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军
桑楹楹对着大片草原,深深吸了一口气。
重生活过,夏侯祈与她算是扯平了,她对夏侯祈真的释然了。
她们和楼兰让他不好过,他也报复了,这可不就是扯平了吗。
她讽刺的笑一笑,上辈子的一切对于其他人,包括他都是虚无,只有她是刻骨铭心的。
但如今对她来说,只要悲剧不重演,她可以做任何事,对夏侯祈的恨又算得了什么。
小红马开始骄躁。忽见远处平原上,长风绕黑旗,那是她们楼兰的王军。
现在看着那面和让辈子记忆一模一样的图腾-,她眼眶发红,旗帜上印着白虎的图腾永远烙印在她心中,是西洲楼兰赫赫有名的王军,是他们的勇士。
上辈子国破的那天,垂死的夕阳,仿佛拖在木耳戈草原的长长尸衣。
大夏数万铁骑来战,整整三十万的王军之师为国出战。
在苍穹下,雪山前,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片大片的木耳戈草原,草原上的黑虎旗倒地,三十万王军皆战死,成了英魂。
草原上的云雀和白灵鸟飞了,乌鸦也不知飞向何处。王军的鲜血洒在草原上,他们的尸体长埋木耳戈地底。
从那以后,曾经雄立于漠北的西洲楼兰国消失了,那只令整个中原三洲闻风丧胆的王军也消失了。
后来,她被夏侯祈捉去了大夏国,她在大夏国时时听到大夏国人对王军的谩骂。
有人说王军光有噱头却一败涂地。
有人说王军是废物,死不足惜。
那时她总会气的吐血,总会找他们一个一个的理论
后来说的人多了,她也不说了。
因为她懂了一个道理,欲成大树,莫与草争。将军有剑,不斩苍蝇。
在她的心里,王军没有一败涂地,他们没有放弃挣扎抵抗,他们用生命捍卫了整个西洲楼兰的尊严,他们虽死犹荣。
烟尘滚滚,马声嘶吼。
她拿手指着给夏侯祈看。
“那是我们西洲楼兰的王军,定是我阿爹见我失踪了,下令他们寻我来了。”
她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兴奋的粉红。又吸了吸更咽的鼻子。
暗暗发誓这辈子,三十万的王军再也不会死在大夏铁骑的刀下。
夏侯祈听着怀里的人又是更咽又是吸鼻子的声音,心中有些烦躁。
听见他的话,他抬眼清冷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不知在想什么。
“驾!”
她没回答她的话,只是驱马走近那群军队。
她也没在意夏侯祈的冰冷,只是仔细看看王军,走近了她才发现,带头走在前面的人是她王兄桑榆和臭和尚季白时,他们带着王军来找她了。
“王兄,臭和尚。”
“我在这儿。”
桑楹楹难掩激动的心,向他们招手。
“妹妹,终于寻到你了,受伤没有?”
为首的桑榆一步跨下马,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的关心。
“榆兄,你看她那生活虎的样子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季白时坐马上说着风凉话。
季白时突然一怔,一动不动盯着马上的夏侯祈。
“这不是质子殿下吗,真是巧了,公主的小红马惊了,质子不在冷宫怎么与公主在一起?”
要说季白时,年仅十七,他来西洲已三年有余,虽然是个和尚,但人家胜在长的眉清目秀的,禁不住西洲楼兰不少姑娘对他芳心暗许。
要不是看在季白时是个出家人,早被民风彪悍的西洲楼兰姑娘们给霸王硬上弓了。
楼兰王让季白时保护女儿,由于武功高强,楼兰王干脆让女儿认他做了师傅。
“臭和尚,你再敢胡乱说我,我让阿爹赶你出王宫。”桑楹楹坐在马上插着腰,愤恨的盯着季白时。
她也不明白,季白时是从大夏来的,按理夏侯祈又是大夏国的三皇子,都是大夏国人,可季白时却不怎么待见他。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心想,一定是夏侯祈这个毒物不招人待见,在西洲楼兰王宫里不受待见。
不然他的父皇…大夏国的老皇帝也不会让他来楼兰国当卑微的质子。
她点头,一定是这样!
她上辈子在大夏,知道了夏侯祈是宫女所出,天下四洲谁也不会想到年少时活的卑恭低膝的质子,未来却将成为大夏新皇,手段奸佞,冷酷无情。
他的手段,她在上辈子就已经见识到了,他不得宠,生母死得早,长大后也成了一个扭曲狠戾,杀兄弑父的疯子。
她最怕的就是上辈子,他一边擦着手上新沾着她阿爹的血迹,一边冷冷清清看着趴在草地上哭的嘶哑的她说,“桑楹楹,你也有怕的一天。”
如今她重生了,也明白了这个活在冷宫里,被虐待,人人都可以在他头踩上一脚,如今也不受生父宠受的少年不甘于此。
即使他现在卑微低贱,有一天也会直上云宵,让四洲天下对他闻风丧胆,俯首称臣。
正因为她知道了夏侯祈将来是怎样的存在,更不能让季白时得罪他。
她打断季白时,呵斥道:“臭和尚,你别阴阳怪气的,这次多亏质子殿下救了我,王兄,回营账吧,我腿受伤了。”
桑榆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的手,扶着他从马背上下来。
等她安全落地,桑榆弯腰蹲在草地上。
“还是要多谢质子救了本王的妹妹,但男女授受不亲。妹妹,上来王兄背你。”
桑楹楹揪了揪身上的衣裙,趴在他背上带着悲楚,红了眼眶。
“王兄,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还在,真好。”
桑榆按住妹妹的手,低低的笑,“妹妹不怕,有王兄在。”
桑榆生的身强力壮,与西洲楼兰的男子一样都是血性汉子,轻轻松松就背起妹妹,往营账的方向走去。
…
夜幕终于降临,烛火通明的帐篷,王公贵侯席地而坐,她被王兄送回自己的营账内。
已经入秋了,她重新换了一身新衣裳。
上身穿无领的袒胸襦,下身穿的就是红色曳地长裙,夜晚有些凉,她只得披一件梅红色雪狐外敞防冷。
王账早早派了婢女过来,叫她去见礼。
“二公主,王上等着呢。”
“稍等些许。”
她坐着整理了好久,看着铜镜里的脸怔了怔,红唇秀靥,稚生生的脸蛋。
最后,她拿过一支桃木簪子别于发间,才走出了自己的营账。
外面的天已经漆黑,只见各个营账外篝火通明,鼓乐喧天。
“本公主问你,阿爹可有生气?”
她停下脚步,立在营账门口,询问侍女。
“这,奴不知。”侍女面露难色。
桑楹楹从她手中拿过盏灯,“你忙去吧,本公主自己去见阿爹,你不用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