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树林里,霍刹允和几个联队长围坐在一起,正在说笑。
阿特佐喝了一口开水,难受地说道:“这时候,如果能喝上一口酒多好。”
大拇指立即附和,大声叫道:“大人,马上我们就要打进坦努姆城了。进了城,能不能破一次例,给我们喝些酒?”
霍刹允舔了舔嘴唇,小声说道:“小声点。这种事要偷偷摸摸的,不能宣扬。”
几个人看他故作神秘的样子,大声笑了起来。
“你不要骗我们?”阿特佐说道,“还有,假如提扎老头知道了,你可要一个人承担责任。”
“对。给提扎老头知道了,不死也要脱层皮,那个马夫整人的花样特别多。你只能说你一个人喝了,可不能带上我们。”红胡子赶忙严肃地对霍刹允说道。
霍刹允气急,劈手拿起一根烧着的木头砸了过去。“不喝了。我怎么和你们这一帮土匪混在一起。”
大拇指立即跳了起来:“红屁股,你怎么说话像放屁,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霍刹允虎吼一声,翻身跃起,拿一根烧火棍就冲了上去,嘴里狂呼:“谁敢再喊我的绰号……”
大拇指怪叫着,抱头狂窜而逃。其余众人顿时笑倒。
“哎!小小鸟……”霍刹允冲着阿特佐比着小指头,挑衅似地叫道。
阿特佐笑得泪水横流,哪里管他叫什么。
这时众人看见大拇指急匆匆地又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大叫:“不好了,坏事了,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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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铃儿带着宜安魉的亲卫队,纳延泰的近卫队,避开大路往拉齐赫方向移动。阿塞莱军在官道附近的斥候的斥候明显增多,九铃儿带着部队一直藏在坦努姆城西南部的丘陵之中,直到斥候发现苏克鲁一支大概一万五千人的运粮部队,九铃儿立即连夜奔袭上百里,他们在多卡城附近成功袭击苏克鲁的这支一万五千部队,随后再次急行军,出其不意,攻下了库车城。
然而九铃儿想抓的人,苏克鲁和阿德拉姆,他一个都没有抓到。他袭击运粮队后审讯俘虏知道苏克鲁还在库车城。结果到了库车城还是没有抓到苏克鲁。再仔细审讯之后,才知道苏克鲁带人去骆驼古道接应阿德拉姆去了。九铃儿大喜,立即带人沿路搜寻。抓住这两人,阿塞莱军立即就完蛋。
“大人,这里的马蹄印记非常多,好像前不久有许多人在这里活动?”纳延泰突然指着身后的一段地面说道。
九铃儿也注意到了,只是不敢肯定,对马蹄这一类东西的认知,他远远没有库赛特人熟悉。
“停……”九铃儿狂叫一声,拨马回奔。他们在附近仔细搜了一番,很快发现了明显不久才被简单掩埋的遗骸。
“大人,往东南方向这一片是狮子山,狮子山是塔尔玛山一部分支脉,估计库车城中逃出来的敌人找到了阿德拉姆和苏克鲁。他们得到消息,知道库车城被我们抢占,而大路上难以避免被我们突袭,只好往狮子山逃窜了。”宜安魉说道。
“哦?狮子山的大狮子!你这外号就是在这里开始的吗吗?你可熟悉路?”九铃儿问道。
“熟悉。”宜安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头道。
“哈哈,那狮子你带路。”九铃儿立即说道:“大家上马。抓住他们,可以少打许多仗,可以少死许多兄弟,可以更快地平定叛乱。大家务必穷追不舍,明白了吗?”
周围的骑兵战士们轰然答应。
黄昏时分,临近狮子山的时候,终于发现前面有一群人在策马狂奔。
九铃儿兴奋起来,举刀狂吼:“兄弟们,杀上去,杀……”
“杀……”众人也兴奋异常,径直加速直冲而去。
前面狂奔的那群人突然降下了速度。九铃儿率领近卫队像飓风一般席卷过去,激昂的牛角号声霎时间冲天而起,直飞云霄。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宜安魉忽然手指前方,大叫起来:“大人,那好像是我们的人。你看他们的战旗。”
九铃儿一直想着捉住阿德拉姆和苏克鲁后怎么处置,此时闻言吃惊地抬头仔细看去,果然看到前面的骑兵队伍里的帝国战旗格外醒目,他们的速度正在逐渐减慢,好像马上就要停下来了。
九铃儿高举长枪,大声吼道:“左右分列,围住……”
古尔丁和乞儿察立即各领一队骑兵,从两侧包抄上去。那支骑兵队伍里随即传出一声声号令,配合着各色战旗的挥动,士兵们不慌不忙,在长官的号令下井然有序地摆出了一个坚实的桶形防御阵势。
九铃儿带着亲卫队士兵慢慢压了上来。
眼前这队人马大约一百多骑,衣裳不整,甲胄不全,有的士兵甚至皮甲都没有,只是单薄的穿着普通衣物。武器也是各种各样的,刀枪剑戟,长矛长戟比较杂乱。对方士兵面对几百名来势汹汹的骑兵队伍,不但没有显出丝毫的惊慌,反而迅速做出反应结阵防御,这让九铃儿对这支小小的骑兵队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大人,对方临危不乱,布阵娴熟自如,显然是久经战阵的老兵,阵内可能有骑战高手。”纳延泰陪在九铃儿身边,很谨慎地说道。
九铃儿笑着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是有高手,不过阿塞莱这地方本来就是藏龙卧虎之地,自古以来,豪杰辈出,英雄遍地。你看,我们的大狮子兄弟不就是嘛。”
宜安魉不好意思地挥挥手,“大人夸奖了。前面不知道是自己人还是阿德拉姆故弄玄虚,大人,你看我们是先冲一下还是先问一下?”
九铃儿远远看到古尔丁和乞儿察带着队伍已经包抄到位,距离那支骑兵军阵大约一百五六十米,而自己距离对方也有一百五六十米,再往前,可能就在敌人的弓箭精准射程范围内。
“你们等在这里,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阿德拉姆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九铃儿对宜安魉和纳延泰说道,“看我手势,我叫你们冲你们就立即给我杀上去。”
宜安魉大声叫道:“大人,我和你一起去。”
九铃儿刚想拒绝,宜安魉已经回身抢过掌旗手手中的战旗,高高举在手上,一脸坚决。九铃儿笑起来,对宜安魉招招手,打马向前冲去。
纳延泰对九铃儿就是崇拜,认为他就是天下第一,他没有什么事做不成的,没有人可以击败他,所以他连半句劝阻的话都没有。
纳延泰转身狂吼:“搭弓上箭…小心戒备…”
牛角号陡然凄厉地叫起来。
亲卫队士兵和近卫队们同时张弓举箭,紧张的气氛顿时笼罩在战场上。
就在这时,从对方桶形阵势里突然冲出来一人一骑。那人骑在一匹白马上,布衣甲胄,左手高举帝国大旗,右手提枪,不急不慢,徐徐而来。
“大人,白马医生?好像是白马医生。他举着卡拉德战旗干什么?要来投降吗?”宜安魉看到白马骑手,突然叫了起来。
九铃儿摇摇头,他哪里知道为什么。他也非常奇怪地望着那个迎面而来的人。
“阿德拉姆是不是逃了?这个白马医生是不是要假投降,拖延我们时间啦?”宜安魉低声说道。
“狮子,你认识白马医生吗?”九铃儿突然问道。
宜安魉摇摇头。“他骑白马是天下皆知的事,肯定是他,不会错。他以为自己换身打扮就能骗过我们吗?笑话。等一下我直接砍了他,不和他罗嗦。”
双方逐渐接近。对面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高大健壮,眉清目秀,英俊飘逸,皮肤白白净净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显得极具灵性,看上去就是一个文武兼修的小青年,气度稳重而又不失儒雅,英气逼人。
九铃儿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如此俊雅的长相,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惭形秽。这人就是白马医生?宜安魉一看是个刚刚成人的大孩子,心中也是狐疑不定。那个少年双眼一霎不霎,死死盯着九铃儿,面色凝重,那份成熟显得和他的年纪非常不配。
九铃儿和宜安魉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均觉有点不妥。这人是白马医生?
