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章 传统节目
“三八广场”是宿舍区内较大的一块场地,部署着ATM机、自动售货机和乒乓球桌等设施,由于正好夹在三舍和八舍之间,故而得名,是约人碰头的热门地点。
张远以为刘诺有什么急事交代,匆匆赶来发现人还不少,主要是文艺部全体,加上迎新晚会部分演员和出力较多的其他人员。张远问:“这是还有什么收尾工作么?”刘诺笑着一搂他肩膀,“传统节目而已,跟上就是了。”
董风凑过来,做了一个“弟弟你太嫩了”的表情,说:“姐姐带你们翻墙喝酒去,别怕,不会被抓的~”她这会儿语气软糯糯的,双手拽着那个好看的高大男朋友不放。男朋友跟刘诺打个招呼,也对张远点了点头。
姜政给张远解说了一晚上,已成习惯,介绍道:“成昊,董风的男朋友,成龙的成,日天的昊。”张远一愣,姜老师你可真行,挺帅气一男的,虽说较有肌肉感,也不用介绍得这么硬核猛男风吧。
翻墙出校吃夜宵当然不是强制安排,考虑到肯定会超过宿舍门禁时间,决定不去的不在少数。生活规律的模范学生方志杰首先谢绝;白可儿也挂起免战牌;宁音音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再见,张远~”。杭沁也被刘诺打电话叫来,但董姐姐可舍不得香喷喷刚洗完澡的小公主半夜去混路边摊,轻轻抱了抱叫她回去了。
最后成行的,是文艺部的大部分成员,加上张远、傅望辰、李游、谢舒桦和几位大二的学长学姐。一共二十多个人,领队的赫然是学生会主席齐伟。傅望辰和谢舒桦看来尚在休战期内,后者交代了一句:“别看了,小青不来。”
纬武校区的外墙没有想象中难爬,关键在于穿裙子的女生怎么操作。最后方案是男生全体背过身去当屏风,由穿裤子的女生协助翻越。“你可能、得考虑再减……?”陆未晞及时抱住差点跌倒的孟芝琳,感想尚未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围着校园的一圈道路装有路灯,但再往外就是无边黑夜,这样的环境,更显得道路尽头的经文镇灯火鼎盛,甚至带有神秘的光辉。路上,刘诺对张远交代了一件事:白可儿和齐伟是刚分手的关系。“不是要跟你八卦,可儿学姐挺看重你的,现在你也认识齐伟了,怕你无意讲起来惹她难受。”
“老板儿~生意好哇?我们坐外边哈!”
齐伟往一间临街门市里喊了一嗓子,用的四川话。张远见他心情甚好的样子,丝毫没有失恋状态,有点生气。不知是不是表现得有些明显,齐伟竟叫住了他,说:“张远,一会我找你喝一杯。”
刘诺在户外挑了块地,学长学姐们熟练地把周围家聚拢起来,拼出三组大小相当的桌面。董风带着男朋友和一帮文艺部的大一干事坐一桌;齐伟、谢舒桦和大二的几个学长学姐一桌;刘诺、姜政和“S.H.E.”组合跟101三人组熟一些,凑在一桌。
大一的众人由前辈招呼着就坐,发现自己并不在任何一家店的势力范围内,都觉得有点懵。不一会儿,看到附近三、四家店子都往这边上锅子、给餐具,才悟到这竟是一种通吃的办法。齐伟起头,董风、刘诺也分别说了几句感谢和表扬的话,致辞环节很快以“大家吃好喝好”收尾。
张远这桌几个女生均无饱餐打算,姜政陪陆未晞站去下风口抽烟,把张远拉来跟孟芝琳、潘蓓复盘晚会。上台的演员只能看到有限的片段,却是更关心晚会效果的人,张远把自己的各种观察和感想逐逐道来,
两个女生还挺爱听。讲到在宿舍应付楼长时,张远说:“真有人问‘轻工学院请来了S.H.E.?’我一本正经地答:‘应该是吧,听着得是原唱。’”两个女孩子都笑弯了腰。
左边望辰安顿下一锅鱼,右边李游递进来两碟炒面,又见刘诺从邻桌匀来一铁盘子的烧烤。想到另外两桌难逃工作交流,自己这桌更像朋友聚会,而且主要在陪漂亮女生聊天,张远突然觉得小日子过得实在不错。
“哗啦啦”一阵塑料和玻璃相互碰撞的声音,每桌旁多了一筐啤酒。齐伟作为带队的大学长,交代原则:“大一女生可以不喝,其他人必须参与,不过谁也别逞能,回宿舍可能要翻两道墙,喝醉了只能睡马路。”
