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认知
张书雅的心里也是有怨的,只不过出嫁从夫和孝顺这两座大山压住了她的万般念头,为了他们这个小家她选择了忍让。过去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求出府单过已经感觉满足,却没想到她的女儿将一切看在眼里,还替她说出了便是夫妻也不好说的心里话,让杨青松去醒悟。
她只想让杨青松明白,她在杨家的艰辛,她心里的苦,孩子们的难,是他这个常常在外奔波的人不明白也体会不到的。还有就是,杨家人不值得再去帮助,那些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杨旭宁的心她早已看透,杨青松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真心的关爱,以及那两房的亲近。
还是女儿细心,懂她,也替她开了口,而且最终父女俩也没有闹崩。
这次她才是真正放心的离开了。
抚摸着杨倩芸脑袋顶的丸子头,杨青松的脑子还有些乱。在边关的时候听陶将军所说,后来大儿子又跟他说了一些小女儿的行为,他已经惊住,亲眼见到杨家庄子的存在,酒桌上那些曾经的跟随他的人对女儿也赞叹不已,再到刚才女儿直面他的行为,杨青松已经是震惊了。
因为他自身的经历,所以对儿子们他投注了更多的关注督促其成长,而小女儿他只想她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学上一点掌家理事的手段,将来不至于在婆家吃亏即可。他家的男子们多多努力,小女儿以后就能有撑腰之人,如此就足够了。
杨青松不得不承认,几个孩子里小女儿其实最能耐,而这个成长的变化才经历短短两年多!平白无故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变化,原来是杨家人逼着自己孩子成长的呀!若自己早些带他们离开杨府,孩子只会是原来天真可爱的模样!
杨青松只觉得心里生疼,难怪孩子不愿再亲近自己!
杨青松在脑补,杨倩芸却在想别的。
李世民将自己的爹调回京城安置,说明有些部署他已经在展开了,大战在即杨倩芸开始重视起自己能用的“兵”,现在有了她爹这个正经的行伍之人,正好给她这个外行人掌眼:“爹,你是行军打仗的好手,我这庄子练了两队人护卫庄子的安全,你这几日不忙的话给我瞧瞧吧。”
杨青松不比别人,他知道李世民将要做的是天大的事情,他也要跟着李世民做逆天之事,选择跟随李世民就是相信李世民最终一定会成功,这个过程中杨家肯定有一段日子会比较危险,所以就是杨倩芸不提,他也要将家里人给安置好。
“爹刚才在酒宴上已经听周管事在说了,你练的两队人并不弱于军队的精军,差别就是他们没有见过血,缺少那股子狠劲。你这庄子又居于荒僻之处,的确需要一些好手守卫,就是你不提爹明日也要去看看,如果守卫的力量不够强,爹再给你这边派几个好手过来!”
“谢谢爹,你才是行家里手,护卫队的人该怎么安排你看着办!”
“那行,这几天爹和你娘索性就住在你这边,你这里单人独户倒也清静,听你娘说你这个庄子弄的极好,今天我也就是一打眼,明日我再好生瞧瞧清楚,”顿了顿,他皱起了眉头:“过来的途中,你娘跟我说秦王和长孙大人也曾来过你这庄子,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他自己还没见过秦王呢,便是长孙无忌也没见过,调动他的命令是直接通过牛大将军传达的,后来他便直接去洛阳见长孙将军,执行使命去了。再回来也只见的其他上官,他是安排的一着暗棋,注定在没有起事前是没可能光明正大接触秦王甚至府嫡系的。
可既然安排了他这着暗棋,为何到了女儿这里又把关系摆到了明面上?