少年拉住白马,戒备地望了两人一眼。宜安魉高举大旗,显然是个侍从。九铃儿披头散发,一身破旧的皮甲,还血迹斑斑,一脸的杀气,也不像什么好人。
少年冷笑一声,右手长枪前指,大声说道:“你们这群马匪强盗,趁我卡拉德战乱纷起之时,勾结库蛮,烧杀掳掠,犯下累累血债,该当何罪?”
九铃儿和宜安魉顿时目瞪口呆。
“你们冒充东土的九铃儿骑军,到处为祸百姓,死不足惜。”
九铃儿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这真是笑话。
“贼人,今日遇上,定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少年突然厉声叫了起来,中气十足声若惊雷。
宜安魉看看九铃儿。九铃儿则抬头看看天色。黄昏已至,估计是追不上阿德拉姆了。他们比自己早早动身,想追上很不容易,尤其在这山区里,恐怕更难。
九铃儿随即萌生退意。他望着眼前这个少年,心里非常喜欢。但他不想耽误时间,赶忙解释道:“你们是那位大人手下?我是行代理督军九铃儿……”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少年突然大吼一声:“投降!或者死!”。随后他用力将帝国战旗插于地上,驱马提枪就杀了过来。
宜安魉虎吼一声:“小屁孩!你会得到我的剑,但是它会插在你的胸口”,他一手举旗,一手倒提着长刀,催马就迎了上去。
“当……”刀枪相接,发出一声震响。两马相错,各自冲出快二十多米才停下。
宜安魉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看上去文质彬彬,力气却是惊人,他大意之下,单手执刀去剁他的枪,结果被人家崩得差一点连刀都丢了。他恼羞成怒,用力将战旗反手掷于远处地上斜斜插住,拨马回身,举刀再剁。
那少年夷然不惧,挺枪再战。两人立即杀在一起。这种马上缠斗很麻烦。两人每次交手过后都要催马跑出近十几二十米远,然后再返身调头,催马加速,等战马提到一定速度的时候,再次过招。过招也就是瞬间的事,一击过后,战马早就带着他们跑远了。于是回头再战。
九铃儿还是头一次看到战将骑马面对面地交锋。但看他们过了几招之后,九铃儿有点不耐烦了。什么玩意?这么打下去,要多少时间才能决出胜负?恐怕战马白沫都跑出来了,两个人还没有打出汗呢?他再次抬头看看天色,心里更加着急了。库车城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哪有时间在这里墨迹下去。
九铃儿打马跑回本阵,大喝一声:“吹号,集结。”
牛角号声立即响彻了夜空。古尔丁和乞儿察带着部队迅速聚集到亲卫队两侧列阵。
“叫狮子回来。打什么打,都是自己人。叫他回来。”
正在交战的宜安魉不敢违抗军令,迅速拨马而回。
少年看见对方部队突然撤掉包围,开始集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赶忙跑回自己的部队。
九铃儿随即命令部队启程,立即返回库车城。撤退的号角随即响起。
“大人,那个少年又来了。”宜安魉忽然叫道。
九铃儿回头看去。那个少年跟在一个全身铠甲的军官后面,正打马疾驰而来。
“怎么?他们相信了?”宜安魉奇怪地问道。
“去看看……”九铃儿拍拍座下小黑,带着宜安魉,纳延泰以及几个侍从迎了上去。
“前面可是宜安魉大人?”全身铠甲的军官高声叫道。
宜安魉仔细望去,突然惊叫起来:“勒瀚儿,你还活着?我是宜安魉,我是宜安魉。”
“大狮子,大狮子……”那个军官惊呼一声飞身下马,一连摔了两个跟头,一路大喊着跑了过来。宜安魉也下马迎面跑去,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九铃儿带着纳延泰和侍从,还有刚才和宜安魉大战的那个少年都下马围了过来。那个少年非常难为情,牵着马,站得远远的。
宜安魉带着他的好友拜见九铃儿。那人肩宽体阔,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非常彪悍勇猛。
“下官勒瀚儿拜……拜见督军大人。刚才情况不明,多……多有冲撞,得罪,得罪。”确认眼前的就是名震东土的九铃儿,勒瀚儿显得非常激动,说话有些结巴。
九铃儿赶忙把他扶起来:“你好像受伤了,伤还没有好吧?看你刚才下马不稳,连摔两下。今晚叫狮子请你吃酒,压压惊。”
勒瀚儿脸顿时红了。
宜安魉大笑起来:“大人,勒瀚儿是我兄弟。当年我们一起剿匪时他是镇护官,我是他的下属。后来他升职做了市府的兵事事务属官。”
宜安魉介绍道,“今年阿塞莱叛军攻打拉齐赫,市政官大人和一班市府官吏全部给阿塞莱军杀了。”
“我以为你也死了。”宜安魉对勒瀚儿说道,“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带着一帮兄弟逃了出来。当时阿塞莱叛军和官军正在胡比亚一带打仗非常混乱,我们只好一路向东逃跑。但拉齐赫不久出现阿塞莱主力大军,我们待不下去,只好北上,准备逃往侯森富勒格。谁知我们还没到进入坦努姆地界,坦努姆城就让阿德拉姆打下来了。没有办法,我们只好逃到狮子山暂时落脚了。”
勒瀚儿赶忙解释道:“最近这一带经常有各族的马匪强盗冒充督军大人的倪海铁骑军到处杀人越货骚扰百姓,刚才一场误会,请大人多多谅解。”
“你能带着这么多士兵坚持到现在,非常不容易。”九铃儿赞道:“现在侯森富勒格地区的阿塞莱叛军已经被我们彻底击败,你可以带着部队离开狮子山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拉齐赫没有了,市政官大人他们都死了,我这个逃兵到哪里都没有人愿意收留。”勒瀚儿沮丧地说道:“如果有人告发了我,我就是临阵脱逃的死罪。”
“那你也不能一直落草为寇啊”宜安魉担心地问道。
勒瀚儿苦笑一下,指着远处的士兵说道:“他们都是随我一起逃出来的,他们没有罪。如果督军大人愿意收留他们,我就感激不尽了。我一个人,到那里都能混到饭吃。”
九铃儿笑起来,望着宜安魉说道:“你这个兄弟不错。”随即他拍拍勒瀚儿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就带着部队跟着我。将来打回去,立了军功,你将功折罪,不就没事了。”
勒瀚儿大喜,激动地跪倒在地,要给九铃儿磕头,被九铃儿拉住了。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兄弟,没事少磕头,多做事。”
“勒瀚儿,那个小孩好厉害,叫什么?”宜安魉指着站在远处的牵马少年说道。
勒瀚儿埋在心里的阴霾突然散去,情绪顿时好了许多。他立即对着那个少年连连招手。“他是我老乡,今年才招募的新兵,只有十七岁。因为他从军时武艺高强,所以直接进了我们市府的卫队任十人长。”
这时,少年赶忙跑过来,红着脸,给九铃儿和宜安魉分别行了一礼。
“下官童仔见过两位大人。”
“童仔,这位是名副其实的九铃儿大人,不是假的。”勒瀚儿大声说道:“以后我们就跟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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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刹允带着部队飞速赶到坦努姆城附近。
深夜,阿塞莱军士兵密密麻麻地围在车队两边,几万个火把在夜色里熊熊燃烧着,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霍刹允望着前方阿塞莱军的粮草辎重车队,一筹莫展。他们接到斥候的消息,说阿塞莱军早上离开坦努姆城,第二天下午突然调头返回坦努姆城,不再继续南下了。霍刹允和部下们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塞莱军不撤了,为什么?艾及特战场出现了变故?
