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恶魔的眼泪（九）：你是造物主吗
「我知道。」云程回答，这话原本犹如千斤重，在他饱受折磨之时都没有说出口，然而他现在疯狂地将实情昭告于众。
「我知道他是桑余，我知道！我不是误伤！我是瞄准好了朝他开枪！」
被拆穿后的解释像是恶人濒死时的真挚之言，不但不会让人心生同情，反倒是让人觉得恶心。
无脸鬼发出赞叹的啧啧声，随后对他说道：「感谢你的诚实回答。」
阿扬人都傻了，同样傻的还有采梅，阿扬是脑子一片混乱，采梅是捯扯不清这个逻辑。
只有贺谨言一脸淡然事不关己，老胡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云程你疯了？你为什么……」阿扬简直难以置信，这算的上什么，相爱相杀吗？
【云程，我知道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我喜欢复杂的人性，也喜欢你懊悔不已的样子】
无脸鬼在大笑，洋洋得意地发表着自己的点评。
「闭嘴吧。」桑余挡在云程身前，望向无脸鬼的目光中带着鄙夷和不屑，「玩游戏就赶紧玩，别浪费时间。」
云程被他护到身后，听到桑余毫不畏惧地讥讽着无脸鬼：「谁给你的权利评价别人的选择？你以为你是谁？造物主吗？呵呵，那你可真是抬举自己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原本一脸淡然的贺谨言被桑余的行为吓到了，谁给他的勇气去和无脸鬼作对？真是不理解，他是不想活了吗？
冷漠如他，此刻也替桑余捏了把汗，谁知桑余还不罢休，继续嘲讽道：「你还谈人性呢？别搞笑了，您可真是四套减三套，真有一套！真是蝙蝠身上擦鸡毛，你当自己是个什么鸟？」
无脸鬼要气死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玩家，然而优良的职业素养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没有破坏游戏秩序。
桑余手里举着一根火把，火把伸到无脸鬼面前乱晃，无脸鬼躲开晃动的火苗转身去提问其他人：
【阿扬，在得知林微月的死讯后，你有没有怨恨过桑余】
自从桑余制定计划，对外宣称林微月死亡后，阿扬再也没有得到过微月的消息，即便是此时此刻，他也不确定微月是否还活着。
桑余是一个字都不肯说的，云程倒是若有若无地跟他透露了几句，告诉他这是计划，让他放宽心。
「有过不理解，但是不至于怨恨。」阿扬思考了一会，回答道。
他扬起头，坚定地说：「因为我相信桑余，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朋友。」
阿扬的话让桑余很感动，但无脸鬼的问题再次加深了他的危机感。
这些尖锐的问题无疑是在引发矛盾，矛盾是不可控的，比其他的挑战更加困难。
【老胡，听说你想故意制造工伤讹贺家的公司一笔钱，这件事是真的吗】
无脸鬼明明早已知道了真相，却还要逼迫着玩家自己招供，这些难以解释的事实被挖掘出来，玩家之间的关系也岌岌可危。Z.br>
贺谨言很是失望：「老胡……」
老胡垂下头，双手掩面：「贺公子，对不起！我女儿的病……我是糊涂了啊！」
然而还没等贺谨言匀出时间来斥责老胡，无脸鬼又转向他：
【贺谨言，你怀中婴儿的母亲在哪里】
一瞬间，贺谨言面如死灰，他垂下头，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磕磕巴巴地说了两个字：「死……死了。」
他这怪异的反应让桑余心生疑惑，他拽了拽云程，示意他观察贺谨言的反应。
【具体点，在哪里】
无脸鬼的声音嘶哑又高亢，手里握着审问他人的生杀大权，它也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贺谨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他脸色苍白，在无脸鬼发出最后倒计时的时候回答道：「门卫室。」
阿扬的胳膊撞了撞桑余，压低声音问他：「什么意思，门卫室？」
贺谨言的问题怎么这么奇怪，让他们听得云里雾里的。
尤其是老胡，除了他自己的问题，谁的问题他都没听懂，这都是些什么，怎么这么复杂？
桑余思索着贺谨言的回答，忽然想到，根据地图上的显示，工厂里也有门卫室。
【采梅，你的父亲是你杀死的吗】
老胡这次听懂了，直愣愣地望着采梅。
看上去挺乖巧的小姑娘，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竟然杀过人？
采梅的神色不是慌张，而是彻头彻尾的恨，柔和的面庞被恨意所占据：「他是个恶棍，他该死！」
她的身体在颤抖，脸上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桑余站到她身前，拎着火把在无脸鬼面前晃悠。
无脸鬼往后退了几步，还是逼问采梅：
【你杀没杀他？】
「是我杀的！」采梅的眸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他把我***死，把我妹妹打成残疾，然而没有人来制裁他！」
「他是个恶人，而他逍遥自在肆意地摧残我们，所以他该死！」
无脸鬼听着她发自肺腑的痛苦之言，只是轻松地笑了笑，转头对着玩家们感叹道：「还都挺诚实的。」
随后它又轻飘飘地评价了一句：「都贪生怕死，痛快儿地招了。」
「我看你是欠揍！」呼地一声，桑余抡起火把，火焰四溅，火舌扑到了无脸鬼身上。
无脸鬼发出凄惨的哀嚎，连连后退，拔腿逃跑，云程一手一根火把堵住他，火苗几乎要窜到他那空洞雨衣帽下的猩红眼珠上。
无脸鬼瑟瑟发抖：「我错了，我错了！」
云程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做鬼之前是被火烧死的吧。」
早在他完成拼图的时候，他就透过拼图对这个副本中的故事设定有了猜测，拼图的每张画面都像是在讲故事，像是在讲述一个人的悲惨一生。
而画面以烈火结束，象征着这个人最后葬身火海。
方才桑余在问答途中一直在拿火把试探，无脸鬼总会下意识的躲闪，这说明他们的推测基本没有错。
「问了我们半天，也该讲讲自己的故事吧。」云程手里举着火把，跃跃欲试要塞进雨衣上的那个窟窿里。
「游戏要一起玩才快乐。」桑余脸上带着标志的微笑，语气不容置疑。
「我也来问你一个问题吧，你可要如实回答哦，否则……」桑余甩了甩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