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冤家路窄。

第七章:冤家路窄。

烧饼摊老板越说越激动,是不是的还手舞足蹈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周围吃馄饨的都结了账要走,听见他练哭带抹泪的声情并茂的诉说愣是没走。

“咬你哪了?”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更有好事的往跟前凑,挤得吃饭的食客馄饨差点泼脸上。

“她,她咬我脚后跟!”

说着就把鞋脱了,这鞋一脱,酸爽的味道趁着炉子里的热气四散漂当,好不浓烈,周围的食客差点吐出来。

老城内的普通百姓家里打不起水井,用水困难,一年半载不洗一次脚很正常,但是架不住在饭桌旁拖鞋啊。

“赶紧!穿上。”一旁的食客大骂道,嘴里的馄饨流了一地,随手掏出来两文钱扔到了桌子上,嘴里骂这街就走了。

烧饼摊老板也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又赶忙将鞋穿上。

“我那媳妇天天咬我右脚,掰都掰不开,非得等到鸡鸣两声的时候才松嘴,也是缺了大德了,怎么摊上这事,白天说给她听,她还不承认,吵了好几次架了。”

张乾听了直皱眉头,“大嫂的口味独特暂且不论,只是你确定不是自己在什么地方磕碰的吗。”

大小听师傅将各种降妖捉怪的经历,倒是有不少人中邪之后会出现癔症,妄想出来一堆没有的事情。

登高而歌弃衣而走的傻子也是不少。

“你看,这我还能骗你?家丑不可外扬啊,你若不信,我让你看看”说着烧饼摊老板就要脱鞋。

张乾赶忙应道“我信,信!你别脱鞋。”思考了片刻,继续说道“大叔,你看今天既然说起这个事,我呢今天正好没事,要不你现在就收摊吧,我跟你去一趟你家,仔细问问。”

“那可好,我现在也没心思做烧饼了,你等等我,我这就收摊。”说完,麻利的收起了摊位。

张乾在一旁自言自语道,“我要不要回去多穿两双袜子再去?”

烧饼摊老板收摊的速度倒是挺快,张乾跟在他身后溜达着。

“再往前走,看见一个胡同往里拐就到了。”烧饼摊老板气喘吁吁地说道。

张乾点了点头也不在意,只是越走越纳闷,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正想着二人就已经走到了一扇木门前,烧饼摊老板撂下挑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敲了三下门“丫头,开门啊。”

话音一落,里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说着话,吱呀一声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姑娘。

张乾抬头一瞧,惊呼道“漂亮姑娘!”

“小道士!”少女几乎同时喊出了声,下一刻羞臊的转头跑进了院里。

烧饼摊老板一脸的不解,看了看张乾,看了看院里。

张乾激动地说道“伯父啊,还等什么,赶快进去,我都等不及要给伯母好好看看。”说着一手拎起几十斤的担子,大步流星冲进了院子。

只留下烧饼摊老板在外面不知所措。

张乾进了院子,环顾四周并没发现有何不妥之处,提鼻子一闻,也只有烧饼的味道,看那少女进了屋,张乾的眼睛也好似跟进去了。

“您给我就行,哪能劳您大驾。”烧饼大叔紧随其后进了院子,双手托过扁担,嘴里却喊着“孩他娘,快给这位道爷上壶茶,要最好的!”

张乾此刻心不在焉,只觉得手里一轻,赶忙应道“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们什么关系啊,这点小事我来就行。”

说着就抢回了担子,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板车,“我放那行不?”嘴里说着,脚底下已经动了。

三步并作两步,手中的重担好似鸿毛,随手放在板车上,回头腼腆的一笑,“大伯,走啊,进屋给大娘看看。”

烧饼大叔还在想着他俩啥关系的时候,张乾已经走到门口招呼着,一只脚都已经迈进了门槛。

也不敢多作停留,能跟一个道爷攀上关系,老城内的普通百姓也做不到,更何况这上赶着攀关系的道士。

烧饼大叔快步向前,满脸堆笑,“不急不急,先喝茶,先喝茶。”说着就走在前面将张乾引进了屋子。

碎石板的地面虽然不太规整,但至少很干净,看得出来这家还是很有规矩的。

“道爷,您快尝尝,这好茶叶人可喝不到。”烧饼大叔说起这茶叶眉飞色舞,嘴里不住的夸赞。

“是是是,我喝。”张乾手捧着茶杯没眼睛却四处观瞧,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味道如何?”烧饼大叔一脸希冀的看着张乾,仿佛等待老师夸奖的学生。

张乾打小就不爱喝茶,满嘴的苦涩不说,喝了之后还睡不着觉,但是看着烧饼大叔的注视这能强颜欢笑,一口饮尽惊叹道“好茶好茶,色泽清淡,口齿留香,实乃上品上上品啊”

回想着一次跟师傅去某个员外家降妖的时候,他师傅也是这么个样子,照着葫芦画个瓢的大加夸赞。

“道爷有门道,您别看我就是个卖烧饼的,可这茶我可爱极了,这茶是我亲自种,亲自菜,亲自炒制而成,……”烧饼大叔又开始滔滔不绝,好像卖茶才是他的专场。

张乾随声附和,偶尔点点头应付一下,观瞧了半天也没看见那个姑娘出现,心中有些失落。

“咳!”张乾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笑道“大伯,茶实乃好茶,但是今天还有正事没做呢?”