“督军大人可有消息?”霍刹允问道。
没有人回答。没有接到九铃儿的消息已经有好几天了。他最后传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尾随。”尾随而不是尾追,这让霍刹允几个人很难受。
“大人不会瞒着我们夺下库车城,关门打狗吧。”阿特佐突然说道。
霍刹允,红胡子,大拇指互相看看,摇摇头。
“此去库车城,除非把阿塞莱军的斥候全部杀了,否则是人都能看见。我们不就是看没有希望,才返回来看看坦努姆城有没有机会嘛?”红胡子摸着自己的大胡子说道,“你不要瞎想许多,哎,督军大人到底去了哪里?”
“阿塞莱军连夜撤进坦努姆城,这下坦努姆城的阿塞莱军增加到三万人。我们这点人围也围不住,打也打不动,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大拇指丧气地说道,“算了,不想了,回去睡觉吧。”
霍刹允哈哈一笑,冲着大拇指一伸大拇指,大声说道:“这主意高!真高!走!,我们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阿塞莱军全部撤进了坦努姆城。
第二天中午,霍刹允终于接到了九铃儿的文书,九铃儿率骑兵主力在多卡城附近成功伏击苏克鲁部一万五千人运粮队,随后奇袭库车城,彻底切断了敌人的回撤之路。九铃儿要求霍刹允部大胆包围坦努姆城。同时将此文书送到侯森富勒格城,达努斯提卡,请求市政官毋昂汝,督察雅尔迟汶两位大人尽一切可能再筹集兵马赶到坦努姆城,参加围歼坦努姆城阿塞莱军的战斗。
夺取拉库车城的第三天,九铃儿命令希奥宜婴部驻守,自己带着羽誓部和可萨近卫队等大约四千骑兵,赶回到了坦努姆城下,和霍刹允部会合。七千大军将坦努姆城团团围住。
阿塞莱军也无意突围,死守城池。
黄昏,九铃儿站在空旷的原野上,望着雄伟巍峨的坦努姆城楼,看着城楼上阿塞莱军大旗迎风狂舞飞舞,心里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整个侯森富勒格地区,我们终于夺回来了,哈哈!我怎么这么厉害!。
突然,他想到了图里亚多斯。心情一下子失落起来,图里亚多斯那夜在河边说的话,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这些人都是走投无路的百姓,我杀了一拨又一拨,到底做得对不对?我到底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九铃儿陷入了苦思。他好像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他不知道自己在这茫茫人世中,到底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九铃儿一动不动的站着,任长发飘拂,狂野而凌乱,一时间想得痴了。
提扎带着几个部下站在远处,望着九铃儿日渐消瘦的身躯,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无限敬佩。这个小伙子带着一万骑兵,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力挽狂澜,把十几万阿塞莱叛军消灭了个干干净净,这种胆识和气魄,这种智慧和勇气,天下能有几人?自从认识这个野小子以来,他就一直在战场上杀,杀,天天和战马,战刀生活在一起,没有一刻停止。这个傻乎乎的小野人也许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宜安魉从行囊里翻出牛皮缛子,准备给九铃儿送过去。提扎从他手上拿了过来,大步向九铃儿走去。
“萌货……”
九铃儿蓦然惊醒。
提扎给他披上有些破旧的褥子,笑着说道:“什么时候,我给你拿一件皮毛大氅吧,冬天快到了。”
九铃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伯,给伤兵吧,他们更需要。我们太穷了。”
“你天天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身体会顶不住的。”
九铃儿轻轻一笑,“我和士兵吃一样的东西,穿一样的衣服,他们能顶住,我为什么顶不住?”
“你和他们都回去吧,我还要想一些事情。”
提扎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老伯……”提扎回过头来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九铃儿踌躇了一下,问道:“我们杀了这么多阿塞莱士兵,对吗?”
提扎苦笑了一下,小声说道:“对他们而言,饿死也是死,战死也是死,反正都是死,无所谓怎么死。”
说完他调头大步而去。
九铃儿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荆棘山战场上那个被活活踩死的阿塞莱老兵。他的心不自觉地抽搐起来,猛烈而痛苦。
“狮子头……”九铃儿大声叫起来。
宜安魉飞跑而来。
“叫霍刹允大人立即派人赶到侯森富勒格城,把阿塞莱军的那个兵事事务官赫乌汀接到坦努姆城来。”
“那你……”宜安魉迟疑着问道。
“童仔在这里,没事的。你赶快去吧。”
夜色里,九铃儿的营帐边上,童仔牵着一黑一白两匹战马,驻枪而立。
过了几天,拉齐赫裁判官图里亚多斯,督察府兵事事务官希奥逸夫带着三千部队匆匆赶到坦努姆城下。
两人的目的一致,要求九铃儿立即出兵拉齐赫。现在艾及特战场卡拉德官军的形势非常不好,艾及特总督贾兀沃义安送到东土的后续文书就是告诉东土督察雅尔迟汶,自己的部队在胡比亚周边打了好几次硬仗,部队损失比较大,已经无力再发动猛烈攻击,希望他尽快击败阿德拉姆,出兵拉齐赫相助。
九铃儿当然答应。只是坦努姆城的敌人不解决,说什么都是白搭。坦努姆城位置十分重要,是侯森富勒格的西部门护。从拉齐赫北上的敌人大多会在坦努姆堡被遏制住,不得不穿越塔尔玛山林之间的骆驼古道再北上侯森富勒格,这次阿塞莱军十八万人马就走的这条路,但阿德拉姆还没走到侯森富勒格,坦努姆城就被阿塞莱军夺了下来。不过阿德拉姆大军如今损失惨重,任他有天大的本事,在排兵布阵上也是捉襟见肘。现在艾及特送来的消息还是半个月之前的,谁知道现在艾及特怎么样了?也许因为阿德拉姆在东土战场的惨败,艾及特战场上的阿塞莱军人心惶惶,也许已经接连败北了。
几天后,希奥宜婴派人送来了消息。阿德拉姆和苏克鲁都安全回到了胡比亚城。阿塞莱军在两人回去之前,就已经大乱了。贾兀沃义安的部队初战失利之后,立即伏击了阿塞莱军古齐德的部队。现在贾兀沃义安的军队正在以亚基斯休整。而古齐德却在攻打阿塞莱军另外一个首领骆驼王,他们自己人打起来了。塔拉斯突然放弃以亚基斯,逃进了沙漠绿洲里。芬里尔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他的部队如今正在贾迈耶城做攻击胡比亚的准备。现在艾及特战场阿塞莱军因为初战失利,兵力不足,无力再发动攻击。而卡拉德官军因为连续攻击半个多月,部队急需休整和补给,所以暂时也没有大的攻击行动。
