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男孩遭打
爬将起来准备穿衣服时,我错愕地发现,放在枕头边的衣服和旅行包,竟然“跑”到了床的那头。此时门依然是关着的。
身上立即有了冷汗,急忙的俯下身,拿起放在床边的运动鞋,抽出垫子,我倒抽了一口凉气,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了钱的影子。
一下子跌坐在床上,脑壳“嗡”的一片空白。我又急急地抓起另外那只鞋子,猛地拔出鞋垫。几张钱钞跳出来,掉到了地上。
惊喜地捡起,在嘴边亲了亲。虽然有股浓烈的汗臭味,但我却嗅出了油菜花般的芳香!
我又把钱放进衣兜里,拉好拉链。
说实在,当时我心里涌动起几分的恐惧之感,尽快地想着离开这个令我浑身发毛的地方。
接过大姐手里的火车票和身份证,我都不敢正眼看着她,准备开溜时,却发现票面上写的不是到上海,而是商丘。
“怎么是到商丘的票呢?”我质问大姐。
“哦,现在买不到直达上海的票。商丘离上海不远,几个小时就到了。”大姐始终是笑盈盈的,“快去吧,火车一会儿就要进站了。”
急急忙忙跑到候车室,成都发往商丘的火车开始检票了。黑压压的人群排成了几条长队,两个漂亮的女检票员手里拿着剪子,忙不迭地“咔咔”剪着票。
随着人流跑到站台上,火车就“隆隆”地开了过来,继而慢慢地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车站执勤人员指挥大家快速地分散到火车的每个门口。
车厢里面挤满着人,车门没有打开。
“妈的,不给老子上人了是吧,这么多的人就压在站上?”执勤员急了,手里拿着的黑色橡胶棒,就使劲敲打着车窗。“把窗子打开!”他恶狠狠地指着坐在窗边的两个小伙子。
两个小伙子被他的气势吓倒了,站起来把窗玻璃使劲抬起。
车下的人们就你推我拽亡命地往里爬。
车厢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过道里,大靠背上,行李架上,洗手台上,到处都是人。大家相互拥挤着,重叠着,不能动弹分毫,像木楔子似的钉在那儿。
“哎哟,挤死我了!”
“娘的逼,要出人命了!”
“我都快成相片了!”
车厢里闹哄哄一片,充斥着各种话语。
想把怀里的帆布提包找个地方放着。货架上早已放满了编织袋和包裹,没有丁点地方。弯下腰想放在座位下,却有人躺在里面。
热,特别的闷热,大家纷纷脱了外套,有的干脆就光着膀子。
有人打开了车窗,一股强劲的寒风就猛地灌了进来,吹的人直打哆嗦。
半夜里,没有了吵闹声。有木然站着的,有把头靠着椅子上的,有趴在茶几上躺着的,有坐在包裹上闭着眼睛的。
车厢里有昏黄的灯光,有响亮的鼾声和含糊不清的呓语;车厢外有一闪而过的树影,有途经城市的一片灯海,有弯月映照下的苍山江河……
腿杆站的发酸,眼睛瞪的发涩,困的实在难受。我瞅见高高的行李架上,有人香甜地睡在上面,真是羡慕至极。
我发现一个放袋子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空间,心中窃喜,就爬上了货架子上。
“下来,下来,还爬到上面去了!”正睡的香甜间,被大声的呵斥声惊醒,猛地坐起,头“咚”撞在车顶上。
四个穿制服的挺拔男人站在过道里,都冷冷地盯着我。
从行李架上下来,我看见为首的男人,胳膊上戴着“列车长”的袖章,他庄严地看着我的双眼:“把身份证和车票拿出来。”
从衣兜里赶紧掏出来,递给他。看了看,他又给了我。“为啥爬到货架上去,那么高,不怕危险吗?”他训斥我。
“头晕晕的,实在是受不了……”我低下头,小声说。
“人不舒服,前面车厢有药品;再也不要爬到行李架上,下次抓到就罚你的款。”
车厢里很少有人说话,大都昏昏欲睡的闭着眼睛。也有人默默地吃着东西,几个精力旺盛的小青年在玩着扑克。
“愁啊愁,愁就白了头,自从我与你分别后……”车厢接头处蓦然传来高亢的唱歌声。
大家齐刷刷的转过头去看,也有站起身来的。
只见一个瘦削的汉子,穿着不太干净的衣服,枯黄的头发很是凌乱,手里拿着一把扫帚,边扫着垃圾,边唱着。
“好,唱得好,多唱几首!”满车厢的人被他好听的歌声唱出了精神,纷纷站起来为他喝彩。
“我还要扫垃圾拾酒瓶挣钱呢!”汉子故意皱着眉头说。
“我给你钱。”一个长头发的男子给了他五元纸币。
汉子把钱装进衣兜里,就高声唱起来:“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的袈裟破……”
这歌曲是当年的流行金曲,大家太熟悉了,全车厢的人都跟着哼唱起来。
唱完后,汉子就用手捏着鼻子,“哦哦哦”地学着公鸡鸣叫。
满车厢的人哈哈大笑着。好多人乐呵呵地跑去给汉子一元二元钱。
唱了几首歌后,汉子扫着垃圾到了另一节车厢,那里立马就响起了欢声笑语。
我挤到车厢接头处,在洗漱台上坐了下来,眯着眼睛。
“哎哟,哎哟。”一个惨烈的嚎叫声在跟前响起。
只见一个留着中分“汉奸头”二十几岁的男人,手里举着缠绕成两股的电灯线,狠狠地抽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瘦小的男孩。
男孩疼得“嗷嗷”大叫,直往茶几下面钻。“汉奸头”就狠狠地抽他的脊背,嘴里还骂爹骂娘的。身旁的人都瞪着惊恐的眼眼,没有一人站出来吭个声和阻拦一下。
这一下一下狠命的抽打,令我浑身阵阵发寒。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力的场面,心里充满了深深的不安和恐惧。我赶紧朝对面的乘务室看去,里面除了空气,就没有乘务员的影子。
此时,我真想写我拿起啤酒瓶,大喝一声,就朝那“汉奸头”猛砸下去。但我写的不是爽文,更不是写的仗剑走天涯的侠客。我写的是实实在在的真实经历,不想编造和虚构故事。
我刚从学校出来,初出江湖,还没有见过世面。我从来没有打过架,顶多只是发个小脾气而已。
虽然我有正义感,性子也很冲动,但只能在心里把那个“汉奸头”恨的牙痒痒的,我把头转向一边,不忍直视。要是现在的我,倘若碰到这样的事,我这个已饱经“凄风冷雨”的人,定叫他脑壳开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