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大约三个月前的5月中旬,梦扬在纪丰园和田野第一次见面。
黄金周过后,梦扬又回到了日常生活中。那是一个风特别大,心情很不平静的下午。在接待处通知后,在入口等候,走廊深处传来女护工的脚步声。她又高又瘦,总是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你是谁?“
女人一看到梦扬就不客气地问道。就像询问上门推销的麻烦业务员一样冷淡的语气。一开始就表现出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要拒绝的态度。胸前的名牌上写着田野。
“不是应该老样子吗?为什么要换人?像这样随便换人就麻烦了。”
“对不起,我是车队的梦扬。”
梦扬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礼貌地低下了头。梦扬去过好几次,但从来没见过她。
“之前被安排来的司机另外有任务了,所以换我来接。“
“什么意思?你认为这样解释,我就无所谓吗?“
“不……我想公司应该已经向您传达了变更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就算联系你,你也一样会来。”
“您说得没错。”
“那你就别找借口了好吗?“
田野对梦扬的反驳感到非常意外。猛地吐出的呼气中,感觉到了微弱的烟味。与泰辉的突然交替,以及没有很好地传达这种联系,即使被认为是我们的过错也没有办法。但是,即便如此,田野的态度也很傲慢,说话也很粗鲁。
“不好意思,以后我会注意的。”
梦扬虽然觉得不讲理,但还是诚恳地道歉。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因为是丈夫的替身,所以不想惹是生非。
田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正好护理员若月经过,便缄口不语。若月好像正在工作,匆匆忙忙地移动脚步横穿入口。尽管如此,当她看到以前熟悉的梦扬时,还是边走边微笑着向她挥手致意。梦扬也默默微笑着点头回应。
“傻傻地傻笑……“你在四处张望什么?“
若月消失后,田野立刻回到气势汹汹的斥责。梦扬被这番恶言恶语吓了一跳,但看来第一句话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若月说的。
老人院里发生了什么问题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吧。或许是因为对经验丰富的若月说不出口,所以才对出入的人说得很严厉,以此来消除心中的苦闷。似乎看不起开车的人。
“司机都是女的是怎么回事?因为人手不够,所以换人吗?”
“不,我是正式的司机。包括我在内,公司里有三名女性司机。”
“所以呢?虽然不知道是正式还是什么,但都说靠不住。”
“我已经连续工作三年了,以安全驾驶为宗旨,无事故无违规地继续工作。因为也被选为公司的优秀司机,所以我想您会放心的。“
梦扬毫不畏惧地笑着回答。一般开车的司机大部分是男性,但女性司机也不少。虽然在深夜的闹市区乘坐醉醺醺的乘客有些不安,但是白天接送老年人和残疾人等生活弱者,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很小。无论是司机还是乘客,并没有特别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差异。
但是梦扬并不打算说那么多。她凭经验知道,像田野这样的人不应该多做解释。就算想要说服,也只能是火上浇油。即使如此,也不应该卑躬屈膝,也不应该只进行表面上的道歉。笑着诚实地回答是最好的。
田野似乎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讽刺,夸张地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然后左手用力一拉,把旁边的老人王崎推到前面。
“喂,快过来。”
“危险!”
梦扬慌忙伸出双手。王崎跌跌撞撞地撑了下来。
“王崎,80岁,你见过他吗?”
“不、不,我是第一次见。”
“去综合医疗中心定期检查。两点开始。地点知道吗?”
“没关系的。常去的医院,我已经习惯了。”
“我跟你说,王崎先生,他的脑袋有点那样,小心点,所以还是平常的人好。”
田野冷冷地看着他,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虽然说话含糊不清,但梦扬从他的手势也察觉到了。好像想说有痴呆症的倾向。
“可能会突然生气或者哭,要好好安抚。因为有时会胡思乱想说谎,所以不要相信。还有不要收钱收物。因为有钱,所以马上就想给我。”
梦扬没有回答,看着王崎。不知道是没听见田野的话,还是根本没把这话当回事,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老老实实地伫立着。阿尔茨海默病的等级越高,日常生活就越困难,连开车都得小心。只是,光看症状还没有加重到那种程度。平时负责接送的丈夫也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