九铃儿长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艾及特方面出兵攻击阿塞莱军,是东土战场取得胜利的关键。现在东土战场击败了阿德拉姆十八万大军,也间接的减轻了艾及特军队的压力。如果艾及特战场尚能支持,东土方面目前就无需出兵。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坦努姆城内的三万阿塞莱军。解决了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就可以集中所有力量南下攻打拉齐赫了。
霍刹允带着赫乌汀匆匆赶了回来,同时他还带来了市政官毋昂汝对部队将士的犒劳。
九铃儿和希奥逸夫立即以上宾之礼接待赫乌汀。希奥逸夫完全同意九铃儿的意见,能够劝降阿塞莱军,兵不血刃的解决坦努姆城问题,的确是上上之策。赫乌汀是白马医生帐下的兵事主官,两人私交颇深。现在坦努姆城内的阿塞莱军就是白马医生说了算,找说客,当然赫乌汀最合适。赫乌汀不会武功。他在荆棘山战场上被抓了,就是因为骑术太差匆忙间掉到马下面了。
赫乌汀三十多岁,长相普通,唯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他的胡子,一黑一白的,像斑马条纹一样。但他在俘虏营里待长了,胡子没有修剪,乱糟糟的,像鸟窝一样。
侯森富勒格城的俘虏大营里有一万三千多名俘虏,赫乌汀的官最大,他负责日常管理。希奥逸夫押他们回侯森富勒格城时,和他天天打交道,还算熟悉。但他却是头一次看见九铃儿,心里非常害怕。
九铃儿直接对他说了侯森富勒格地区战场的现状,以及艾及特地区阿塞莱军的现状。赫乌汀越听越心惊,渐渐的头上冒汗了。
“你大概也知道我喊你来的意思。“九铃儿笑着说道,“你去一趟坦努姆城,告诉白马医生现在的状况,问他投降不投降?什么样的条件他才投降?”
赫乌汀看了看他,胆怯地问道:“大人能做主吗?”
希奥逸夫在一旁说道:“东土总督察大人已经把这里的事全权交由九铃儿督军处理,你放心吧。当初督军大人说保证让你们活着,让你们吃饱穿暖。现在你看看,你们被俘后,不都在侯森富勒格城活得好好的嘛。”
赫乌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绝望地说道:“将来呢?将来我们怎么办?”
九铃儿笑道:“你想知道吗?”
赫乌汀顿时睁大了眼睛,脸上那种企盼的神色让九铃儿的心没来由地抖了一下。
“戍边屯田农兵护国。前朝就有先例,本朝也不一定非要杀了你们。只有这一条路了,我也只能保证做到这一点。”九铃儿温和和看着他说到。
赫乌汀沉默了半天,神色逐渐平静下来。他突然站起来,走到九铃儿面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九铃儿赶忙把他扶起来,笑着安慰道:“赫乌汀兄,人总要活下去,无论你们造反也好,投降也好,内心里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活得好一点。你们这么想是没有错的,你们的阿塞莱亲王作为大军统帅,他也不会希望你们毫无意义地死去。虽然你们投降了,但能够活好好下去,他应该也会同意的。”
赫乌汀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走出了大帐。
晚上赫乌汀就回来了,真快。
九铃儿赶忙把他迎进大帐,急切地问道:“赫乌汀兄,怎么样?”
赫乌汀脸色很难看,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被骂回来了?”
赫乌汀摇摇头,苦笑一下道:“骂肯定是要被骂的。要不是考虑到我死了,俘虏营的许多兄弟要陪葬,他们早把我剁成肉酱了。”
九铃儿好像早有准备,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他们怎么说?”
“城内有四个主要阿塞莱军首领,白马医生,图卢勒,佐伊尔,还有一个是奎瑟的部下弗比奥。图卢勒反应最激烈,他要死守待援。其他三个好像都很犹豫,尤其是弗比奥。”
“弗比奥?”九铃儿问道,“他是奎瑟的部下?奎瑟给阿德拉姆杀了,他是不是不想在阿塞莱军混了?”
“他过去是卡拉德官军的一个中队长,是被我们说反的。”赫乌汀说道,“他一直都不做声。”
九铃儿笑着点点头,“那你可有什么建议?”
赫乌汀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和白马医生是生死之交,他的许多老部下都在侯森富勒格城俘虏大营里,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为难我。这次他败在你手上,感觉自己愧对阿德拉姆的信任,一直不愿意面对阿德拉姆。如果坦努姆城真的没有出路,他投降的可能性很大。佐伊尔这个人总是抱怨自己怀才不遇。现在他看到阿德拉姆只身逃回艾及特,对阿塞莱军的前途恐怕很不看好,想投降找条活路也很正常。只有图卢勒,不过他年少轻狂,完全可以理解。”
九铃儿再次问道,“你直说,不要拐弯抹角。只要他们能够投降,很多条件我都可以答应的。”
赫乌汀仔细看了九铃儿一眼,他实在看不出九铃儿有什么欺骗自己的迹像。但他实在想不通,这个残忍嗜杀的野人怎么这样仁慈,和传说中描述的差距太大了。
“如果大人答应放走不愿意投降的阿塞莱军将士,坦努姆城可能马上就会举城投降。”
九铃儿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惊讶。
赫乌汀心里暗暗吃惊。如果九铃儿连这种事他都敢做,这个年轻的督军大人真的非同一般,其胆识和胸襟不得不让人敬佩。他这个提议,也是事先和白马医生,佐伊尔商量过的。现在这个情况强行突围基本就是死路一条。指望艾及特方面的阿塞莱军来救援,更是痴人说梦。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坚守坦努姆城同样没有出路。城中现有的粮草最多支持四五个月。但四五个月之后呢?饿死吗?投降也是唯一可以挽救三万阿塞莱军士兵性命的一条路。但就这样投降,阿塞莱军中的一帮少壮派军官还是不答应。所以这个条件最好。让他们回艾及特汇合阿塞莱主力大军去。
“赫乌汀兄可愿意再入城一趟?”九铃儿笑道,“我只要求阿塞莱军士兵留下,其余所有的阿塞莱军军官全部可以离开,马上就可以走。”
赫乌汀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九铃儿。
“还有,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九铃儿其实心里巴不得他们明天就走。
希奥逸夫走进大帐。九铃儿正趴在地上看地图,拉齐赫的地图。这是希奥逸夫特意从达努斯提卡给他带来的。
“逸夫兄,赫乌汀兄回来了吗?”九铃儿头都没抬,大声问道。
“没有。”希奥逸夫坐旁边,小声问道:“你这么做,将来怎么向督察大人解释?”
