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1
小镇昨天下起了雨。朦朦胧胧淅淋沥沥,浇灌着花朵,充积着生灵。
克罗维朵坐在叶片尽落的梧桐树下,静静地等候着警察的到来。
他望着远方通红的半边天,默然地向上弯了嘴角。
刺耳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九里路弯延而上,不时的落下几粒石子。
“进屋吧。”他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他摇摇头,裸露在外的双脚冻得发红,惨白的脸上已看不到一点生机,他闭上了眼睛。
鲜血再度充斥了视野。
二十一年前,在这座常青的山上座落着一幢洁白的古宅。每天清晨——当阳光照上宅子西面的第四组蔷薇花时,身着白色麻布长裙的佣人就会提着水桶、抹布、扫把等物件,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越过一道山脉,穿过一条小溪,跨过一片树林,来为这宅子“沐浴”、“更衣”。
她们是海特维纳家族的女孩,向上数万代,向下数万代,都将会是这宅子的佣人。宅子的主人是圣洁高贵的海薇特家族,在很久以前,或许是在月亮还未发光之时,海薇特家族的第一任首领救下了被毒蛇群围困的海特维纳一行人。
心存感激的海特维纳告诉首领自己和族人来自北方的寒冷地带,那里正发生着暴动。他们的王被起义军杀红了眼,暗中组建了一支军队,在黑夜里大肆屠杀着城里的人。
他们本是被称为“斯咚”的城外人,在屠杀开始前一直在为“庆丰节”做准备,那是他们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届时,城门会在三声号角和瓜果的香气中打开,混杂着亮嘹的城中人的歌声,斯咚们一路欢呼,一路舞蹈,载着今年新收的果蔬、花卉、鸟兽皮毛等,走进城内,与城里人玩乐、交流、进行贸易来往,暮时,将会被各户人家邀请,住在城里人的家中,一共生活三天。
那天清晨,他们像往常一样,牵着牲畜,带着当年最好的产品,聚在城门下,等待着号角声的响起。
渐亮的阳光照亮了斯咚们兴奋的脸庞。毫无征兆的一声巨响后,城门开了。一片狼籍之中,赫然站着一个男人。他披着鲜红的绵袍,戴着金子做成的王冠,身着战甲,左手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利剑,右手拎着的战士头颅正向外滴着鲜血。
断臂残肢火焰正吞噬着驻立的屋舍。
男人雄浑的嗓音在昼空下回响:“”斯咚们,亡了,城市灭亡了。连最后一位在撕杀中存活的勇士,也已被这不洁的宝剑玷污,惨死在城墙之下。来吧,斯咚们,来吧。我已能看到你们眼中的怒火,请你们之中的勇士快点过来了断我的性命。让我这个的昏君能够在夜中,永远长眠。”
话音刚落,海特维纳的父亲海特甘地便手持巨斧冲向那人,灰色的长发在空中飘扬,好似狮王的鬃毛。他是城外最好的木匠,能用巨斧将朽木刻成厘米小人,也是斯咚中最勇猛的男人,传闻,他光靠吼声便能震走五米远的棕熊。
甘地的斧头猛然落下,切断了昏君的半边脖颈,接着后退半步,跌坐在了地上。
甘地的好兄弟丢下训马的皮鞭,慌忙跑去掺扶,他蹲下身,愣神了许久。
海特维纳的母亲杰西一手捂着维纳的眼睛,焦急地喊:“罗尔西德!我丈夫怎么了?”
罗尔西德回头看了一眼母子俩并未回答,只见甘地的腹部插着的利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西德双手握住剑柄奋力向外拔,可那剑就像是焊在了他的腹部,纹丝不动,甘地半睁着眼,大口喘着气。
暴君的眼睛充满血丝,没有血色的几近发黑的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我要诅咒你。”
顿时,火光冲天,剑上燃起的蓝色火焰瞬间将二人包裹,杰西尖叫一声昏死过去,但左手仍紧紧捂着她儿子的眼睛。
几个年轻的小伙冲出人群,张着手想把二人拽开,但那火愈烧愈烈,还未碰及衣领火舌便迅疾舔上手指,一路漫延,怎么也扑不灭,最后只能选择将整条手臂砍下。
暴君躺在地上,发出尖锐的笑声。
几个胆子大的青年握住巨斧,一齐用力,终于将暴君的头砍下,恶臭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