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时子吃的正嗨时,阿判来了。
一身藏蓝色西服穿的笔挺,板寸头发不长不短,干净利落,白皙的脖颈上领带打到喉结处,进来时修长的手指將领带拉了拉松,想来是他觉着包厢里的氛围有些不自在,这么做试图让自己放松一点。
昇时宜父女齐齐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显然,他俩谁也没想到程晴之的老板是这样一位青年才俊。
正当昇时宜惊愕之际,时子的举动惊煞旁人。
她奔向阿判,双臂紧紧的搂向他的腰身,脸撞击在他的胸膛,而后紧贴着他的胸口一动也不动,似乎担心自己一动,阿判就会消失。
足足有那么一刻钟,世界静止了下来。
人们都惊呆了,昇时宜的下颌骨耷拉着,像是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更在喉间,程晴之更是一头雾水,双眉蹙的正紧,盯着与阿判同行而来的大跌眼镜的海晓瑾,他一时分不清对方的来意,傻傻的站着没能做出及时的保护。
似乎全场只有阿判表现的淡定从容,眼神里还流露出一丝温情,不过短暂到不易发觉,他看着怀里沉浸式享受的时子,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嘴角的笑容像是花神在世,让他一时不愿推开。
短暂的权衡后,他还是推脱了时子的拥抱,时子一时呆住,泪水汩汩流出,仔细打量着阿判。
“为什么感觉你的气息这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觉着难受。”时子敲敲头道。
“是吗?”阿判冷笑一声。
“时子时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说话的是牙牙。
阿判看向时子脖颈处的牙牙时,牙牙竟瞬间不见了踪影,留下一道灰灰的痕迹。”时子焦急道。
“什么我们又见面了?”时子追问道。
当她的目光碰到昇时宜等人时她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人们以为她傻了。
阿判盯着时子寸步未挪,目光坚定。
先难为情的是时子,她意识到牙牙已经消失后,自己的问话显得有些自说自话,疯疯癫癫。
“我…刚刚…好像有点醉了。”时子心里清楚,自己没有碰酒,在座的昇时宜与程晴之同样心知肚明,可是至少阿判不在场,她的公开的谎言是可以继续说下去,眼下这种尴尬的局面需要谎言来缓解。
程晴之发现,阿判自从走进房间开始,目光没有从时子的身上挪动过,就像时子抱住他时的紧张神情一样,似乎也担心,目光挪动一刻,时子也会消失一样。
“这么看来是程助理的不对了,让时子小姐喝这么多酒。”阿判的开口让时子一时羞的面红耳赤。
程晴之出面化解尴尬:“都…是我不对,既然我老板来了,大家有得谈了,快都坐下来。”程晴之不擅长调解气氛的一面阿判早就知道,这么看来也真是为难了她。昇时宜呆了呆后拉回时子,时子坐在餐桌时竟不知道將双手搁在哪里才算妥当。
“这是我的名片。”阿判说着將手里的名片递给昇时宜,当他的目光与昇时宜对上时,心头竟一阵疼痛,剧烈又迅猛。
短短几年时间,昇时宜竟苍老的这么快,可想而知,他为了照顾时子,肩负了多少重负。
“昇先生要比我想象中的看起来苍老很多呢!”阿判面无表情的话语让昇时宜一时拿捏不准他的话里的意思。
“是呢!我们做苦力的不像您这样坐办公室,风吹日晒就容易老。”昇时宜难为情道。
“苦力?您做哪一行?”阿判问道。
“是的,在建筑公司上班。”
“土木工程吗?”
“哎~这?”
昇时宜看向时子。
“你怎么知道?”问话的是时子。
“猜的。”阿判轻描淡写道。
“哦!”
“时子小姐上大学了吧?”
“没错,在读大三。”
“学的什么专业?”
“美术专业。”
“不错。”
时子听完只是点点头。
“你们现在住在广州?”
“是的,是的。”回答的是昇时宜。
“什么时候迁去广州的?”
“有几年了。”昇时宜回答道,时子似乎有所疑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迁去广州的?”
“这个…物管处告诉我的。”阿判回答道。
“您的名字就叫阿判吗?”昇时宜看着名片上的名字打断道。
“是的。”
“那我们可以直接称呼您‘阿判’吗?”
“当然。其实不用尊称我,我跟您的女儿年龄相仿。”
“要的要的,您是大老板嘛!尊称怎么少的了呢!”昇时宜尴尬的笑笑。
“您想多了,时子小姐就不会像您这样让人为难。”阿判看向时子,时子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让您为难的话,我就叫你‘阿判’了。”
“再好不过。”阿判说完沉思了片刻,示意程晴之过来悄声交谈几句,程晴之离开后不久返回,手里带着一份文件。
阿判接过文件递给昇时宜。
“这里有两份不同的合同需要您签订,您先看看。”阿判道。
昇时宜不解,两份不同合同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打算先看看合同内容。
房间一时安静了下来,时子低头沉思着什么,阿判的目光在时子与昇时宜之间来回,时子觉着有人盯着她看,于是抬头看向阿判,阿判正盯着昇时宜,她似乎有些失望,程晴之在忙着处理公司的是事宜,双手不停的在手机上回复着消息,没有发现眼下发生的这一幕。
昇时宜看完售房合同觉着完全没有异议,于是拿给出神的时子再过一遍。
时子也觉着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交给昇时宜签了名。
程晴之提醒昇时宜桌面的另一份合同是连带合同,也需要他签定。
昇时宜又接过合同仔细阅读。
“阿判,我看完了,但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昇时宜将目光从合同挪到阿判脸上发问。
“这个…不瞒着您,我妈信佛,风水先生说这房子旺我妈,如今顺利买到,我妈开心,支付时子学费这件事是她的意愿。”阿判随后补充道:“我妈知道您的孩子正在读大学。”
昇时宜一时阴晴不定,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那…实在感激!只是…这孩子的学费有些贵的,你们确定要帮我们支付吗?”
“您把字签了,就确定了。”程晴之笑着回答。
昇时宜看向时子,时子心有灵犀的蹙了蹙眉,几乎同时产生了同一种感觉,他们竟然没办法拒绝,阿判给人的感觉莫可名状,似乎是亲人一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