九铃儿翻身坐起来,笑容满面,好像坦努姆城已经拿到手一样,开心得很。“这件事还要麻烦逸夫兄亲自跑一趟达努斯提卡。”
九铃儿端给希奥逸夫一碗水,笑着说道:“放阿塞莱军的军官回去,有许多好处。首先,他们回到阿塞莱军之后,阿塞莱军的士兵们知道现在卡拉德官军不会再像之前加利厄斯将军那样,抓到俘虏就杀,最起码知道我九铃儿不会杀俘虏了。那么下次打仗,阿塞莱军士兵就会主动投降,不会像在拉迈萨一样,战到最后一个人都不肯投降了。现在我们连阿塞莱军军官都不杀,直接放回去,那就更不会杀普通士兵了。那么多军官回到阿塞莱部队里,这都是事实,是活生生的例子,士兵们一看就会相信,这直接就会动摇阿塞莱军的军心。”
“其次,就是坦努姆城中的那批粮食了。侯森富勒格地区今年颗粒无收,冬天已经到了,几十万流民怎么生活?艾及特的援助去年就没有了,今年他们自己的流民问题都解决不了,更不要说帮我们了。所以这批粮食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手,那可以救活几十万人。我们不但要弄到手,而且还要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手。因此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促使城内阿塞莱军尽早投降。只要可以接受的条件,我们统统答应。”
“还有好处就是……”
“你不要说了,就这第二个理由就绰绰有余了。”希奥逸夫立即打断了他,由衷敬佩地说道:“我没有你考虑得多,不管是打仗,还是这件事,我都没有你想得这么周全,我的确不如你啊。”
九铃儿故意调侃道:“逸夫兄,你这是夸我,还是嘲讽我?是不是下次我有难你不救我了?”
希奥逸夫无奈地连连摇头,“是夸你,夸你的。”
九铃儿大笑起来,“逸夫兄,图里亚多斯大人都在忙什么,怎么看不到他?”
“我有意让他回避我们的事。”
“为什么?他有问题嘛?”九铃儿奇怪地问道。
“他这个裁判官当不长了,迟早都要被罢职的。有些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希奥逸夫淡淡地说道。
第二天凌晨,赫乌汀回来了。
一切如九铃儿所愿,阿塞莱军同意投降。但白马医生增加了要求,他要求九铃儿再释放三千名士兵。
九铃儿看到赫乌汀吞吞吐吐,难以启齿的样子,只说了一个字:“行。”
不要说九铃儿怕夜长梦多,白马医生更怕夜长梦多。他和佐伊尔极力说服了图卢勒等一帮主战派,连夜召集了中队长以上级军官说明此事。在可以顺利回去的情况下,许多极力叫嚣要血战到底的军官不吱声了。白马医生,图卢勒和弗比奥让所有愿意回去的军官都回去。但出乎意料的是,有几乎一半的军官选择了留下。这里有的是要誓死跟随自己主帅的,有大概对阿塞莱军失去了信心不愿意回去的,还有是怕敌人反悔或者耍阴谋在半路上被杀了的。
白马医生随即在部队里挑选了三千名精锐士兵,让图卢勒带回去。这三千人的战斗力完全可以抵得上一万大军。弗比奥选择了留下。佐伊尔选择了留下。白马医生也选择了留下。
图卢勒几乎要跪下来求白马医生一起走了,但白马医生坚决选择了留下。
“如果那个野人反悔,我带着大家守城,一直到战死为止,决不给阿塞莱军丢脸。我没脸见亲王。这样回去,更无脸见亲王,知道吗?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你可以带我的人头走。”
图卢勒当天中午就带着三千多人出了城。佐伊尔和赫乌汀一路想送。一路上,倪海铁骑的骑兵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第四天,坦努姆城门大开,阿塞莱军士兵从北门出,官军从南门进。坦努姆城顺利拿下。九铃儿和希奥逸夫在军营大帐内宴请了白马医生,佐伊尔,弗比奥,赫乌汀。
白马医生终于看到了野人九铃儿。他长时间地默默望着,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看上去应该也就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已经是代理督军了,而且已经名震东土了。
“你是不是认为我太年轻了?”九铃儿笑道,“也许我的真实年纪比看上去的大。我和你们的埃米尔苏克鲁相比,谁的年纪要大些?”
白马医生被他的热情和坦率感染了,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他笑着说道:“苏克鲁埃米尔今年二十七,比你大上几岁。但他打仗不如你。临走了,还在库车附近被你伏击了。”
九铃儿微微一笑,说道:“战场上的事谁说得清楚。今天我打胜战,明天兴许我就战死了。不必在意这个事,生生死死,没有一定的。”
白马医生几个人心中一动,不由对九铃儿刮目想看。年纪轻轻,就能看透生死,果然不同于常人。
“大人,你在茅屋山刚刚出现,怎么突然又跑了?我们一直想不明白。你的主力当时是在茅屋山吗?”弗比奥问道。
九铃儿一听,立即指着他道:“在茅屋山充当先锋的就是你啊。是的,当时我们的主力全部埋伏好了,准备伏击你们。可你们埋伏的部队被我们的斥候发现了,所以我们立即就溜之大吉了。”
九铃儿笑呵呵的指着他:“我也要问你一件事。我们在坦努姆到底比斯山口这段路上设了三道埋伏,就等着你出城。你怎么一转眼就跑了?你早就知道我们埋伏在路上?”
弗比奥脸色顿时大变,半天说不出话来。白马医生,佐伊尔,赫乌汀三人暗暗心惊。
“我……”弗比奥想说实话可又怕被笑话,涨红了脸,想了半天才说道:“我怕被伏击,就跑骆驼古道南岸去了。”
九铃儿一时愣然,简单实用。
大家边吃边聊,彼此慢慢谈得都很投机。
“诸位先随希奥逸夫大人到侯森富勒格城。等到了明年春天,战事结束,我们一同北上。安普雷拉有大片大片的草地,森林,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将来我们在一起,相聚的日子多了。”
童仔突然走了进来,俯身凑到九铃儿的耳边说了两句。九铃儿吃了一惊,赶忙站起来向白马医生四人礼节性的躬躬手,急步走出了大帐。
卡拉德1085年12月。
列吒安静地站在大帐外面。看到九铃儿出来,列吒赶忙跪下行礼。“大人……”
“艾及特方面有情况?”九铃儿一把扶起他,焦急地问道。
“苏克鲁在恰布拉卜一带加强了巡逻,在萨赫尔城也布置了重兵,完全切断了我们和艾及特的陆路联系。”列吒小声说道,“阿塞莱军最近调动非常频繁,好像有什么大动作。”
九铃儿吃了一惊,立即问道:“是进还是退?”
列吒摇摇头。
九铃儿微微沉吟了一下,继续问道:“小信怎么没有亲自来?”
“索拉信队长亲自去拉齐赫侦察军情了,一直不在库车城。”
“宜婴和食指、屁懒他们都还好吧。”
“指挥官大人和两位联队长托我向大人问问好。”列吒很感动地说道。
“库车城的俘虏全部押到了吗?”
