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是谁推我

王嵩把绳子缠在晏卿身上，船上的人三两下把她拉了上去。田儿和塘儿已经张开厚棉被等着，晏卿瘫软的身体一越过甲板就被紧紧地包裹住。除了两个侍卫还在帮忙拉杨浩远和晏卿，其余男子都自觉地转身回避。

小玉挤到晏卿边上疾声道：“让我来，公主呛了好多江水，要赶紧吐出来。”

田儿和塘儿没遇过落水正不知如何救治，听言赶紧把晏卿交给小玉。小玉迅速蹲下，翻转晏卿的身体让晏卿面朝下趴在她膝上，膝盖骨正好顶在晏卿胸腔位置。也没看清小玉的手掌是如何在晏卿背部按压的，原本毫无意识的晏卿突然张开嘴巴哗啦啦吐了一大滩水。直到晏卿口里不再有水流出，小玉才停下按压的动作。

田儿和塘儿泪眼婆娑地帮忙把晏卿扶正并重新裹好被子，让晏卿的上半身靠在塘儿身上。公主人事不醒，必须马上回房间去仔细把脉诊治才行。

塘儿蹲下要把晏卿打横抱起，田儿是知道她的力气的，随在旁边替晏卿拉紧被子。不料原本昏迷的晏卿突然大力摆头挣扎，越摆越快，塘儿抱不住了只好跪在地上把晏卿连被子一同揽在怀里。

杨浩远和王嵩已经被拉上来，自然也已有人给他们裹棉被裹着。杨浩远在水里太久已经脱力了，勉强能够自己站稳，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打寒颤。王嵩在水里的时间短，看上去没那么狼狈。他们看到公主裹着被子半躺在地上，想近前看看公主的情形。

只见公主从头到脚都被裹住，只露出惨白如霜的脸庞。眼睛仍是紧闭着，脑袋在塘儿的怀里左右摆动，嘴巴微张着，上下牙齿抖动间碰得咯咯响。

“公主的嘴巴在动！公主好像在说话！”公主有清醒的迹象，田儿惊喜万分，连忙伸手到被子里给晏卿把脉。细细诊脉后田儿宣布：“公主吉人自有天佑，不会有性命之忧，应该很快就能清醒了。一会儿我开个方子给余嬷嬷熬点药来。”

“嘘……听听公主说什么！”塘儿也注意到晏卿的嘴唇在动，忙把头凑近去听。

众人顷刻间静默。

晏卿微弱地低喃：“谁……是谁推我……”吐出这句后即陷入了昏睡之中。

围在近前的杨浩远、王嵩、田儿、塘儿、小翠、小玉还有晴姨，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公主说的那句话。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他们脑海里，令他们面色皆变。

有人推公主下水！有人想谋害东凰长公主！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是谁如此大胆如此歹毒！

“田儿姑娘，请快把公主带回房。”杨浩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田儿塘儿两个丫头面色沉沉，一言不发地合抱起晏卿上楼去了。她们原先还以为公主是一时伤心过度自己跳进江里的，如今听到晏卿的话，只觉浑身汗毛竖起。居然有人谋害公主，此人是谁？谁是同伙？现在她们是两眼一摸黑毫无头绪。在查清之前，除了她们自己，谁也不能相信。田儿和塘儿心底坚定，哪怕是豁出命去也要保护公主安危。

王嵩仍停留在甲板上，目光如炬地盯住杨浩远。假如说这条船上有人要谋害公主，第一个值得怀疑的就是他杨浩远。船上两方人，一方是皇上安排来送亲的，一方是以杨浩远马首是瞻的宫家人。皇上安排的人没理由谋害公主，因为公主安好他们才是晴天，公主若出意外，他们回到京城就只有死路一条。若说公主与人结仇，只能是平时和后宫妃子或皇子公主有些嫌隙。但这也不至于令人冒着赔命的风险来害公主性命。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就算后宫有人心狠手辣到非要绝了长公主的命，也应该等长公主大婚之后才动手才啊，因为长公主下嫁四海商号宫家，其余所有皇室中人都能直接或间接受益。所以歹人一定来自宫家。杨浩远作为外男，宫少主却坚持要安排他住公主楼下，公主落水后杨浩远又第一个赶到现场，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只不过……王嵩不禁疑惑，刚才若非杨浩远第一时间下水将公主救起，王嵩自问以自己的水性，最多只有四成的把握能救起公主。

莫非……是她们！？

王嵩将眼光余光扫到小玉、小翠身上。这两个丫头今天刚搬到前舱，公主就出事了。对了，白日里那个晴姨和杨浩远一唱一和地把两丫头塞给公主，还说是大驸马的意思。难道是大驸马不想娶长公主……

电光石火间，王嵩的心思已经辗转千回。

杨浩远和晴姨注意到王将军眼神中透露的猜疑和不善，他们坦荡地回视，没表现出丝毫异常。

“王将军，您快去换衣服吧，小心染了风寒。余嬷嬷带人去给公主和您煮驱寒汤了，一会儿就送到您房里去。”韦大人未发觉气氛有什么不对，关心地对王嵩说。

王嵩收回视线，颔首道：“多谢韦大人关心。来人，列队！守在这里，任何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公主寝楼。韦大人，下官现在回房换衣服，之后可否到大人房中一叙？”

“当然……啊？哦哦，那我恭候将军。”王将军表情很严肃啊，很生气的样子哇，如何加强守卫以防止公主再次轻生这是王将军的事情啊，找他商谈什么？韦多思不明所以。他和船上大部分人一样，当然地以为公主是自己跳水寻短见的啊。不然半夜三更避开众人跑到甲板上去干嘛。再一想，韦多思恍然大悟，肯定是想商量商量回京后怎样回皇上汇报这次意外。

李公公听到公主无性命之忧后就悄声返回中舱了。宫里多年的老人，熟知保命准则第一条就是做好自己的本份，其它时候低头闭耳闭眼少听少看。他的本份是见证长公主的婚礼并将婚礼上所见所闻记录成文封存在皇家玉碟副册之中。至于长公主结亲途中是否曾经落水以及因何落水，都不是他的身份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