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下河
平缓的地下河里，姜呓语被水流轻轻的推动着。
他手中判官笔此时已暗下不少，但仍能看清周身十米的范围，他将判官笔悬于身前一米的位置，用它照看着四周。
他十分仔细的观察着，生怕自己会遗漏什么。
一条条银色的大鱼成群结队的从他身旁游过，起初他还没有在意，但很快他的余光就瞥见了什么，他立刻将那条大鱼定住，游到它身旁。
晶莹发亮的银色鳞片中立着几根极细的黑刺，他捏住黑刺将其拔出，一时间挺立的黑刺瞬间软了下来，如同发丝一般随水流摆动。
别人或许看不出这是什么，但姜呓语一眼便知，那是判官笔笔锋上的毫毛。
看来这里便是杨安与人交战的地方。
他将大鱼放开，整个人沉入河底，踩在松软的河床上慢慢的前行着，判官笔也随之落下，为他照亮着周围。
很快他就又有了新的发现，他看到一块被淤泥掩埋过半的石块上插着几根判官笔的黑刺。
他催动灵力挥散着石头周围的淤泥，露出底下较为平整的泥地，只见泥地上扎着成排的黑刺，最后的几根黑刺下飘着一小块破碎的白布。
姜呓语上前将其拿起，他仔细端详着，发现碎布上有一小片柔亮的的祥云纹。
祥云纹！！！
据他所知整个岐山城只有一个地方的人能穿这种祥云纹的衣物，那便是岐山城唯一的修仙宗门——青山宗！
青山宗？
怎么会是青山宗呢？
如若真是青山宗，就这事就非常难办了！
整个大盛，修灵者虽不过三成，其数量也是十分庞大，而每个人在引灵入体时，摆在他面前的就有两条路，一是拜入宗门一心钻研成仙之道，二是加入御灵司守卫人界太平。
两相比较的情况下，大多数的修灵者都会选择成为宗门弟子，这样一来整个大盛的修仙宗门不计其数，无论是规模还是数量都是御灵司的好几倍，不过在仙人的授意下，向来都是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除非遇到离经叛道伤及无辜的宗门败类需要御灵司出面缉拿的情况下，两方基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姜呓语在想自己要面对的是整个青山宗呢？还是青山宗里的某些人呢？旋即他又想到如果是整个青山宗那怕是这片衣角都不会被留下，看样子应该是青山宗的某些人。
只要在人界，不管是人还是妖只要犯了事都归御灵司所管，所以一般情况下不管是人、妖、亦或宗门子弟看到御灵司的人都是绕着走，而这次宗门的人竟会对黑衣史出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对方不惜违背宗门严令，甘愿与整个御灵司为敌。
妖尸？黑衣使？青山宗？这三者到底有什么联系？
姜呓语越想越乱，脑子里跟一堆浆糊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他甩了甩头不再去想，继续向前查找着，看看还能不能发现别的线索。
果然不出十米，姜呓语在地上发现一道长长的弯曲痕迹，那条痕迹很深直直的陷进地底，开端很细而后变粗，呈大概三指的宽度，一直延伸到河床的右岸。
这是什么？
姜呓语沿着痕迹游去，来到巨大的河阶下，他朝着垂直的河阶向上看去，发现那条弯曲的深痕在不远处消失了。
他将判官笔拿回手上，快速的游了上去，随着一点点接近，一连串的孔洞开始出现，如蜂窝一般密集的陷进泥壁里，看似杂乱无章，但姜呓语总觉得有某种规律，他不断的回想着以前见过的种种，是什么呢？
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游向后方，随着视野扩大，他发现这片河阶上遍布着这种密密麻麻的孔洞。
他想起来了，泥壁上那始终呈一排排前四后五的孔洞是鼠妖的爪子才会留下的痕迹！
如此，那河床上长痕应该就是它尾巴划出来的！
鼠妖？
哪里来的鼠妖？
是敌是友？
同样是妖那跟其它三只妖有什么联系吗？
一时间情况更复杂了，三具不明身份的无头妖尸，一个无故失踪的黑衣使，青山宗的人，出现在交战地点的鼠妖。
这些究竟有什么联系？
无奈掌握的线索太少了，姜呓语完全无法理清它们之间的关系，他现在就像一个站在重重迷雾中的人，艰难的寻找着那愈发迷离的真相。
