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火龙果的小孩
从万佛山上下来,已经是黄昏时分,橘红色的蛋黄远远地挂在西边的天际。
刚出门口,前面人行道上突然滚过去一大桶钢圈,汤沐笑了笑,还好自己走的慢,不然,出门口就会被撞到,腿肯定会被撞到。
突然,他想起下山的时候,无为道人拦了他几秒钟,原来如此!
如果按自己刚才的速度,无为道人没有拦自己,三秒后自己肯定会被滚下山的钢圈撞到。这200块钱花的值啊,还附送了一个免小灾套餐,南无阿弥……,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
橘色的蛋黄在天边挂着,像被远处的建筑戳中肚子一样,迟迟落不下去。
汤沐骑着单车缓缓穿行于居民楼间,突然,他看到一栋楼略显阴暗的楼道里有个男孩,双眼望着前方,嘴里啃着一个像苹果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红心火龙果。小男孩吃的毫无优雅的特质,一口下去,汁水四溢,红色的液体从嘴边到脸颊处流下。
仿佛感受到了汤沐疑惑的目光,小男孩一边啃着火龙果,一边看向汤沐,甚至还露出了‘核善’的微笑,一串桀桀声从小男孩嘴里发出,这让停下来观看现场直播的汤沐更加疑惑了,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汤沐和那个小男孩对视了一会就走了,感觉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至于浪费时间观看,于是,踩动单车回家,只是一直有种如刺在背的感觉,就像是那个小男孩一直盯着远离的汤沐一样,想到这,汤沐打了个冷战。
就在这时,阴暗的楼梯间声控灯亮了起来,显然,有人在楼梯间走动,只是,那个吃着火龙果的小男孩就像消失了一样,在灯光亮起的时候不见了,仿佛灯光亮起把小男孩消融一般。
下班时间,黄昏扑面,背着太阳骑行的汤沐,影子被拉得很长,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谁说不是呢,我身上就背着一只障鬼。’汤沐自嘲着。
不远处有闪着警灯响着紧急避让喇叭的救护车急匆匆驶来,在大城市里,人口密度相当大的地方,生老病死是必不可免的事情,往往一天就能看到或者听到好几辆救护车穿行鸣笛。
‘那个方向,貌似是自己要路过的地方,老小区,住的大都是老人小孩,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汤沐再次穿过老旧小区的间道,似有所感,他再次来到昨天看到吃火龙果的小孩的地方。两座高楼之间,通到后面那栋老旧小楼上,小楼可能是建设年代久远,只有六层楼高,经过老旧小区改造,外表粉饰一新,倒也看起来很不错,只是内部……只有住在那里的人自己在乎。黄昏的光辉洒在自己身上,高楼之间的路和后面的六层居民楼隐藏在阴影之中,影影绰绰,远处闪过的车,急促的鸣笛会让不知道什么时候装的声控灯亮起,但,总有那么几个,像是接触不良,忽闪忽闪,显得格外有年代感。
和昨天相同的时间,那个小男孩再次出现在楼梯间的窗户,或者说他早就在那里了,手上拿着火龙果,一边笑着一边吃一边看着远处的风景,鲜红的色素堆积在脸上手上。
汤沐看了看他那咧着的鲜红的嘴,活像吃着新鲜的肉,只是那味道……
国人的饮食文化可是有上下五千年这么久,而外国的也才百来年,喜欢吃生煎牛排,低程熟的还流着被称为肌红蛋白的血水,如果是吃鲜肉的话,那岂不是牛刚出栏直接追着屁股咬,吃超超超低程熟的。
想想就觉得恶心。
汤沐刚要走,扭头看到那个窗口的灯亮了,而那个吃火龙果的小男孩也不见了。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是吧,我身上的女孩。他会不会和你是一样的存在?’
当然,像寄生虫趴在汤沐身上的女鬼根本没法和他交流。
汤沐就近放下车子,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壮壮胆,打算上去看看,俗话说的好,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怕咬,鬼多也……算是吧。
临上楼,汤沐数了下窗户的楼层,是三楼到四楼的楼梯间,这真是一个不算是吉利的数,秉承多年的谐音文化,四对应着死,很多人都不想买四楼,甚至有些高层楼,也规避了某些数字,电梯上没有对应楼层,殊不知,三四楼是六层楼最好的楼层,谐音文化害人不浅。
拾级而上,好奇和恐惧在汤沐的心中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有前车之鉴的情况,好奇心突破了恐惧的阻拦,不知道,会不会害死猫。
这栋楼确实有些老旧,斑驳的墙壁像是在水里浸泡又被烈阳暴晒,轻轻刮一下就会掉落大量的墙皮,无孔不入的小广告歪七扭八地贴在每个角落,这些广告甚至让墙皮不暴露在空气中,起到了一定的加固作用。
汤沐拍了拍手,一楼的声控灯,貌似坏了,是忽闪的灯光,仿佛,一开始,就有些不妙的感觉。硬着头皮,在好奇心的催促下,汤沐踏上去二楼的阶梯,路过窗口,能看到外面近处同样在阴影处的小路,还有自己停下车观望的洒满黄昏的小路,只是,现在黄昏的光更暗淡了些,时间不等人!
突然,有弹珠的声音从上面的楼梯传来,啪嗒啪嗒,声音在楼梯间回荡,过了一会又安静下来,古人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的汤沐略有些衰气,好奇心在恐惧之下,开始退缩了。
缓缓踩着窄小的阶梯,二楼到了,一梯三户的布局,使得采光本就差的楼梯间,更显阴暗。
汤沐拍了拍手,并不是为了和谁做活动,而是唤醒这层楼的声控灯,随着啪的一声,声控灯启动了,比一楼的声控灯要好很多,没有灯光忽闪,可能是灯罩的问题,光线有些昏暗。
管不了那么多了,汤沐再次提起步伐,往上走,突然,有小孩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哇……哇……”
汤沐的后背有冷汗滑落,后背的衣服贴在了身体上,格外难受。
随后,有大人的声音响起,是哄孩子睡觉的声音。
汤沐这才长出一口气,内心有种焦躁感在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