烧饼大叔被这声咳嗽打断,闻听此言笑骂道“您看,我这倒是把正事给忘了,您稍等,我这就去叫她。”

三步两步走到门前,烧饼大叔冲着院子喊道“孩他娘,你过来一下。”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回头尴尬的笑了笑,又接着喊“还得请你不成!快点过来,磨磨唧唧的不嫌丢人?”

喊完又回头笑了笑。

张乾这才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直到声音停止。

抬头观瞧,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赶忙站起身上前两步,拱手说道“贫道张乾,见过大娘。”此时此刻,他的仿若书生附体,说不上的文雅端庄。

轻微转头,笑得更是灿烂无比,“见过姑娘。”

此时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早上的窘迫,好似双方初见。

“嗯嗯,道爷有礼”那姑娘掩面桃花,缓施一礼,却做的不甚熟练。

“艾呀,这是干什么,一个个文绉绉弄什么,这又不是书院!”烧饼大叔看着眼前这一出,着实是不自在。

“这就是孩他娘,我俩同姓姜,这是我闺女,姜巧云。”烧饼大叔指着两人说道。

“姜大娘!”张乾再施一礼,这才看到姜大娘脸上的尴尬之色褪去七八。

“姜大伯来时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讲清楚了,不知您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他是不是说我半夜咬他脚后跟了?”姜大娘直言道,“他放屁!”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身旁的女儿拽住,更何况扭头离去对张乾也太没礼数,执拗两下也没离开,只是脸上看得出来的恼怒。

张乾没想到这姜大娘如此彪悍,未曾相识已经领教,如今相识更甚。“姜大娘您先别激动,事情真假暂且不论,可否让贫道先观之一二再做决断?”

姜姑娘此时也搭话道,“娘,您先别气,先让道爷看看再说嘛。”

姜大娘此时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家丑外扬而羞臊,脸色微红,气喘吁吁。

张乾观之却发现了一些蹊跷,双眼之中开始出现隐隐含着金光,上下观之,发现姜大娘的双眼中略带红线,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黑气。

在黑气的笼罩下,其面容忽隐忽现,难以捉摸,唯有两根红线清晰异常。

张乾散去眼中金光,心中思绪万姜,“怪了怪了,这是中邪了还是附体了,怎么如此模糊?”

张乾思索着,突然想起烧饼摊前,关于噬魂虫的信息,便再次进入神识空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图像。

“莫非是得拿着那本手账?”

他掏出手账,发现手账依旧是一团烂纸,随后他再次摆出那副思索的样子,可是神识空间并没有出现什么画面,这让张乾顿时抓了瞎。

心中一凉,“坏了,看样子,这大仙是装不成了,这该如何是好。”

不过转念一想“会不会大娘是噬魂虫入体导致的?干扰了神志。”张乾越想越觉得有些道理,不过探人神识这种功力还不是张乾现在就能做到的。

只能在一旁沉吟,想一想该如何暂时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想一个暂时的办法。

“如何?”姜大伯看着张乾又在翻他的小本,以为他想出了对策,心中也是好奇自己的媳妇到底是怎么了。

姜大娘此时眼神有些窜动,同样紧盯着张乾,每日早上自己的嘴里奇臭无比。

再加上自己的老公脚后跟确实是有牙印,他自己又咬不到,更何况,谁在闲得慌也不干这事啊。

虽然不是十分确定,但心中也是七八分相信。

姜姑娘更是一脸的好奇。

张乾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烤炉里的烧饼,浑身火烧火燎。

被三个人围着看着的滋味是在难受,胸口如坠姜斤,心想“完蛋了,丢人丢大发了,别说找媳妇了,就连刚才的烧饼都得吐出来。”

“如何啊道爷。”姜大伯明显有些急躁。

“拼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张乾心一狠说道“我有办法了!”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眼前一亮。

张乾想了想噬魂虫作用,心中想着“能不能娶到老婆,就靠你了!”

神识空间内,关于噬魂虫的信息再次出现,噬魂虫三个大字后面小字所言,“注,此虫虽害轻,然少则伤身,多则伤神,为患者伤魄,普通人可久晒消其力,修道者亦可炼化。”

张乾突然抬头笑道“姜大娘,鄙人不才,已经找到这安睡之法。”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三人皆面带喜色。