不过鼠妖的出现，也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随着视野下移，姜呓语发现在鼠爪最后消失的下方，那里的水流跟别处的不太一样，它似乎在不停的打着漩，往河床与河阶的一处夹角里头钻。
姜呓语立马反应过来，难怪没人看到杨安从河里出去，原来如此。
他慢慢的浮下去，随后放松全身任由涌动的水流将他带进泥层之中，跟他预想的一样，他没有碰到任何的阻挡就融进了泥沙之中，泥沙里是一个很狭小的空间，四周呈圆筒状，凹凸不平的泥壁上是一道道密集的长痕，而这里的大小刚好能容纳姜呓语肩膀的宽度。
顺着涌动的水流前进五十米的左右，空间突然大了起来，在这里姜呓语甚至能站起身来，他四下环顾，发现这里遍布判官笔的黑刺，头顶的泥壁上有五个相隔两寸不规则的圆锥型孔洞，由粗到细深深地插入泥壁中。
这是什么？姜呓语从没有看到过这种痕迹，这是爪痕吗？
他将判官笔伸进那个孔洞中，竟然够不到顶，判官笔可是有十五寸长，这孔洞竟然如此之深，是爪钩吗？可据他所知并没有哪种妖兽的爪钩有这么长的，而且也没有长成这种不规则圆锥状的？可不是爪钩又会是什么呢？兵器吗？也不像啊？难道同时拿五个兵器在手上？
姜呓语伸出手朝孔洞里摸去，他感到里面似乎呈圈层结构，一圈又一圈的往上延伸着。
咦！他似乎摸到了什么？！
他指腹细细摩挲着那一个个凸起来的细小纹络，这是？
这是符文？？？
怎么会有符文在此处？
他立刻摸向其它的孔洞，这里也有，这里也有，摸下来五个孔洞里都有一些造型奇特的符文！
符文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是什么符文？他脑海中快速闪现自己已知的所有符文，竟没有一个是对的上的，按理说御灵司黑衣史掌握的符文几乎是这世间的九成九了，可这几个符文他竟全然不知，就算是那不知道的高阶秘法符文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在这个大盛的边陲之城。如果是在天都发现的，那他也不会太意外，可是在岐山城，还是在岐山城的地下暗河里？这就很奇怪了？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一时间他都怀疑这是不是符文了。
这已经超出了姜呓语的认知，这五个孔洞和孔洞里的符文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隐约间他意识到这些事情的背后远不止青山宗，还有着更深的谜团。
姜呓语毫无边际的想着，直到身体突然变得虚弱，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判官笔的光芒逐渐暗淡，他知道自己的灵力快消耗完了，他必须尽快离开。
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右下角有一个极小的洞口，大小跟他的巴掌差不多。
鼠妖，青山宗，判官笔，能容纳一人通过洞孔，大洞，判官笔，怪异孔洞，最后是一个极小的洞口。
如穿针引线一般，所有的事情在姜呓语的脑海中相互穿插融合，最后呈现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这条长长的孔道在姜呓语发现它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是一条鼠洞，而为何前面小，中间大，最后极小，再加上中间遍布的判官笔毫毛让姜呓语可以肯定杨安在保护那只鼠妖！
所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杨安来检查无头尸案，失踪前与一只鼠妖在一起，同时跟青山宗的人交了手，而后受了重伤被鼠妖拖着钻洞逃走，对方追了上去，最后杨安以自己拖住对方，让鼠妖逃走。
至此姜呓语除了对那五个孔洞不明白外，其他的都已明了。
杨安为何要保护鼠妖，青山宗的人又为何对鼠妖和杨安出手，那个出手的人是谁？整个岐山宗能将黑衣史重伤的只怕没几个，他是谁？是一个人所为还是多人一起？
而鼠妖跟那三具无头妖尸又是什么关系。不过杨安既然在保护鼠妖，那就证明鼠妖很可能就是无头尸案的关键，这样一来，整个案件就清晰多了。
鼠妖！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