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大哥的来信
窄窄的矿道在我们,奋勇的挖掘中慢慢变的很长,相应的,矿顶也愈发的很低。刚下井时把头稍稍低下就能行走,现在要弓着身子才能通过。顶上和两侧支撑的木头,都弯曲的变了形。
心中有了很强的压抑感,看着那根根苦苦支撑着的木头,竟然幻化成了一个个的凄惨之人,苦苦的做着最后垂死挣扎。
轮到了我拉矿车。我紧紧的攥着长长的车把,一咬牙抬起像山一样沉重的车子。
大矿车追着我疯狂地跑起来。一开始是一段长长的下坡路。戴在头上矿灯的光柱,在阴森黑暗的世界里舞动着。
我把身子弓的像一只虾米,拼命地跑着,心里一直担心着,一个不小心踩空抑或被什么东西绊倒,笨重的矿车就会亳不客气的,从我娇嫩的身上碾过,那样这人世间定然就会少了一个翩翩公子!
前面猛然出现一个弯道,由于速度太快,我来不及拐弯,矿车把就重重地撞在墙上的木头上。
顾不得心惊肉跳,奋力地一拧车把,我才把沉重的矿车转到了正道上。
下了这长长的下坡路,便是一段长长的上坡。
坡顶处端坐着一个稚嫩的少年,十五六岁,叫花狗子,是带班的钱老二的小舅子。
花狗子见我拉着矿车到了,就赶紧拖着带铁勾子的钢丝绳,跑下来帮我调转车头,然后把铁勾在矿车上挂好,就回去开动了电动机。
大矿车在乌黑发亮的钢丝绳的牵引下,缓缓往上爬,我稳住车把亦步亦趋就行了。
哪知快爬到坡顶时,矿车却后退起来。我大吃一惊,双手死死地撑着车把。
我哪里是大矿车的敌手,它轻轻松松地就逼退了我,并紧紧地把我抵在了墙上的木头上。
我惊恐万分,痛的直呼:“救命啊!”
花狗子赶忙又启动了电动机,我顾不得钻心的疼痛,依然把矿车侍候到了坡顶的平地上。
花狗子不好意思地称,电机突然出了状况,他也被吓的够呛。
经历了这件事后,我心里有了很大的阴影,我终日有些惶恐不安,生怕一不小心矿道就塌了下来,把我重重的压在这煤山之下。
我不想就这样被埋葬,我正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我舍不得时常牵挂着我的父母、我的恋人小玉、屋前弯弯的小河、还有我那魂牵梦绕的文学之梦。
在来煤窑的第五天时,我给爹娘写了报平安的信。虽然我过得很辛苦也很辛酸,但我没有告之她们我所经历的一切。我不想爹娘为我伤心难过而深深的挂念。
我也给日思夜想的小玉,寄去了满纸的浓浓相思情。在铺开纸张,提笔疾书时,我是眼含泪花的。以至于被钱老三瞅见,笑话我了三四天。
热盼中的家信,终于在一个酷暑难耐的中午,我们从井下作业上来时,“伙头军”笑盈盈的递到了我的手中。
令人意外的是,来信的地址不是日思夜想的故乡的,也不是令我魂牵梦萦的女友小玉家的,而是河北武安市一个镇子的。
我满怀狐疑地撕开牛皮信封,取出洁白的信笺。
“老幺:你给父母写的信,她们收到了,也知道了你的近况。父母很是挂念着你,她们知道你在下煤窑,很是心痛,认为你从小身体单薄,也没有干个重体力活。
父母把你的地址寄给了我,我才知道你在邯郸。我三月份就在武安市的平顶山上,承包了一个私人老板的铁矿井,发展的还可以。你三哥也在这儿,我希望你也来这里,我们三兄弟共同发展。
你的大哥。”
我认真的看完了信,心里澎湃不已。刚出门时,老爹叫我跟大哥上山,我还嗤之以鼻,不愿意,现在经历了近半年的心酸和曲折,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也认识到了,世间只有亲人才会牵挂你,心痛你!
彻底地坚定了我心中的信念,决意去平顶山上,找寻我的两个大我十多岁的亲哥。
接下来,我就装着生了病。我实在不想去下煤井了。那环境很是压抑令我恐惧。再说一个月也就三四天就满了,到时矿上也就发工资了。
为了让生病装得像些,他们吃饭时我就躺在床上,侍他们吃完上了班后,我就一骨碌爬将起来,拿碗盛着他们吃剩的饭菜,胡乱的填了肚子。
我的诡异的举动,引来了他们的好奇。
有天中午他们上井来吃饭,钱老大边吃着唐瓷大碗里面的面条,边眨着小眼睛,疑惑地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我:“你害的是什么病啊?”
侧着身子躺在大通铺的我,也不知怎么回答他才好。
终于熬到了月底,从带班的钱老二手里,接过了近一个月的挖煤工资。
除去生活费和一些开支外,有一千二百多块,这比在唐山工地上,干了三个多月的工资还要多。
笫二天,天刚发亮,我提着帆布包,跟带班的和所有刚起床,穿着衣服的老乡们告着别。
新娃儿见我要走,就赶紧的穿好衣服,胡乱的洗了把脸,没来得及刷牙,就送我上路了。
我俩迎着绚丽多彩的朝霞,用手提着帆布包各一边的带子,愉快地向镇上走去。
到了镇子上的汽车站,新娃儿帮我看着包,我到窗口买了到武安市矿山镇的班车票。
发往矿山镇的班车还早,我就带着新娃儿在,车站附近的一个卖早点摊上,买了油条和豆腐脑。
吃过早点后,新娃儿从衣服兜里,掏出五十元钱要递给我。
我赶紧的推让:“不要这样,我有。”
“拿着吧,一点心意,以后回家一定要联系!”新娃儿有些动情,眼睛红红的,有了泪花。
“回了家,我会到你家去找你的。”我也有了情绪,有些想哭,接过了新娃儿手里的五十元钱。
坐上了班车,挥着手别了呆立的新娃儿。
很快的,班车就到了矿山镇。
下了车,我提着只装了几件衣服的帆布包。走了一段路后,我看见前方有三个中年粗壮的男人,在一处空地上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