这是张远第一次参与同龄人间的工作宴饮,心里做好了斗争准备,结果程序有点简单。整桌人由刘诺带着,与另两桌分别齐饮一小杯,就算完成了敬酒任务,开始“自由放养”。然后刘诺到大二那桌应酬,置换回来一个谢舒桦。
他作为“居功至伟”的街舞社代表,看来被灌了不少,酒意已相当明显,张远疑心他其实是从“酒鬼桌”被淘汰出来的。没想到他一坐下来就给自己满了一盏,对着傅望辰说:“来,我们喝一杯。”望辰没说什么,满满倒了一杯,两人对着一口喝了。“再来一杯。”两人的动作又重复一遍。
一桌人均是没有看懂,张远和姜政寻思是不是该两头劝劝,李游则来了兴致陪着喝起来。中途董风来凑热闹,举着雪碧说“我喝白的,我一杯你们两杯!”这边谢、傅两人根本就专为喝酒,二话不说哐哐两杯落肚。这下董风反而不会了,于是丢开两个男生,转头来逗“S.H.E.”。
“宝贝们~姐姐爱你们~来抱抱~”
“额、学姐请自重。”
说这话的是陆未晞,不过还是踩灭手上的烟,过来迎接投怀送抱的学姐。没想到反被嫌弃了,“不要你,我只要阿琳和蓓蓓。”说着闪过原地石化的陆未晞,挤到孟芝琳和潘蓓两人中间,来了个左拥右抱。
旁边张远直扶额头:这人雪碧也喝得挺醉的嘛。又听她在旁边叫女孩子宝贝,想起杭沁来,让开一个身位,抓着衣袖把董风扯过来坐下,问她:
“杭沁表演完是怎么了?突然想哭的样子。你跟她说了啥?”
“噢,你喜欢我家沁宝贝!”
“哎呀,不是,她是我们班班委,我是班长。”
“借口,非常蹩脚的借口。”
“我就是想知道她怎么了,又怎么你一句话就哄好了。”
“哈哈,姐姐的方法你学不来的。”
“哎呀,姐姐传授一下,我看造化自行领悟。”
“行呀~我对她说的是,‘宝贝乖,姐姐爱你’。”
“哈?你认真的吗?”
“真啊,漂亮小姑娘我都爱啊!”
张远现在觉得这姐儿满嘴胡话,转头准备不搭理了,却听得她认真地解释起来:“对她来说这是告别演出,她要离开轻工学院了。估计是加上刚告别高中和家乡,一时陷到‘聚散无常’里去了,所以想哭。”
张远一愣,离开学院?这不是刚开学么。满眼疑惑地盯着董风,后者又接着说:“我真说了‘宝贝乖,姐姐爱你’,只不过还有后半句——‘不管你去哪里’。”董风把杯子倒过来抖了抖,然后示意来个人给满上,“过两天你就知道,老宋会通知你的。”
“嗯?嗯……”
齐伟后来果然抽个空拉张远到了一边,却和张远预想的很有些出入。
“董风说,晚会筹备这段你表现很好,解决了大问题,学长我敬你一杯。”
“没有没有,应该的,谢谢学长。”
“咳,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总之,希望你多帮帮你们可儿姐。有解决不了的就告诉我,不用跟她说哈,她很要强的,私下找我商量就行。”
“好的,谢谢学长!”
诶?这人好像还有一点良心?张远有点搞不懂,不过他没必要特地跟自己这个陌生小师弟装好人,照拂的心意应该是可以信其有。
一帮人回程路上,女生走在一起,一身酒气的学长们混作一堆。喝了不少却面不改色的望辰照应有点晕的李游。张远扶的,却是谢舒桦。
“说好的都不逞能呢……”张远正嘀咕,没想到谢舒桦还能接话,说:“屁个不逞能,不逞……不逞、说清楚去啊。去啊?!”正不知他针对的是谁,后续的醉话又传入耳中:“小青,到底、到……为什么啊?”隔一会儿又有,“傅望辰,你**、**的是不是男人?”
张远突然想起图书馆借的那本言情小说,艺术真的来源于生活?
虽说有“别逞能”的提醒,实际上十个里倒有六个失去了翻墙能力。张远正在担忧,却见齐伟和董风一阵商量,最后说:“不翻墙啦,走大门进。”
到了门口,齐、董两人跟门卫交涉了一会儿,还真就带队顺利“进城”了。后来才知道,是把董风的学生证押在了门卫处,说好开学院的外出活动证明来赎。
进得大门就不怕二门,宿舍楼长都是阿姨和大姐姐,多数挺照顾这些大学生娃娃的,好好唠叨几句也就放行了。只要不是惯犯或态度恶劣的,一般也不向学院打报告,能省掉一些文书工作,而且据说超了月度人数指标还扣钱的。
回到寝室,少不得把金哲永吓了一跳,三人反正喝了酒容易入眠,迷迷糊糊也就过去了。一觉醒来,张远第一个想到的是杭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