“那其实是个意外!”杨倩芸大致猜得到杨青松的想法,娓娓道来,把她与秦王府的来往说了清楚:“爹放心,秦王和那两位大人就只来过那么一回,他的小儿子每次过来也是悄悄的,至于我去秦王府每次都打的送茶的名义,我家的茶是独一份,别人查我就是个做买卖的。”
杨青松拍了拍杨倩芸的小脑瓜:“以后茶也不要亲自送了,让店里的伙计去。”
杨倩芸想了想,道:“调你回京里做事的消息传来后,我与秦王府都已经默契的约好暂时不往来,爹,你做的事秦王已经亲口跟我透露,我们杨家的立场我很清楚,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需要我搭手告诉我便是。”
不把事情说透,在李家的事情上将来她一旦有什么想法,杨青松未必会重视。
杨青松果然呆住了,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小女儿,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女儿还不足十岁,他们要做的是逆天的事,秦王怎么把这么大的事情告诉了一个孩子?等等,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能随意出入秦王府了?秦王的小儿子经常来女儿庄子又是什么意思?
他杨青松还没自信到因为自己而让秦王特别看重,才惠及女儿,秦王一系无论文臣武将,出众者太多了,地位突出之人更多,秦王的眼光还不可能亲自投注到他一个小小校尉的身上。儿子们更不可能,那只有唯一与秦王有接触的女儿,有足够吸引秦王的能力!
土地改良的事真有那么重要?自家孩子于田地里的活计根本才开始接触,摸着石头过河的事情未必会成功,而且短时间不可能见到成效,不至于被秦王夫妇频频召到王府问询啊。至于读书这个理由,女儿家哪里需要像男子一样读那么多书!
一时之间杨青松整个人都有些麻了,他必然得搞搞清楚!但同时他也明白了,能受到秦王夫妇的重视,能接触这么机密的事情,自己的女儿已经不能当成一般孩子。用力甩了甩头,杨青松正色问道:“芸儿,除了土地改良和读书,秦王和王妃和你还有提别的什么了么?”
想了想杨倩芸道:“如果还有的话,就是我那茶叶的买卖给了秦王府两成的纯利,爹,你也尝过我这新茶,在京城卖的还不错,是独一份,只是普及的还不够广,但长久做下去必然是巨利,我们家人单力薄,仅凭自身根本吃不下,有了秦王府的加入,就能镇住很多人。”
杨青松眼睛一亮,顿时心思电转。
没有人不喜欢银子,哪怕是皇亲贵胄,更别说胸怀天下的秦王有太多需要用银子的地方。有了长久的利益关系,杨家与秦王就多了一份牵扯,只要这层关系一直存在,杨家人就少不了被秦王夫妇注意,他们父子几个只要保持良好的品格,勤奋点再立立功,前程定然少不了!
很多人抱着银子都送不出去,他的宝贝女儿竟然可以在仕途上给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杨青松马上有了主意:“这是关系我们杨家将来的大事,两成应该少了点,芸儿,我们可以把给秦王府的分成再提一提,这是你自己捣腾的私产,爹会从别的地方补偿你。”
杨倩芸扶额:“爹说的什么话,我学做买卖你和娘还要帮我照应呢!我们是一家人,能让我们家变好的事我是不吝去做的,爹,我有什么东西你那里有需要随时调用就行。
契约的话,当时写契约的时候我写的分成比这高,只是王妃娘娘不允还指定了这个分成,她说秦王府既不参与管理,又没有投入成本,等于是白拿我们的银子,两成已经足够了,若非王府要用银子的地方多,这两成她也不好意思拿的。”
“白拿?凭白给秦王府送银子?”杨青松皱起了眉头。
他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芸儿,让秦王夫妇生出白拿这个想法可不好,秦王一旦度过了难关,他们怎么好意思继续伸手?我们若要与秦王府保持长久的牵扯,我们得让他们在契约上体现出作用,却又不能真正让他们做事,得给他们一个体面由头光明正大拿银子!”