“回大人,今天都押到了。另外,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们已经和艾及特总督取得联系。这是督艾及特总督大人的回书。”
九铃儿接过列吒手上的文书,急不可耐的当即打开。
贾兀沃义安的要求非常简单,立即出兵拉齐赫。坦努姆城可以用部分兵力暂时围住,不影响大局。如果能在春天到来之前,彻底消灭阿塞莱军,就可以保证明年的春播,可以保证明年下半年百姓的生活。贾兀沃义安最后一连用了几个“急”字,表达了他对这件事情的急切心情。
列吒很感兴趣地看着童仔。这个白净文雅的小伙子不但长相英俊,而且显得老练沉稳,给人的第一印像非常好。
他忍不住悄悄问道:“你是大人的新侍卫统领?”
童仔腼腆地一笑,很礼貌地躬身回道:“不是。我是拉齐赫府上的兵卫十人长。”
“拉齐赫?”列吒惊讶地反问道。
“拉齐赫被阿塞莱军攻占之后,兵事部属官勒瀚儿大人就带着我们一路北上。直到前几日才投到督军大人帐下效力。”
“哦。”列吒恍然大悟,新来的,还没有纳入倪海铁骑的建制。
“我过去也是大人的侍卫,我叫列吒。你……”
“在下童仔。”童仔赶忙答道,“我听老伯说过你,你和阿特佐大人,过去都是督军大人的侍卫。”
列吒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督军大人武功惊人,没事的时候要多多讨教,多学一点,将来受益匪浅。”
童仔赶忙再施一礼,感激地说道:“谢谢大人。”
九铃儿看完贾兀沃义安的书简,稍稍想了一下,说道:“列吒,你暂时留下,不要着急返回库车城。”
“童仔,立即通知几位联队指挥官、联队长到偏帐等我。”
坦努姆城内所有的阿塞莱军士兵,加上车队的马夫,杂役,再加上列吒从库车城押回来的五千多名俘虏,总共三万五千多人,在白马医生的统率之下,很顺利的集中到城外,扎下俘虏大营。
九铃儿现在非常头痛。艾及特总督贾兀沃义安在催他出兵,希奥逸夫和图里亚多斯也在催他出兵,甚至有几个部下都在催他出兵。但他无兵可出。部队在库车的两场战斗中损失七百多人,至今没有补充。而且库车城,坦努姆城现在都需要兵力守卫。三万多俘虏也要部队看守。大量的粮食要士兵押运到侯森富勒格和达努斯提卡。到处都要人,他现在怎么凑都凑不出五千人出来。他天天命令快骑赶到侯森富勒格城、达努斯提卡,催讨援兵,可至今连个回音都没有。督察雅尔迟汶倒是派人来了,不过是来嘉奖犒劳部队的,一个兵都没有。
大雪,他现在就盼望早一点下一场大雪,以解他的燃眉之急。九铃儿把希奥逸夫带来的三千步兵重新组建了步兵队,由希奥逸夫统领。这三千人都是各个小城、小镇临时拼凑出来的,由希奥逸夫的老部下伏其尔临时充当大队长,把他们带到了坦努姆城前线。为了指挥方便,九铃儿安排勒瀚儿,宜安魉,伏其尔三人分别担任步兵队的三个大队长。
按照九铃儿的意思,步兵队虽然是步兵,但必须要骑马,以马代步,否则部队没有机动性,也跟不上骑兵的节奏,发挥不了威力。现在部队的战马非常富余,不利用也是浪费。勒瀚儿的一百多名骑兵全部并入亲卫队。亲卫队扩大到了两百多人,九铃儿指派童仔任队长。
东土无兵,这是事实,九铃儿只有另想他法。九铃儿找来赫居,鹭飞水,额速尔,纳延泰,征求他们的意见,准备再次向两个部落借兵。
如果再次开口向两个部落要骑兵,得看白鹭部落的鹭腾飞和库吉特部落的墨速宜会不会答应。九铃儿不想因为自己一再征兵,削弱了两个部落本身的力量,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四个人商量了以后,觉得两个部落在一起,再凑千把人估计差不多。
赫居出主意说,可以向黑羽王勒安勒欧要兵,上次黑羽王欺骗了九铃儿,欠了大人的人情。虽然上次大人把纳察罕俘虏全部征用了,但那都是提提脱儿的部下,并没有动勒安勒欧本部人马。这次可以借机向他征调。九铃儿大喜,随即派出信使,日夜兼程赶往塔农山。
但远水救不了近渴。艾及特总督贾兀沃义安再次派人来催,要求九铃儿率部,立即击退占领拉齐赫的阿塞莱军,为艾及特军队扫清后顾之忧,威胁胡比亚的阿塞莱军。
督察雅尔迟汶也接到了贾兀沃义安的书信。贾兀沃义安在信中威胁他,如果再不勒令九铃儿出兵,他要上书弹劾雅尔迟汶延误军机。雅尔迟汶气得破口大骂。要不是九铃儿能打,现在阿塞莱军还在侯森富勒格地区耀武扬威,哪有余力可以帮助你?也不看看东土实情,就知道弹劾,弹劾。
雅尔迟汶生气了,命令各地市政官,立即抽调所有兵力赶到坦努姆城。如果没有,就自己拿着兵器,带着属下官吏,家人奴役去。谁不听令,弹劾谁,告他抗命不遵,姑息同情阿塞莱叛军。
九铃儿又接到督察雅尔迟汶严厉的命令,知道拖不下去,只好带着羽誓部的骑兵赶到库车城会合希奥宜婴部。
希奥逸夫和霍刹允部暂时留驻坦努姆城,看守俘虏,等待援军。九铃儿带着亲卫队,斥候队,后卫队,可萨近卫队,羽誓部,希奥宜婴部六千多人挺近拉齐赫。
骑在小黑宽大的背上,九铃儿好奇地四下张望着。“老伯,这就是哈撒沙漠,这就是哈撒大沙漠吗?”
提扎不屑地哼了一声,大声说道:“我觉得这一点没有我们那里好,我们那里一望无际,山也大,水也清,草原也辽阔,到处都是森林,美丽的塔倪西斯湖更是天下第一。可你看看这里,到处都是黄沙,虽然也一望无际,但没有什么山,也没有什么树,和我们老家比起来,差远了。”
九铃儿笑起来:“你没来过哈撒大沙漠吗?”
“我当然没有来过。我在边关当了四十多年的兵,从来没有出过东土,这是第一次。”提扎淡淡地说道。随即他想起来九铃儿跟他说的过去,赶忙关切地问道:“你小时候见过吗?可有什么印象?”
九铃儿摇摇头,“我感觉对这地方非常陌生,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我觉得这地方更加宽广,更加雄浑,更加具有气势。”
提扎四处看看,故意皱着眉头问道:“气势?什么气势?我倒觉得它更加苍凉,更加悲壮。”
九铃儿顿时想起了阿塞莱军,想起了无数流离失所,饿死路边的百姓,心情立时差了许多。
提扎回头看了看紧紧跟在后面的童仔,提扎特别喜欢他,看到他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童仔,昨天给你的那件铠甲怎么不穿?还有,那件白色毛皮大氅呢”
童仔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老伯。”
“为什么不穿?”提扎笑眯眯地追问道。
“老伯,你们都没有,我一个侍卫穿着太难看了,而且我想……”他看看旁边的九铃儿,没有说下去。
“没事,说给我听听。”提扎看着童仔,怎么看怎么喜欢,嘴都笑裂开了。
“等战事稍歇后,我想带回去给我母亲。”童仔轻轻说道。
提扎用力一拍战马,大声叫道:“好,好孩子。离家这么远了,还惦记自己的父母,知道孝顺自己的长辈,好孩子,好孩子。”
他一个劲地喊着,童仔的白脸霎时就红了。
九铃儿转头望着提扎,大笑起来:“老伯,跟着我的有几个侍卫统领了,好像你对童仔最好,你不怕给其他几个知道,折了你那把老骨头。”
提扎回头望了一眼童仔,笑道:“没法子,这小子知书识礼温文尔雅,非常招人喜欢,就像墨塔基亚的小神童马尼德一样,看着就舒服。”随即他冲着九铃儿一瞪眼道:“他们几个敢找我麻烦?你去问问,他们敢找我?躲我还来不及呢!”
