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玉树计划
那些被我们遗忘的花儿,也会沐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那些被我们浪漫到的人,也会从我们的身边悄悄离去。这没有规律可循,也亦无道理可讲。
我打开微信,给萧宁发条消息:昨天晚上吻了第四次,还差196次。
我起得很早,不知道为什么,睡眠质量越来越差。明明睡的很晚,却起来的很早。或许这是酒精所带来的后遗症,让我能更清醒的面对生活,更迷茫的面对世界。
我给自己熬了一份粥,我这人是不爱喝粥的,奈何胃不好,每天起床喝一些粥,也算是给我病态的身躯一些安慰。
萧宁发了一句语音。
“杨辰,你可记得够清楚的,说,是不是对姐早有想法了?”
自从我吻了她,或者说是她吻了我,她变成了一个小女生,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万一早有想法呢?你看啊,怎么就这么巧,这世界上这么多人,怎么就在火锅店楼下遇上你了呢?”
对啊,为什么会遇到她呢?缘分使然吗?
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很多事情不需要有原因。不需要解释,不需要理由。
说完之后,我就往公司走着。这是第一次这么早去公司,我想完成我许的诺,我想给萧宁一个惊喜,让他觉得有我在,就很安心。
我在街上看着初升的太阳,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丝继续下去的希望。
我的手机响了,萧宁。
“喂,杨辰,你看抖音了吗?”
“我没看呀,怎么了宁宁?”
“你快看,那个人,就是那个歌手。”
“哪个歌手?我喜欢的?我更喜欢薛之谦和周杰伦。”
“不是不是,你快看,你看了就知道了。”
“ok,那我现在去看。”
挂掉了萧宁的电话,我打开抖音。
昨晚的流浪歌手火了,他唱的一首《我的家》正巧被一位资深媒体人拍下来,他发到网上,现在已经有700多万的点赞量了。有的网友已经把他的身世挖出来了。
他叫高传阳,重庆忠县人。是从青海逃难到石家庄来的。他本来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场地震,妻子身逝,七岁的儿子也失踪。他一路,干过餐厅的服务员,在工地拉过混凝土,开过挂满寻人启事卡车......最后,到了石家庄。
这也许不是他的最后一站,这也一定不是他的最后一站。这世界上他最爱的人,还在不知所踪,在这个浮夸的世界中一叶扁舟的飘零。这是属于父亲的爱与浪漫,这是属于男人的流浪。
我深吸一口气,给萧宁回了电话。
“宁宁,你先听我说,我不管咱们的收益盈亏的水平如何,也不管我们是否能达到预期目标,我想我们玉树计划的主角就是高传阳了。我想帮他找到自己的孩子。”
萧宁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用安慰的语气和我说
“你先别着急,这件事儿咱们从长计议,你先找到这个人,联系到他,说明了缘由之后,问问他的意见。如果这么唐突,很可能将他局限在石家庄。而且......我们并不了解这个人。”
“这么多年一直在找自己的儿子,他能是什么坏人吗?我只想帮他找到自己的儿子,让他们父子相见,让他有个家!”
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都忘记了和我打电话的人是萧宁,是那个给了我一束光的人。
“杨辰,你先别着急,这件事等我到公司再说好嘛?”
可她的语气还是温柔,还是那样给我一束光。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我在石家庄。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是这样一个流浪者,流浪在城市里的人。”
“我懂,我懂。以后我给你一个家,好吗?”
阳光好刺眼,久久刺的我不能开口,我的眼睛流出汗水,身上遍布泪水。脚步停在街上,与来往的形成对比,好像我才是那川流不息,而他们才是那坚如磐石的旅人。其实也未尝不是这样,我是个过客,千百年后,这座城市依然是石家庄,也许在这会有我的墓碑,会念我的悼词,会和我的妻子合葬,会有人为我而泣。石家庄依然是石家庄,杨辰不是杨辰。
“好。”
就这样复杂的心情,撑着我走到了公司。最近好像很喜欢散步,也很喜欢看着夕阳与朝阳慢慢升起与落下。当然,是夕阳升起,朝阳落下。
我在旁边的动动咖啡买了一杯冰美式,又想着萧宁昨晚也熬夜了,又给萧宁要了一杯拿铁。
这不算是道歉,因为我有错,但我也没错。
萧宁站在大局观考虑,我站在高传阳的角度考虑。究其原因,我并没体验过丧子之痛,但我体验过失去家的感觉。那是一种剥离感和孤独感,是一种处在朝阳烈焰下的清冷。
我不想再去考虑,我只想告诉萧宁,告诉萧宁我所经历的一切,告诉萧宁,这个父亲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玉树计划,在我的心里,已然开始了。
【作者题外话】:高传阳的人物原型是高传洪,重庆忠县人。在玉树地震时,他的妻子(孙之淑)和儿子(高勇)被一场地震带走了。他的妻子被送往医院救治无效后身亡,他七岁的儿子并没有找到。在最后,高传洪说:自己把妻子送回老家后,还要继续寻找自己的孩子。
在我的故事里,他和儿子会团聚。
灾难无情,人间有情。请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别让我们的相见变得仓促万分,别让我们的告别变的遥不可及。
就像我们说的,要好好相见,要好好告别。
流浪歌手唱的那首歌:《我的家》——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