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王令
“奉祁……救我……救我……”
云灼有气无力的求救声还在耳边萦绕,似乎是从另外一个国度飘过来的,如此的不真实,如此的飘渺。
奉祁看着倒在荒野中浑身血迹衣衫不整的云灼,小心翼翼的蹲下,仿佛是遭受了重击。
她将云灼搂在自己的怀中,一双晶莹的眸子匍匐着一层的雾气,声音有些哽咽。
“云灼,你怎么会这样……谁干的?我替你宰了他们!”
云灼的衣衫被扯开,还有血迹顺着下肢流下来,自幼娇生惯养的云灼何时受过这般的屈辱?
因为伤势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云灼没有哭,看着顾念卿的时候她没有哭,现在却是绷不住了的。
一只苍白的手死死的攥住奉祁的衣衫,一双眸子满是凄凉与不甘,“奉祁……”
可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硬生生的没有了下一句。
奉祁将自己的披肩解下遮住云灼的躯体,跪在原地泣不成声。
云灼真的像极了她的妹妹……
她不知道云灼最后是想要说什么,为她报仇吗?还是为她做其他的事情。
恍惚之间,一只手突然伸出死死的攥住了奉祁的臂膀,云灼死去的模样一下子在眸子中放大,是那样的凄惨狰狞。
“都是因为你!”
奉祁从睡梦中惊醒,起了一身的冷汗,当看清周围的布置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梦啊。
那日云灼遇到了流寇,未能幸免于难,自己赶到的时候云灼已经不堪受辱自尽而亡。
虽然奉祁已经将流寇杀了个片甲不留,却还是时常梦见云灼在怪罪自己,她应该还有未了之事的。
自己将云灼安葬在了她的坟中,起码这样她就可以放下心来与顾念卿相见了吧。
她握着利剑思绪飘远,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还是没有散去。
“听说地下城鬼市来了位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万事通?”
“是了是了,传闻但凡你能问得出口的,那他必然就回答得上来。”
“还有这等好事儿?!”
“不过也不是每人都能提问的,每月鬼市共争鬼王令,得了鬼王令的人才能见到这位万事通。”
“不过鬼王令可不是这么好抢的,你瞧见没,这些人都是为它而来的。”
坐在茶楼之中,奉祁低头喝着茶,静静的听着隔壁桌的闲谈。
这两人大抵也是新来的说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自己在地下城等了一月,今日便是争夺鬼王令的时候,自己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关于云灼的事儿自己还是放心不下,那么多疑惑却无处查起,便是只能从鬼王令下手了。
“咚——咚——咚——”
一阵震天欲耳的鼓声急促的响起,声势浩荡。
地下城顾名思义乃是建在地下的,地势复杂,却也是繁华无比的。
地下城入口隐蔽,一般人乃是进不来,入口还有鬼兵把守。
高台之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却是安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台之上的一切。
一队身穿红甲的高大鬼兵护送着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靠近,男子穿着宽大的斗篷,整张脸都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石壁之上的篝火也开始微微闪烁,但是很快便是平复了下来。
黑袍使者枯如槁枝的手颤颤巍巍的举起一枚令牌,黑金雕刻着繁琐的龙文—鬼王令!
人群微微躁动了一番,跃跃欲试。
黑袍使者的声音如同他的手一般,苍老无力,却在此刻格外的清晰。
对面茶楼中的奉祁将一切都看得仔细,这与高台之间只是隔了一条暗河。
暗河之上停泊着的船只也是站满了人,如同奉祁一样,他们都在等待一个出手的时机。
“得鬼王令者,可知天下事。”
只是那么简短的一句,手中的鬼王令便是这样松开,垂直的落下。
只不过是眨眼间,便是有大批的人腾空而起,但很快也被人拉踩坠落。
暗河上的人也按耐不住冲了上去,抽出利刃便是要杀出一条血路来,顿时便是引起了一场的混战。
水流和血水和在了一起,时不时传出的哀嚎声和呐喊声让人心惊肉跳。
原本看戏的人早早的便是退到了一边,生怕受到波及。
奉祁四下观察了一番,蛰伏的人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
船只上尚未动弹的人也是看见了奉祁,只不过是目光交汇,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意,看来势在必得。
过了半刻,鬼王令还在不同人手中流转。
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子终于在付出一只臂膀的代价下握住了鬼王令,费劲摆脱纠缠后便是朝着高台爬去。
只要到了黑袍使者跟前,这场闹剧也就该结束了。
可是不过往木制的高台上爬了几步,便是被人拖了下去。
瞅准时机,奉祁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四溅之中奉祁已经到了暗河之上。
经过船只轻轻一跃,便是踩在了那人的肩上,毫不费力的夺过了鬼王令。
像奉祁这样等着渔翁得利的人也不少,此时见奉祁出手,也就不再迟疑,也就从暗中涌了出来。
没有来得及上高台,奉祁便是被团团围住。
“交出鬼王令,你还能离开。”
一人踢开趴在地上的利剑,阴森森的威胁道。
奉祁面不改色,“你有本事只管来拿就是。”
刀光相见,传出铮铮的响声,不似方才的争抢那般血腥,多为点到即止。
但是奉祁双拳难敌四手,逐渐也觉得吃力,暂且只能躲闪那些不断朝着自己伸出的利爪。
正在纠缠之际,另一男子却是毫无征兆的落到了奉祁的跟前。
是顾念卿。
奉祁微微诧异,这人怎会出现在地下城?