九铃儿笑着摇摇头,知道他是拿着自己纠察的身份吓唬人。现在谁都不愿意得罪他。提扎是倪海铁骑的纠察,谁犯错都要经过他处理,谁愿意得罪他?
“上次大狮子想要那套铠甲,你为什么不给?现在你给了童仔,大狮子知道了可能不高兴。”
提扎马上叫道:“萌货,这副铠甲本来是我留给你的,给不给在你。现在你给了童仔,关我什么事?”
九铃儿实在说不过提扎,哑然失笑。“好,好。老伯,真有你的。对了,部队现在人多,军官也多,你可要注意军纪。违反军纪的,要严惩不怠。”
“你放心。斥候队的人鬼精鬼精的,到处帮我盯着,很少有人逃得过。”
“你不要总是盯着士兵犯错,要注意军官们,可有克扣军饷的,可有鞭打士兵的,可有仗势欺人的,可有暗中抢劫的,或者其他违法乱纪的,像这些人抓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九铃儿严肃地说道。
“我做了几十年的士兵,饱受其中之苦,怎么会不注意这些事?说起来要感谢你,老都老了,还给个官干干,而且还是个纠察,谢谢你呀。假如我死了,这个纠察的职务你一定要给一个忠心可靠的人,否则乱了军纪,胜仗就难打了。”
九铃儿慎重地点点头。
索拉信打马迎面赶来。
由于在荆棘山战斗中,苏克鲁的部队突然出现,差一点导致倪海铁骑全军覆没,这件事给他的刺激非常深。虽然九铃儿没有惩罚他,其他的战友也没有哪个站出来指责他,但他觉得自己过失太大,心情一直不好,总是躲着九铃儿。现在只要是他认为不正常的消息,他都不辞劳苦的亲自去复核。
九铃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索拉信比前一段时间瘦多了,人也黑了。
九铃儿心痛地说道:“你是斥候队的主官,不是斥候。你这样乱跑,假如有什么紧急军情需要处理,怎么办?”
索拉信赶忙说道:“我知道,我会注意的。最近斥候队都在库车城,事情多,人少,忙不过来。”
“穆索姆城有什么消息?”九铃儿问道。
“阿塞莱军突然弃城而逃。现在穆索姆城四门大开,除了城中的百姓,一个阿塞莱军士兵都看不到。”索拉信笑道,“大概是听到倪海铁骑来了,阿塞莱军吓破了胆,一哄而逃了。”
“拉齐赫方向呢?”九铃儿立即追问道。
“拉齐赫现在由苏克鲁的部下樊伊利尔驻守。”
“有多少人?”
“如果加上逃到拉齐赫的阿塞莱军,樊伊利尔手上大概有一万多人。”
九铃儿稍稍想了一下,转身对号角兵说道:“命令部队休息,暂停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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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奥宜婴和羽誓赶到中军所在。九铃儿正坐在地上看地图。
“宜婴,羽誓,穆索姆城的敌人现在都逃到拉齐赫城去了。穆索姆城没有阿塞莱军,我们赶去干什么?直接去拉齐赫,你们看怎么样?”九铃儿问道。
希奥宜婴和羽誓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回答,低头望向地图。
“我们没有攻城的力量。”希奥宜婴说道,“补给我们带的也不多,现在赶去拉齐赫城,是不是太仓促?”
“如果我们不攻城,赶去干什么?拉齐赫城距离穆索姆有一百里,补给必须要走更多的路才能到达拉齐赫城。如果他们在路上耽搁几天,我们在拉齐赫城就很被动了。”羽誓大声说道。
“总督大人的意思是要在今年彻底解决阿塞莱军,所以我估计他们攻打阿塞莱军的战斗很快就要再次打响。我们现在快速追上去,死死咬住他们,可以保证对拉齐赫的阿塞莱军形成威慑,逼迫他们无法增兵胡比亚方向。如果我们做出一万大军的假像,更有可能逼迫他们放弃拉齐赫城,退回萨赫尔城。”
九铃儿指着地图上的萨赫尔城说道:“你们看,萨赫尔城扼守住胡比亚和拉齐赫的边境,地形十分复杂险要。还有萨赫尔城西部的港口城市恰布拉卜,这两座城池配合耶什姆山脉的复杂地形很好的分割了胡比亚与拉齐赫,如果我们一直压上去,可以给胡比亚的阿塞莱军造成巨大的压力。”
希奥宜婴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用手比划着说道:“拉齐赫城的敌人如果要撤退,要么走水路从多卡城港口,要们向西去恰布拉卜。现在多卡城港口虽然还在阿塞莱军手里,但他们粮草辎重基本走的差不多了,而且库车城在我们手上,对他们威胁很大他们不会走这条路。假如我们在耶什姆山脉和拉齐赫城之间设兵伏击,也许能消灭他们。萨赫尔城距离这两地池很远,不可能及时出兵支援。”
羽誓立即反驳道:“阿塞莱军早被我们骑兵伏击怕了,一定不会给我们机会。”
索拉信指着拉齐赫城说道:“如果我们飞速赶到拉齐赫城,虽然我们有伏击他们的机会,但我们兵力不够,粮草补给不够,恐怕抓不住这个机会。”
希奥宜婴点点头,“小信说的不错。我们佯攻拉齐赫城需要一定数量的部队,伏击他们更需要有足够的人马。看样子我们只能到拉齐赫城吓吓他们了。”
“小信,艾及特答应给我们的粮草,是加西拉的先到,还是撒纳拉的先到?”九铃儿问道。
“说不准。”索拉信苦笑道:“这里到处都是阿塞莱军的人,联络非常不方便。说实话,我怀疑他们按时赶到的可能性非常小。”
“如果不能肯定艾及特的补给明天到,我们就不能到拉齐赫城去。”提扎严肃地说道:“如果因为补给的事,部队遭遇不测,士兵受到损失,那就是我的责任。”
九铃儿笑道:“如果我来承担这个责任呢?”
提扎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显得非常恼火。“如果你一定要到拉齐赫城去,也要找几个当地人带路,免得走错了方向,被阿塞莱军伏击了。我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但阿塞莱军熟悉,他们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九铃儿一拍手,大声说道:“老伯说的有道理。小信,到拉齐赫城方向的斥候什么时候能回来?”
“恐怕要到夜晚半夜才能赶回来。”
“那就先去找几个当地的百姓,问他们愿不愿意给我们带路?”
