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十一)
人之所以会患得患失,是因为不确定那东西就是属于你。
感情亦是如此。
阿文拒绝了一诺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
阿文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和一诺分享他的日常,会问候,会关心,只是阿文不提喜欢,不提爱。
而一诺,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心,以及被拒绝之后的失落感。
阿文大四,一诺正式从大学毕业。
毕业那天,她穿着学士服在校门口照相,她将拍好的相片分享给阿文。
阿文在郑州,六月盛夏里看着一诺的照片,恭喜她毕业。
那是他喜欢一诺的第五个年头,五年里,一诺换了同一个男朋友两次,给阿文告白一次。
一诺毕业之后,开始面临找工作,租房的各种社会压力,这是让阿文最无助的一年,他远在郑州,来不了心爱女孩子的身边。
一诺常常会和他说起工作上的压力,生活里的不愉快,他只能在电话那头静静的听着,看着,无能为力。
第一次,阿文想给这个女孩一个家。
那年一诺生日,阿文在郑州,准备好了礼物,他定好回程的机票,迫不及待,想要来到一诺身边。
十二月郑州下着大雪,阿文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在心里祈祷,祈祷不要延机,可雪越下越大,他站在候机厅,听着广播里一次又一次的“sorry。”
手里拿着的礼物盒越发的承重。他准备了很久,早几个月前就询问姐姐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姐姐回他:“口红吧,这么多色号,你挑一个,不要是死亡芭比粉,女孩子都会很喜欢。”
“口红太普遍,一点新意也没有。”阿文是觉着口红很大众,一诺是他心里特别的人,需要特别的礼物。
“送谁?”姐姐很好奇,因为阿文没有女朋友。
“你不要管,反正不是你。”
“有了喜欢的女孩?”
“嗯。”
“终于开窍了,不错不错。”
姐姐给阿文列了个礼物清单,从不同牌子的口红,到不同牌子的衣服,再到不同风格的项链,阿文可以选着送,可他还是觉得俗气,在他的心里,送给一诺的礼物不仅要特别,还要富有意义。
千挑万选之后,阿文买了“奥地利施华洛世奇小天鹅。”
天鹅寓意着忠贞不渝的爱情,阿文特意向代购要了黑色,黑色更能彰显特别。
2017年12月23号,十二点二十六分,飞机延误五个小时十一分后阿文终于顺利登机,起飞。
从郑州飞往一诺的城市需要四个小时,间距一千四百零八公里,因为天气,比以往多用了一倍的时间。
阿文下机时,已经晚上九点三十七分,他拨了一诺的电话,通了没人接。
他拦了辆出租,给了师傅地址,满心欢喜,终于要见到心爱的女孩。
大概是上天还要考验他的爱情,所以总是让他事与愿违。
阿也问:“她见到你的时候是不是很感动?”
“没有。”阿文隔着屏幕,叹了口气。
“为什么?”
“因为我没见到她。”
一诺那天和朋友一起庆祝,阿文的惊喜变成了遗憾。
他在冷风里站了一夜,也没能等到一诺。
“那后来呢?”
“后来我坐了回郑州的第一趟飞机。”
“为什么?”
“因为我很想她。”
因为我很想她,想要迫不及待的见上她一面,哪怕看一眼也好。可这些,都只能藏在阿文的心底。
一诺一夜未归,凌晨她回了阿文的电话,她在睡梦里,和阿文开着玩笑。
阿文接到电话第一句是:“祝你生日快乐。”
一诺在那头揉了揉眼,回了他一句谢谢。
阿文想要告诉她我就在你的楼下,想要告诉她我想你了,想要告诉她,我很爱你,但这一切,在那一刻,都成了祝你生日快乐。
“既然都去了,为什么不再等等,见她一面?”阿也不懂,她只知道,相见一个人,一定要去见她,哪怕是为了一时兴起也好。
有的等待有意义,而有的等待只会让人徒增烦恼。
他和一诺开玩笑说:“本来想要出现在你的眼前,给你一个惊喜,但是天气太冷,我舍不得出门。”
“我知道,你怕冷嘛,所以才不会相信,你会回来。”
阿文将手里的礼物拽的紧些,身子有些疲倦,但一诺的城市,要比郑州暖和的多。
他挂掉一诺的电话,蹲在原地,抽泣。
这些一诺都不知道,一个男孩学着给她准备礼物的样子,等飞机焦急的样子,和阿文见不到她失落的样子。
二十多岁的年纪里,阿文的浪漫,都给了她。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她知道能怎样呢?除了于事无补的愧疚。”
“礼物呢?”
“我带回来了,想扔的,但是想着有点贵,算了。”
“现在呢?”
“什么?”
“礼物啊。”
“送她了。”
阿文回来时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吹了半夜的风,人都吹傻了。
回来后他将礼物放在箱底,他心里想,如果还有机会,一定要亲手将它给一诺带上。
阿文那天的备忘录,他这样记着。
第一次学着给喜欢的女孩准备礼物,自认为是很大很大的惊喜,一切准备好之后,突发的意外没能实现……
祝她生日快乐。
回来之后阿文患上了重感冒,连着发烧好几天,迷迷糊糊之间,都是想着一诺带上小天鹅的模样。
室友带着他去医务室,打了好几天的吊瓶,才有些好转。
可因为生病的这几天,没能及时回复一诺的消息,让一诺心里,心生怨气。
他没告诉一诺自己生病的事情,却每天提醒一诺,多穿衣服,注意保暖,预防感冒。
这些年他养成了个习惯,定位总是定到一诺的城市,醒来后第一件事关注一诺城市的天气,提醒一诺加件衣服,出门带伞。
他不能说出郑州的路况,却背熟一诺城市的地标。
但他从来只敢做一诺接受范围之内的事情,他深怕自己做错,让一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