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大婶,你醒醒,大婶!”
散发着浓郁桃花香的空气中,身穿水红色襦裙的女子,蹲着身子,拨弄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影。
那人是被海浪送到沙滩上的,人已昏迷。
一张青色的面具,遮住了她的半个面容,看不清模样。
赵慧是凭着,女子面具下露出的皮肤,皱巴巴的,比她九十高龄的祖母的皮肤还干煸,却有着妙曼的身姿和一头漂亮的乌发……所以才礼貌的称呼女子一声大婶。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赵慧的身后,传来楚衍的声音。
赵慧见到来人,急忙唤道:“楚衍,我在海边捡到一个人,应该还活着的,只是我唤不醒她。”
“你呀你!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就敢救。”楚衍说着,人已走近,他撇了一眼地上的人儿,只觉得地上的人儿,衣衫有些眼熟,却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我看她挺可怜的,就把她拖上了岸,免得海水又把她卷走。”
赵慧不会武,楚衍只是担心她的安危罢了。
今时不同往日,一年前姒卿鸢离开之后,镇仙岛附近的灵雾,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散去。
这海上,便更加不平静了。
他家娘子心善,总喜欢在海边替人敛尸,不忍被海水冲到这片沙滩上的死尸,被海鸟分食。
最近几个月,几乎每天都能捡到几具尸身,全埋在了身后的桃林里。
那些人也真是可怜,没能进入海鸟胃里,化作海鸟的排泄物,却逃不了成为桃林的肥料命运。
二者相比,也不知哪一个更为可怜。
“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楚衍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了赵慧的肩头,怕弱不禁风的娘子,吹了海风之后,坏了身子。
然后用一根红绸,把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儿缠起,拖在身后。
揽着自家娘子往家里走。
“楚衍,她真的好可怜,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她好好的一张脸给毁了,那张面具,就跟是焊在了她脸上似的,取都取不下来……”
夕阳余晖之下,渐走渐远的两道身影,留下两串浪漫的脚印,可惜他们身后拖着一卷红色的绸缎,把留在沙滩上的浪漫抹去,很是煞风景。
…………
在姒卿鸢被楚衍夫妇从海边捡走之后,另一边的瑶姬也终于把魂芥与诫碑炼化,重塑了新的身体。
她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指尖,轻轻的笑了,她道姒卿鸢明明只是一缕魂丝转世,怎能比其他魂丝修炼得完美,更贴合完整的魂体呢!
原来,早在上一世便已融合了三十三股魂丝,形成一束真魂之后,才投身的今世。
“可惜了,没能把那具身体也留下。那具身体被冰魄将养了些时日,又有乾元的真血滋润过,如果能用那具身体来炼化诫碑……介时,一定会比现在以魂芥相融,得到的身体,更加完美。”
瑶姬翘起她那如玉的指尖,轻轻划过抬至胸前的手背,感受着皮肤下鲜活的血肉,她勾着薄唇,轻轻的笑了。
这久违的生命力,她已经许久不曾体验过了。
美目流转,瑶姬的目光看向眼前的高山湖泊,笑意更甚。
“姒卿鸢呀姒卿鸢!凭你也想算计我?”她都同意给她一条生路了,竟然还敢在魂芥中动手脚。
“真是胆大包天!你就在海上泡着吧!待我救了乾元,自然会回来,把你送回你心心念念的鸿蒙大陆的,你就等着吧!我从不食言。”
瑶姬笑着离开了偌大的魂芥。
如今的魂芥,已不算是芥了。
现在的该称之为界,自成一界的界。
姒卿鸢垂死挣扎,故意在魂芥中留了一手,刻下一道念力。若瑶姬没能留下她一条命,不履行承诺,送她回鸿蒙……那魂芥将会被她的怨念划出一道裂口,永不愈合。
可惜,她低估瑶姬的能力,就算瑶姬存心违反盟约,真让姒卿鸢在魂芥中留下了一道无法修复的裂口又如何?
厚重的土地,层叠的云层,足以遮掩裂痕带来的影响。
珊瑚族地,一道赤色的身影,在一片流光中穿梭,在修补着那薄弱的护盾。
突然,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身后,那气息莫名的熟悉。
“鸢儿姐姐!”姒卿沄停下结印的手诀,回头。
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她开心的唤到。
一出来,就遇上了姒卿沄的旧识,瑶姬在心底暗骂一声晦气。
脸上却挂着一抹笑容,轻轻的唤了一声:“沄儿。”
“鸢儿姐姐,你怎会在此?你不是入岛了吗?”如今的镇仙岛可热闹了,人、魔、妖三族齐聚,每天都上演着生死搏斗的戏码。
搅得整个海域不得安生,镇仙岛海底的珊瑚族的族地,受到的影响最大。
三个月前,族地的护盾出现了裂痕,折损了不少族人。
族长爷爷,才不得不求到了琉璃岛,希望她能出手相救,回到族地,帮忙修复族地护盾。
“原本是要去的,这不是听你母亲曾经提过你们的族地,便想着下来看看。没想到你们族地还有这等宝物。”
瑶姬说着,努了努嘴,指向了姒卿鸢身后的那一簇红色的珊瑚群。
“哦,你说它呀!那是我祖爷爷的真身,就是炼制石屋的那个珊瑚老祖。可惜他已经无法修成人身了。”
姒卿沄说着,神情低落了下去。
“你这是在修补结界?”瑶姬没有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她想要的,已经得到,那一簇红色珊瑚,取不取走,已经没有了意义。
她反倒是对姒卿沄的能力,有了兴趣。
她修补的这个护盾,可不是什么寻常的结界。
能抗下玄孃布下的天网,而不破的结界,世间可不多。
而,眼前这个只有二十骨龄的女孩,却能修补。
“嗯。”姒卿沄轻轻点头,然后抱怨:“都怪这个光幕,一直闪烁不停的,我们族地的护盾都快要被它搅碎了,再这么下去,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补得过来,我刚修补的裂痕,现在又裂开了。”
姒卿沄说着,指着不远处的一条细纹,懊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