“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指着人走茶凉的营寨说道:“孙文台跑了,看不出来么!”
纪灵纳闷道:“他为何要跑啊?”
“主公已经答应了要给他们粮草,不过就是杀个张咨,这跑什么啊。”
袁术转头就骂:“你以为孙文台是你呢?”
“他有今日之举就证明孙坚不愿屈居人下,此人要自为人主,还看不明白么?他不愿意为我袁术打江山,要自己去中原亲手取回功名。”
纪灵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袁术连续喘着粗气说道:“快,营帐点兵。”
“诺。”
这回纪灵不问了,转身说道:“末将这就点兵去追孙文台。”
“追个屁啊!”袁术骂道:“点兵杀张咨!”
“为何?”
“为何!为何!”袁术连踹了两脚才说道:“咱们这是要去起兵讨董,要是连董卓指派的南阳太守都活得好好的,等酸枣会盟时,本将军不被其他人耻笑么?”
“快,立即领兵冲杀入太守府,鸡犬不留!”
袁术说完了这句还不解气,顺着纪灵腰间抽出佩剑,嘴唇颤抖着说道:“我自己去,要不亲手杀几个人,心头这股火压不下来。”
“该死的孙文台,咱们的账,等到酸枣再算!”
……
至酸枣的路上,孙坚摘下头盔摸了摸耳朵。
程普问道:“主公,怎么了?”
“不知道,这耳朵莫名火热。”
程普说道:“会不会是家中两位公子在思念主公?”
孙坚想起了孙策,可以想到孙权,一头立即两个大。
啊切!
啊切!
孙坚连打两个喷嚏:“不对,是有人骂我,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