顾念卿倒是没有回头看奉祁,但是似乎是认出来了的。
“我是为了云儿而来,你只管去,我来拖住。”
奉祁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直接踏在顾念卿的后背之上,便是朝着高台跃去。
见状,便是有人扑过来想将奉祁拉下来,但是都被顾念卿给一一拦下。
正当奉祁即将到达黑袍使者跟前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射出一支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着实是刺耳。
“小心!”
奉祁躲闪不及,便是下意识的挥剑去挡,利箭被斩断,箭头却还是直直的插进了奉祁的腰肢。
但是所幸奉祁已经到了高台之上,满是鲜血的手高举鬼王令,黑袍使者轻轻抬手,又是一阵鼓声。
这场闹剧结束了。
奉祁费力的坐了起来,捂着自己的伤口朝着暗处望去。
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的冷笑,蛰伏了这么久一切都是白搭,应当很生气吧?
暗中的那人渐渐站了出来,他的脸带着面具,看得并不清楚。
那一袭的紫袍格外的晃眼,手中的弓箭还保持着射出的动作,见奉祁到了高台,那人似乎是有些失望。
但是他也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只是恭恭敬敬的朝着黑袍使者拱手作揖便是退入黑暗之中。
黑袍使者低眸看了一眼奉祁,淡淡的说道:“明日午时,记住,你只能问一个问题,还需思量再三。”
众人散去,剩下的鬼兵便开始打扫残肢断臂。
暗中想要教训奉祁的人也就不敢再动手了,只能默默的离开。
顾念卿连忙跃上高台,将奉祁搀扶起来,“你没事儿吧?”
奉祁拔出了腰肢上的断箭,还好插的不深,伤势还不算是严重。
不过看着手中带血的断箭,奉祁微微一愣。
也许当初射出那一箭的人并不是顾念卿……
她甩开顾念卿的手,语气有些冰冷,“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念卿眉头微微蹙起,“那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奉祁微微锁眉,看着顾念卿微微抿唇,“云灼……”
可是奉祁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云灼,才让云灼死得这般凄凉。
她迟疑了一下,随即扔出手中的断箭,“云灼受的伤并非是你射出的那一箭,而是另有其人。”
“你说什么?”
他的眸中满是不可思议,自己的箭术自己当然知道分寸,不可能射中云灼要害,也不可能射不中。
奉祁擦去嘴角的血水,将鬼王令攥得很紧。
“伤及云灼要害的另有其人,将军不如查查那日战场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奉祁忽的转头看着顾念卿,“战场之事将军比谁都清楚才是。”
不去理会身后顾念卿的错愕,奉祁直接朝着方才紫袍男子的方向追去。
顾念卿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大将军,查这些事儿应该也有自己的门道,自己倒还可以少费些心思。
一样的箭头,一样的力度,自己不会认错的。
忽的想起,那日战火尚未平息,自己带走云灼之时,遇到了那么几个身穿战甲的人。
虽是没有打过照面,但是他们不与旁人一处,而是在城墙之上搜寻着什么。
是他们打翻了所有的火油,点燃了那一把火。
现在想来,那些人或许就是来找云灼的。
可是朝着紫袍男子离开的方向追出去良久,奉祁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倒是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没有办法,奉祁只能暂且回到暂住的客栈,再做打算。
地下城说小也不小,地上有的这里都有其,地上没有的这里也有,鱼龙混杂。
可是地下城说大也不大,用不了半日的功夫,奉祁拿到鬼王令的事儿便是传了个遍。
也就是好在万事通有令,得了鬼王令的人受到地下城的庇佑,没有人敢寻她的不痛快。
但是也难免有人寻其他的法子。
想方设法想要鬼王令的人无非都有一个不可不得的答案,譬如杀害自己亲人的凶手是谁,找寻了半个天涯的人在哪儿……
奉祁回到客栈便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却是发现伤口微微发黑,似是中毒之状。
但是奉祁却不是精通毒术之人,也察觉不出这毒是什么。
只是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不舒服,便是草草包扎了事。
还没等到奉祁休息一会儿,门外便是传来一个男子的声响,却不是顾念卿。
“姑娘可是在屋内?能否一见?”
奉祁皱了皱眉,将桌上带血的绷带扔到一边藏了起来,整理好衣物端坐与桌前。
“进。”
进来的男子奉祁是见过的,正是站在船只上看到自己的那人。
进来的第一句,男子便是问道:“姑娘可是受伤了?这血腥味有些刺鼻……”
奉祁不动声色倒了一杯茶,姿态显得有些慵懒,“什么血腥味,今日那一箭你们不都是瞧见了的么?”
男子倒是不觉尴尬,“今日贸然拜访,乃是有一事要求姑娘。”
摘下头上的斗笠,男子露出了自己的面容,原本清秀的脸上却是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在下有一人,不得不寻,还请姑娘明日见了万事通,能替在下问上一问。若是姑娘答应,姑娘想要什么,在下愿意一一应下。”
奉祁呼出一口热气,慢悠悠的说道:“我也有一个不得不问的问题。”
男子的双目有些浑浊,“姑娘,这应该是你第二次取得鬼王令了吧?”
“是,那又如何?”
“姑娘,我已经等不到下个月了,还请姑娘……”
没有等男人将话说完,奉祁便是站了起来,伸出手下了逐客令。
“你所寻之人就在地下城,不用万事通,你直接去城西铁匠铺看看便是。”
这人奉祁也遇到了多次,只是不想做过多的理会,只不过是一个被复仇懵逼双眼的疯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