“只要给点粮食,没有人不愿意。”索拉信一边飞身上马,一边笑着说道。
突然,后军方向传来急促而凄厉的报警号角声。号声惊动了所有的士兵,大家纷纷上马,以最快的速度排成了战斗队列。
九铃儿望着提扎,觉得他简直神了。
羽誓和希奥宜婴立即翻身上马,向各自部队疾驰而去。
九铃儿大笑起来,他对提扎说道:“老伯,如果真是阿塞莱军来袭,你就是半个神了。”
提扎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洋洋得意地说道:“我都打了几十年的战,派兵布阵不如你,但这打仗经验肯定比你足。”
神色凝重的童仔站在两人旁边,看到九铃儿和提扎这时候还气定神闲有说有笑,心里十分敬佩。他很想平静下来,但心脏就是不争气地猛跳,微微感到有点窒息。他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立刻跳上马,跃马挺枪而战。他从军半年不到,一直跟在市政官大人后面做卫兵,没有参加什么战斗。跟随勒瀚儿突围,那是他经历的第一战,第一场血战。后来随勒瀚儿四处流窜,和零星阿塞莱军也打过几次战,但都是几十人的小战斗。那天在狮子山下部队被倪海铁骑的近卫队围住,勒瀚儿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让部队里武功最好的童仔单独出战。勒瀚儿是想凭仗童仔出众的武功挑杀对方几员好手之后,部队趁机突围。没想到,童仔第一次单独出战,就碰上了赫赫有名的大狮子宜安魉。
童仔一直没有参加过大战,他渴望跟在威名赫赫的野人九铃儿后面鏖战沙场,建功扬名。几千人的骑兵大军,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冲杀起来,那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一件事。
童仔紧紧地握紧剑把,手心开始冒汗。
九铃儿突然听到他稍稍粗重的呼吸,冲他微微笑道:“童仔,放松一些。”
童仔脸一红,为自己的过度紧张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九铃儿走到他身边,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几千人,上万人的部队打仗,不像那天我们在狮子山几百人之间的战斗,他们之间的区别很大。几十、几百人的小战斗,士兵们的武功和勇气,大家之间的配合非常重要,是致胜的关键。但几千、几万人的大战却讲究派兵布阵,需要灵活指挥,需要各部队之间的默契配合,个人的力量和勇武已经没有太大作用了。”
“童仔,多打几战,多看几次血肉模糊,死尸遍野的战场,你马上就会成为一个骁勇善战的老兵。”提扎毫不在意地说道,“时间长了,对打仗就习惯了。”
一个斥候匆匆打马而来。
“怎么回事?”索拉信怒气冲天地问道,“怎么又出了这事?游弋在外围的斥候呢?”
那名斥候看到索拉信发火了,吓了一跳。
“大人,是加西拉的部队,他们押运粮草补给过来的。”斥候慌忙回道。
九铃儿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趟运气不错,想什么,它就来什么。
索拉信一听是自己人,一颗悬起来的心立时落了地,神情马上转怒为喜。
“他们从我们的后面赶来,而且还是从小路赶来的。我们的斥候都在大路上,所以忽视了。”斥候忐忑不安地解释道。
索拉信理解地点点头,挥挥手说道:“下次小心了,小心了。你回去吧。”
九铃儿转向索拉信,郑重地说道:“到了这大沙漠地带,山川河流,村庄城池都变化太大,你要督促斥候们及时适应环境,这种疏忽可不能再有了。”
索拉信红着脸,轻声说道:“我们在荆棘山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但变化太大,斥候们也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所以难免百密一疏。”
九铃儿自己就是做斥候出身,当然知道斥候们的难处。
“有可能的话,在这边招募一些士兵补充到斥候队。”九铃儿对索拉信说道:“这个加西拉负责押运粮草的军官很有手段。如果是敌人,今天我们就要被打个措手不及了。”
索拉信苦笑道:“是个厉害角色。上次苏克鲁差点吃掉我们,这次又冒出来一个。都说阿塞莱这地方人杰地灵,人才辈出,着实不假,我算是见识了。你看大狮子,武功之高不在你之下;阿塞莱军的阿德拉姆,苏克鲁,心智计谋都令人敬佩;你旁边的那个童仔,武功好,人品好,长相好,学问也好,不用猜都知道,将来肯定成就非凡,这种凤毛麟角的人好像阿塞莱多的是。佩服佩服,真是好地方。”
提扎“噗嗤”乐了。“你小子才活二十年,知道什么?我看你就非常不错,也是我们东土的……”
“好了,好了。”索拉信对着提扎连连作揖,“我是什么种我知道,你老人家口下留情,口下留情。”
九铃儿和提扎大笑起来。这时,远处传来解除警报的牛角号声。
一个全身甲胄的军官带着几个随从飞马赶来。九铃儿和索拉信,提扎下马迎了上去。
那个军官远远看见,立即飞身下马,紧走几步。他好像一眼就认出了走在中间的是督军九铃儿,隔着很远就停步行礼,非常恭敬。
“下官穆扎伊拜见督军大人。”
九铃儿赶忙上前扶起。此人非常年轻,大约十八九岁,身材高大健壮,肤色稍黑,一张脸棱角分明的脸,神情刚毅不卑不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睿智深邃,气质儒雅而又不失英武。
九铃儿见状立即心生好感,笑着问道:“你们是加西拉的部队?”
“正是。下官奉市政官大人之命,带五百人押运粮草,从加西拉日夜兼程赶海路赶来。”穆扎伊说话语调不快,娓娓道来,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你是……”九铃儿不知道他身居何职,故意拖慢声调问道。
“下官现为加西拉城的城门队长。”
“临行前,市政官大人可曾对你说,粮草送到之后,你的部队就留下,参加攻打穆索姆城的战斗?”九铃儿问道。
“恰布拉卜的镇长对我交待过,见到督军大人交割粮草之后,就留在大人帐下效力。”穆扎伊非常恭敬地说道,“下官军职小,见不到市政官大人。”
九铃儿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哪里人吖?”
“下官是加西拉人。去年从军,一直跟随总督大人的军队参加讨伐阿塞莱军。三个月前在战场上受伤后回家养病。这个月刚接到任命,准备到恰布拉卜任任镇护官一职。”
“哦,原来是这样。你出其不意的从我们背后出现,吓了我们一跳。你这个行军路线很隐蔽,如果是阿塞莱军,我们就要被突袭了。”九铃儿赞赏地说道。
穆扎伊赶忙解释道:“阿塞莱军现在非常猖獗,出没无常,防不胜防。为了粮草安全,我特意提前率部从海路出发,我们发现多卡城的阿塞莱军混乱无比,随即攻占了渡口,现在希奥逸夫大人已经派人前往多卡城接收城池,我们缴获了阿塞莱一部分还没来得及运走的粮食,我率部带足粮草马料,随即绕到倪海铁骑大军后面。前面有大人的倪海铁骑开道,我在后面自然高枕无忧,一路顺畅。”
九铃儿闻言大为惊讶,这小子才几百人,把多卡城渡口都打下来了,简直英雄啊!九铃儿再次仔细看了看他,心里暗暗称赞,不由的对他刮目相看。九铃儿随即把索拉信和提扎介绍给他。
“你和提扎老伯立即办理交接,把粮草和部队都交给他。”
“那,我……”穆扎伊迟疑着问道。
“我们初来咋到,许多事情不清楚,我要仔细问问你。你暂时跟着我。一个小时后我们再出发。”
穆扎伊怔怔地望着九铃儿的背影,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