不愧是自己爹,决定与秦王府合作做茶叶的买卖时,杨倩芸也是如此的想法。
“爹,我这新茶虽然看着朴素卖价可不低,是只属于中上层人群的消耗品,京城已经有部分富贵人家享用,未来只会越来越多人欣赏,跟风。我们杨家没有根基,但秦王府就不一样,虽然他们没有真正投入银子,但其实权势本身就是强大的投入,王妃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我在契书上点明了,若是有人生事想夺了这买卖,那时候就是秦王府出面了。”
“我的小芸儿真厉害!”杨青松放心了,秦王府有权,杨家有秘方,合作是双赢的局面。
这一晚,杨青松的心情过得是大起大落,回到屋子躺下也是半宿没睡着,但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安定。在杨府时除了顾念那份亲情,到底还是担心离开杨府后日子会举步维艰,前程暗淡,现在发觉他这个家再没有能压着的亲族长辈,日子竟是如此的美满!
他以前果然是思虑的太多了!
“书雅,宗族那边来人只当熟人来访,你只需好好招待便是,无论杨明启如何舌绽莲花我们也是不记回族谱的,至于我娘那边的族人,以前既然不来往,现在也就没必要再来往。”
“如若他们知晓你在京里任职,怕是会寻你而去。”张书雅也是服了杨明启两人的韧劲,无论她如何表达自家不愿入族的态度,他们总隔三来游说。上次来更离谱,杨家与郑家已经解除婚约了,竟然又开始作主给两家重新立约。
杨青松冷冷一笑:“哼,他们如此耐心不过是利益驱使,宗族还想着如以往一样从我们手里白得利益。但现下我们却不能直接将人得罪,只能委婉周旋。如今京里的官场势力分两派,我现在不宜与王爷那边靠近,与宗族的人来往在表面上就能迷惑一些人,方便我安定下来。”
张书雅叹了口气,郑重道:“我就是个后宅的妇人,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懂,我就给你守好家,你安心做外面的事。夫君,别看芸儿年幼,但我知道她比我更晓事,要不然也不会受秦王和王妃的看重,你遇到事情而我又不明白的,你也有个能商量的人。”
杨青松眉毛一挑,得意的很:“我的女儿,嘿嘿,随我!”
第二天一早,雷打不动的锣声响起,庄丁们习惯性的早早聚集到庄子的小广场,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训练。今天显然是不同的,都知道家主老爷回来了,早就知道老爷是军中悍将,天天练兵杨家庄没有一个真正的兵,他们其实挺希望老爷能亲眼瞧瞧他们,给他们指点一下。
杨青松没有令他们失望,虽然没有人告知他庄丁们训练的时间,但他这个人自律惯了,虽然才经历长途奔波,却并不妨碍他在安顿好后立即开始早练。锣声响,听到外面的动静,他便径直来到了宅子外面,跟着庄人们然后就到了小广场。
等杨倩芸舒舒服服的睡醒,从紫竹那里得知,他爹和护卫们的早练已经快结束了。
今天的早练时间因为杨青松,生生的延迟半个时辰,庄子的所有人都很兴奋,被训的男人们很认真,围观的老人妇孺也看的激动,连早饭就不急着吃了。杨倩芸就站在广场的一角,静静的看着广场上的汉子们挥汗如雨,当中就有她的爹。
她爹果然是专业的,几个她任命的领队包括周管事,都在她爹的指挥下一丝不苟的练习,已经被训练的不错的庄丁们经过他的手,杨倩芸总感觉又拔高了层次。说到底,她懂的所谓兵法,不过是以前读书时几次军训经历的东西,照搬,画虎画皮难画骨。
晨练结束杨青松很高兴,女儿庄子上的庄丁被训练的真不错,真正让他惊喜的是女儿折腾的练兵之法尤其厉害,今天参与训练的人,上多岁的老人,下到十岁的少年,按照女儿的训练方法,无论是跑步前进,队形变化,竟然全部能做到杂而不乱,如臂使指!
这才百多号人,如若是成千人上万人也如此呢?训练方法其实并不复杂!
杨青松心里很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