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二十六·窥见光亮,许是歧途

随笔二十六·窥见光亮,许是歧途

我毫不怀疑,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可能根本就是错误的。

这些时日,我确实是迷茫了。沉浸在对死亡的恐惧中,因而对生的意义也开始怀疑,甚至质疑自身的存在。生的意义是什么?是基因的延续,还是物质的一种中间形态?对宇宙来说,人类的文明,恐怕不过是类似真菌群落的聚集吧?文明本身代表的意义,或许都比不上文明个体所携带的基因。世上本来无我,世上以后也还是无我,“我”这个概念,所占据的不过是身为人这个个体所在的时间,当这个个体的意识“我”不存在时,一切就对“我”没有意义了。

因而对架上的书籍,杯中的茶汤,咸鱼一般的自己所在乎的一切,都觉得索然无味了。因而觉得生命二字的那么的沉重,看到肉食,更是从心头就觉得恶心,手中的筷子有千斤重,连君子远庖厨这般的仁义都无法苟同了。

闻之乐事,反觉心中悲凉俞深,笑颜展开,心头却是不由一痛。

就算勉强将细思的内容忘却,那种恐惧,却似乎是印刻在了身体最深处,每每想到,身体便如本能一般颤抖。

或许对这种情况来说,有信仰是一件幸事,而没有信仰却是一种悲哀。有信仰的人,会相信有天堂、极乐世界,会相信轮回的存在,因而能微笑着面对生命的流逝。

只是,这将希望寄托在来世与死后的信仰,却从一开始,就是统治者用来维护权力体系的工具啊,将希望寄托于来世,今生便可忍苦受难,任由统治者索取。

信仰是一种毒药,当对它深信不疑时,就已经无可救药了。

往日里去过几次佛寺,却是不曾跪拜叩首,只是在佛像前肃立,看佛像庄严,思千秋往事。与菩提树下了悟的释迦牟尼,大概也是一位了不得的智者吧?一位与孔子、老子这些先贤等同的圣贤、智者。南朝烟雨中,依稀四百八十寺,还有那三次舍身寺庙的梁武帝。而这佛道昌隆时,又沾染了多少鲜血?谁言道,一寸金佛一寸血。

因而对曾经喜欢的索然无味,因而夜半时分常常睁着眼睛不敢入睡。

大彻大悟或是彻头彻尾的绝望,都不是我想要的。

恍然间我看到人类文明未来的图景,是艺术与真理。

而我找到了一条信的前行的路,一条,寄托着自己生命意义的道路——哲学与物理。两者,缺一不可。

这里我忘记了一句话,一句觉得或许非常重要的话。

或许,也是一段话。

……

第一次感觉,物理是那么的有意思。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津津有味地看上几个小时的物理公开课,甚至与看纪录片相比,求知的欲望更加强大。

那一年开尔文的讲话,似乎表示着物理学已经走到尽头——除了是“小问题”的两朵乌云。然而,这两朵乌云,却成了两座巨擘——近代物理学的两座支柱,相对论与量子力学。迈克尔逊-莫雷实验结果和以太漂移说相矛盾,被认为是光传播媒介的以太遭到了质疑,还有黑体辐射中的“紫外灾难”。

就连量子力学的创始人普朗克,都无法对自己的发现抱有肯定的态度,而称这是一种数学模型猜想。

只是,上帝……似乎真的在掷骰子。

只是现在的量子力学,却是被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人封神了,什么量子波动阅读法,量子纠缠保健品……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真是,有意思。

前几日又刷《领风者》时,

看到这句台词:“研究哲学的人或许会掉到坑里,但不研究哲学的人本来就在坑里。”觉得有些许感悟。

掉进坑里又如何?与其浑浑噩噩的走完全部的路程,满身泥泞而不自知,不如睁开眼睛,哪怕踩过坑坑洼洼,磕磕绊绊的走过。

倒是有几分朝闻道夕死可矣与不疯魔不成活的意味。

其实现在的我脑子里还是很乱,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迷茫,却是隐隐抓住了一丝光亮,如果不能明白生命的意义,就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哪怕自己以为的真理只是一个谬误。

对既成历史的执着,丢掉就好了。可以读史明智,引以为鉴,却不能深陷其中,沉溺于过去。

只是这句话,现在来说,却是太早了。

二十四史,哪怕只是二十四姓家谱,也要在尽皆读完、理解之后才可以言弃。不曾入世,怎谈出世?不入红尘,如何斩断纷乱喧嚣。

自家的典籍尚没有尽数看完,别家的典籍还排在列表之上,现在言弃,太早了。

这世上的书很多,哪怕仅是其中有名气的,可以称之为经典的,穷尽我一生,或许都读不完,更别说领悟通彻。

或许在我无法望到的未来,所谓百年义务教育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那是我望到的人类文明的图景,当人类文明最基本的生存的需求被满足后,无有贫富贵贱,无有生老病死时,最终剩下可以追求的,就是艺术与真理,当有来日,人人如龙,人人都是艺术家、画家、音乐家、小说家、诗人。

当然,或许这可能,也只是一个我想象中的最美好的梦境吧。

或许等不及那一天,人类就因资源的矛盾或是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法适应这个世界或是自我毁灭吧。

公元1世纪的时候普鲁塔克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这就是忒修斯之船,也称为忒修斯悖论。

在替换过全部的零件后,这艘船还是原来的船吗?那用拆下来的零件,再重新拼凑出这艘船,哪一艘才是真的这艘船呢?

我曾经设想过一个类似的问题,将自己身体中全部的细胞替换,那么,这个我,还是真的我吗?

这个问题暂且放置,再问:替换掉一个细胞的我,是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回答是,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那两个,三个……直到全部,“我”与“非我”的界限又在哪里?

最后,才是用替换下来的细胞拼凑出“我”,问哪个,才是真的我。

这与那个著名的“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有几分类似,却又有本质的不同,你可以选择为或者不为,却不能决定是或者不是。可以答非所问混过这个问题,却无法直面答案说出真相。

而我的答案,也是有几分答非所问。

人类文明,不也是这样一艘忒修斯之船吗?随时间流逝,一个个旧的个体消亡,一个个新的个体诞生,但人类文明,还是人类文明。为何?因为传承不断。继承了前人历史与知识的后人,延续着前人创建的文明。

将这种模式,运用到我们自身又如何?一个个细胞,就是那人类个体,那记忆就是历史。

将自己当做人类文明的一个零件,便可以答非所问地混过这个让人迷茫的问题。

白衣、书卷、诗词、茗茶,这些都只是兴趣爱好。而追求真理,则是生命的意义。

这是短暂迷茫后的我,否定了曾经认为是追求的事,寻出的一条让自己认为的,不是无趣的事情。

或许以后的某一天,这一条路,也会被我否定。

或许那时,我不是找到了新的路,而是庸庸碌碌为生计奔波而忘记前行。

——2020年2月16日晚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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