“张先师!你可莫要骗我。”姜大叔激动地说道,脚下还不断地揉搓着,以缓解疼痛之感。

“还请姜大娘找个位置坐好,待我稍作调整,即可开始施法救治。”张乾伸手指了指后面的一张板凳。

姜大娘半信半疑,但还是听张乾的话坐到了那板凳上。

张乾走到姜大娘身前,仔细的上下打量一番,并且口中还不断地念念有词,但其他人缺听不太清。

姜巧云的双眼瞪得老大,水灵灵的泛着光,目不转睛跟着张乾。

张乾原地纵跳三次,紧接着左三圈右三圈围着姜大娘转了起来。

“徒儿,谨记为师的一句话,捉妖成不成倒是其次,这个样子一定要做足!”吴道理所言字字名言张乾谨记在心。

神识空间内的噬魂虫那幅图像角落里面的数字飞快地减少,而一道道暖流冲进了张乾的身体

可是眼看着姜大娘身上的黑气减少了没多少,而噬魂虫已经没了。

张乾又原地选转了三圈,假模假样的咳嗽一声,“呔!”伸出自己的食指置于嘴前,心一狠咬了下去,当时血就顺着指尖开始向下流,“为了老婆!老子豁出去了!”

伸出手指在姜大娘的额头画了一个圆圈,瞬间青光大涨!整个屋内都被青光笼罩。

饶是张乾都被吓了一跳,更别提姜大叔他们这一家子,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了。

可就算如此,张乾发现姜大娘身上的黑气依旧没有减轻太多,至少还有一半留在她的体内,可如今已经黔驴技穷,内耗极大。

张乾只好做了一个收势,结束了整一套施法。

片刻后,张乾笑道“好了,接下来的几日,姜大娘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只是身体会有些困倦,这不要担心。”嘴角却时不时咧一下。

十指连心,指尖传来钻心的疼痛。

“真的!甚好!”姜大叔惊呼道,也不只是因为姜大娘能睡个安稳觉,还是自己的脚后跟终于得到了解脱。

四人一阵寒暄,姜大伯又买了一些酒菜,一番对饮之下,几人的关系又熟络了不少。

为了防止半夜出现问题,而且张乾正好也无处休息。

张乾便在柴房过了夜,姜大伯起初名言反对。

但是张乾却振振有词“修道之人不应被外界俗物侵扰,上至金銮宝帐,下至草棚一隅,皆不过卧榻耳,亦无区别。”

此言一出,更是得到了一阵夸赞。

夜已深,张乾萎缩在草垛上,半夜寒风袭来,唯有身上的一床被子遮蔽,带来一丝温暖“早知这么冷,就不装蒜了,好冷啊”。

“道爷虽然是修道之人,但肉体凡胎也免不了风寒受冻,这被褥你还是收下吧。”临入夜,姜巧云的声音突然出现。

张乾一愣,便听到拆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屋内,随手扔下一床被褥,逃也似的离开了柴房。

张乾心砰砰直跳,还未来得及搭话,姜巧云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香!”张乾抱着被褥深吸一口,那是一种清新的芳香。

他哪里盖过如此干净的被褥,也从未感受过这种细致入微的温暖。

以前在抱阳观里,自己与师傅两个光棍一年也不清理一次被褥,虽说不知师傅施了什么道法使得被褥没有虱子臭虫,但是泥尘也不免多了些。

“还是娶个媳妇好啊。”一阵寒风顺着门缝吹进了柴房,张乾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一脸的满足。

折腾了一整天,困意袭来,张乾只觉得眼皮打架,即将要闭上的那一刹那却听到门外传来声响“就是这家吧。”

张乾闻听,顿时困意全无,“有人!”他想到最近流民四起,不乏有入室盗窃抢劫杀人的勾当,莫不是也被自己碰上了?

麻利的起了床,三步两步窜到了门前,一阵寒风顺着门缝灌了张乾满怀,“真冷啊!”嘴里说着,冻得他直打哆嗦。

张乾哪里敢贸然开门,若真是几个亡命之徒到此做害,自己这小身子板可禁不住他们两下子。

但装作无事肯定是不行,张乾顺着门缝,眼睛睁得老大,外面月色朦胧,依稀可以看到两个人影。

“两个人,倒是不难对付,我冲出去大喊一声,再把姜大伯喊醒了,这样这俩人若是一看有人在,说不定就害怕的逃走了。”

心里想着,张乾的两只手向着房门推去。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好似一声笛鸣。

张乾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慌张地一抬头,却看到对面那两个人同样看了过来,当时心中一紧,“完了完了!这回小命要不保。”

救命两个字在喉咙里不断地徘徊,但是死活不愿离开嘴,张乾两条腿打起了颤,想要关上门躲回屋里,但是腿也不听话。

对面那两人此时也愣愣的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片刻后慌张的惊呼道“快跑!那个道士怎么也在这!”

张乾此时好不容易安定了心神,一条腿都已经退回了柴房,却被这声惊呼吸引,“好熟悉的声音。”

“那两个鬼差!”张乾猛地想起昨夜的事情,本就一脑袋浆糊的他哪里能放过这次的机会,脚底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腿也不抖了,心也不慌了,直奔那两个鬼差冲去。

两个鬼差仿佛见到阎王一半,同时转身,撒丫子就跑,慌不择路的跳过了墙,惊吓的忘记了自己可以穿墙这件事。

张乾几个箭步就跟上了他们,纵身一跃跳了出去,嘴里还不断地喊叫着“你们俩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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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灵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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