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狗剩
?距离苍梧山几百里外的一座名为黑涯城内,居住着无数穷困潦倒的贫民百姓,狗剩便其中典型的代表。(.com全文字更新最快)
狗剩当然不是他的真名,他本有个称得上不错的名字——林决,只是人们更情愿叫他狗剩,因为他在小时候因为没有饭吃,经常要跟恶狗争夺人们吃剩的残羹冷饭,但是林决从未把自己当作狗剩来看,甚至在他看来,自己是值得骄傲的,在这个兵荒马乱,粮食匮乏的年代里,活着,就是王者。
“狗剩,炼骨中期,二十岁,修炼潜力:丁等二段。”由数十顶大小白色帐篷形成的一片营地之中,数十个身穿盔甲,满脸灰尘,看似小兵模样的人正围成一圈,朝里看去,一名同样身穿盔甲,头发散乱,灰头土脸的青年正将手从一块石碑之上收了回来。
“郝大彪,炼骨后期,二十一岁,修炼潜力:丁等四段。”人群之中走出一名魁梧的大汉,手掌放在石碑之上,一段文字便迅速显现了出来,被考校官大声喊了出来。
郝大彪测试完后,微微有些得意的退了出来,在林决耳边轻轻说道:“我说狗剩,我可记得某人说要在这次测试之中超过我。”说罢,满是鄙夷之色,这人生相本就丑陋,在做这个表情之时,狗剩只感觉他脸上像是长了一只肥硕的蛆虫,来回蠕动。
“唉,可恨之人果真有可怜之处,我又何必去理会。”狗剩这般想着,目光便再次投进了中央石碑之处。郝大彪见此,嘲讽之色尽显无遗,连砕了狗剩几口之后,便自讨没趣的走了出去。
“张卓,炼骨后期,十八岁,修炼潜力:丁等七段。”
“丁缝喜,炼骨后期,十八岁,修炼潜力,丁等八段。”
“韩涛,炼骨后期,二十岁,修炼潜力,丁等五段。”
人群中,考校官手拿着一本名册,凡是被叫上名的人纷纷上前一步,把手放在那块黝黑的石碑之上,这个过程称为“小考”,这种小考几乎每月都会进行一次,考校的内容无非是修为、年龄和实战能力,这三项加起来,便得出修炼潜力。
修炼潜力大分四等,甲、乙、丙、丁;小分九段,修炼潜力越高,则表明实力越强。
这种小考的真正目的有其二;一是挑选出真正的精英,为王城输送新鲜的血液;二则是剔除一些实力羸弱,浪费粮食的蛔虫。当然了,军方的高层不会冠冕堂皇的去剔除这些人,为了给所有普通百姓制造一个这是个培养武者的好地方的假象,他们通常会派这些在小考中垫底的人去执行一些高难度的任务,据说是为了锻炼和提升士兵的实力。
这些派出去的“蛔虫”们几乎很少有人能完成任务顺利回归的,甚至是没有,至于派出去的“蛔虫”们是生是死,是否完成任务,高层们都不会关心,他们只要粮食充足,能继续享乐才是最重要的。
狗剩又何尝不知道,他入营已经五年多了,从入营那天起,他就是炼骨中期,至今仍是停滞不前,五年前,他的修炼潜力为丙等一段,但随着岁月的流逝,修为的停滞,这种潜力每况愈下,几乎成为了所有人嘲笑的对象。
但有一个人不会嘲笑他。
“回来了,什么时候动身?”狗剩掀开布帘,一名披头散发的大汉正醉眼惺忪的侧躺在草席上,仰头喝着酒壶里的酒,一股冲鼻的劣质酒味着实令他呛了半天。
这人名叫钟渐影,除此之外,狗剩对他一无所知,五年前,那时候狗剩还不叫狗剩,在一个幽深的巷子中发现了生死垂危的钟渐影,被他带了回家,并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救活了他,从此两人便投身营地,至少饿不死。
狗剩方一进帐就被人绕弯奚落一翻,心情一下更遭了,当即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倒此大霉?”
“上个月营里唯一两个丁等二段的王二和李闲都被打发走了,这个月不轮到你还会轮到谁?”醉汉舔了舔嘴角,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正躺在另一侧草席之上的狗剩,理所应当的说道。
他的眉骨很高,使得他的眼眶看起来异常深邃,灰蒙蒙的尘土蒙在脸上,挡不住一双摄人心魂的眸子,青荇的络腮胡子因为太长没刮的缘故,显得如杂草丛生般杂乱。狗剩经常在想,一个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真的只是个终日只知借酒消愁的醉汉?
“你说的也是,这样也好,马上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是死是活总比在这受鸟气来的痛快。”狗剩躺在发臭的草席上,静静地望着帐顶,回忆起这些年所遭受的冷嘲热讽和心酸之事,不觉得有些自嘲起来。
“你也不必难过,我已向卫长申请,此次任务我会与你同行。”钟渐影缓缓放下酒坛,他的声音很平淡,似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旁的狗剩闻言,顿时从床上跳起,满脸不可思议地惊呼道:“钟大哥,你疯了不成?这些年你已经够照顾我了,犯不着和我一起去送死!”
“扯你娘的躁,老子命都是你捡来的,就算是一起去死又有何妨?”醉汉听完后,怒容骤显,说出一句不知是豪言还是醉语的话来。
狗剩自知此番出行九死一生,不想钟大哥陪他一起受难,于是暗暗下定决心决不拖累于他人,“钟大哥你喝醉了,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说完便头也不回,走出了帐篷。
醉汉见狗剩如此说,便自觉无趣的闭眼呼呼大睡起来……
夜色渐浓,烛光的倒影照映在熏黄的布墙上,显现出一张面容普通的脸,小考结果方才知晓,狗剩果然不出意外的成为了最后的垫底,而另一名与他成绩相同的士兵则被钟大哥所替换,按照惯例,他今晚可以回家探望家人,可是他又有什么脸回去?
没有,他想到自己的心软,为了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用完了积蓄甚至是负载累累,狗剩偏过头来,瞥了眼已经酣睡的醉汉,如果没有救他,自己便不用来这该死的地方讨生活,更犯不着凭白无故受那些人的冤枉气。
可是,自己心里真正想法真是这样?
狗剩不知道,或许冥冥之中命运便是如此安排。
“狗剩,萧卫长叫你们过去一趟。”帐帘处露出一个长相难看的人影,瞧见正在发呆的狗剩后,神情顿时一变,有些倨傲的说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说罢便叫醒酣睡正香的钟大哥,走了出去。
今夜有风,天上的星星暗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