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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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虎黠道:“我两腿受伤,没法走动,但是这宝藏必得我来引路,你独往定会迷失。”

茶花一拍脑门,有种上当的感觉,到底还要不要放掉这只不靠谱的老虎她都得三思。但是好人做到底,她顿时心中生义气:“那我来背你,你用后腿在后面走。”

老虎乖巧地调整了姿势,正等着茶花蹲下,茶花却脱下身上的小袄紧紧塞满了它的嘴,“现在呢,你说呜就是往前走,呜呜就是往左,呜呜呜就是往右,一直叫就是停下懂了吗?”

老虎呆呆地盯着她,随即乖巧地连连点头。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漂亮的虎皮扒下来给我再缝一件皮袄,再把你剁碎了喂狗懂了吗?”

那老虎还抖了一抖,又是点了点头。

“好,听得懂人话就可以。那现在就出发。”

茶花潇洒地把老虎扔到了自己身上,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但还是鞠躬尽瘁地亦步亦趋。

那老虎刚开始还呜、呜地好好指挥她,结果在森林里兜兜转转走了半日,那日头愣是划过了半个天空,茶花累得腰拆股损,满头大汗,好似还徘徊在原地。茶花倒也是没指责,踉踉跄跄地向前。

忽地她感觉天上下起雨来,她不只是满头的大汗,甚至连肩头都湿了。

她疑惑地抬头望天,却听见淅淅沥沥、抽抽搭搭的声儿,她一回头,看见那狮面老虎竟成了人面。

吓得她赶紧把那老虎放下。

“你你你,你哭什么?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哇?”

“我?我就是个怪物啊。人面虎身的怪物。”他还冲茶花比了个鬼脸,那鬼脸比哭还难看。

“那你到底在哭什么哇?”

“我哭你是个傻子。我在这树林里遛了你半日,你竟然都呆呆地听我支使。呜呜呜。”

“那你不应该偷着乐嘛?你哭什么哇?”

那只老虎,哦不,那只虎人,一径地大哭。伤心地哭了好一阵子,茶花也只能袖手旁观,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月上梢头,那虎人眼睛忽然闪烁呈了妖异的绿色。

茶花心想,他莫非就是为了拖到夜晚反杀我才如此梨花带雨地博取我的怜爱?这下糟糕了。

听天由命等死吧,她轻叹闭上了眼睛,这回她可没什么后手了。

稀稀疏疏夜风穿林,他的哭声已经止住。

“你干嘛闭上眼睛,怪吓人的。”茶花睁开眼睛看见他委屈又感到奇怪的表情。他晶莹的绿色眼睛也没显得他可怖,倒是像个精灵孩子。

“你是人吗?还吓人。”

他咕叽咕叽地瘪了瘪嘴,好像又泫然欲泣:“对对,就你们是人、是神,就我是怪物,是凶兽!”

茶花害怕他又哭一宿,连忙猜测他说这话的愬求,温言令色地安慰:“你看你长得多可爱,怎么就不是人呢?人都没你可爱。而且人多没用,哪像你,长得和人一样可爱,又像猛兽一样骁勇。”

“可是我这样不是不伦不类吗?就连我的主人都经常骂我是个怪物,面容丑陋还软弱胆小,不配活着。他还经常嫌弃我愚蠢和丑陋鞭打我。”

“……”这个时候,茶花到底应该关注“主人”,还是他“虐童”这件事呢。

茶花屡屡尝试张嘴安慰,嘴唇嗫嚅,却终是一言未发,只是伴着这个抱着腿低着头委屈沉默非虎非人的“凶兽”,沾染了一身的晨霜和露水。

灰烬被风吹散了,那直耸入天的仙山轰聩山门大开,棺椁凌空飞上了山腰的空洞之上,大卫掷出箭头扎在那棺椁之上腾空而起,直攀附上棺身吸纳入山,山门咣炸裂声般在他身后阖上。

四野万籁。

时间流逝,恍惚间,一豆昏黄灯火,熹微于前朦胧闪烁。

大卫翩翩而行,身长肩阔,笔直坦荡,芝兰玉树,毫无迟疑踏进了豆灯幻境。

锦绣高楼,秋气浮蝣,高处生寒。繁花琰玉,画幅千卷,萝袖迷眼。縠纱缱绻,甜樱香兰,金风馥郁。笙筝丝管,日曛云端,栏楯天上叹。

大卫一时怔愣,罔知今时何世,今夕何昔。

何如遗世独立,羽化登仙,穿脱八苦,往生极乐。

刹那间高朋满座,推杯换盏,笑语喧沸,只听仙乐薰廊,绮丝团裁,前拥后伴,彩蝶皓腕,娟舞扇掩,却听婵笑。

登时四下安雀,随即群声爆沸,拊掌喝彩:“妙哉,苌楚娘子,天之神女也!”

青罗悄移,笑靥盛曼,出落天人,舞咏《楚茨》,婉萦匀亭,口哨和杯盏声不绝,满堂宾客,尽是逸兴诚欢,胸臆畅快。

大卫在人群之后,苌楚的光炘太过刺眼,艳昀照得他睁不开眼睛,极致的目眩之后,方才回复视线。

当他细细看去时,那池台正中的女子嫣嫣棠棣,皎皎窈窕,山海蔓枝,娇凝樱桃,令色欲烧。

此般娇美妖冶、容色绝伦的女子,大卫深感此生、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不复再见。

绝无仅有,亘古烁今的佳人。

就在他在原地踯躅,步履凝驻时,那金玉簇拥的女子正一眼望到他的眼底,四目相对,羌釜雷鸣,电光火炽,激流入海。

他感到难以抑制、也并不熟悉的心跳,正在热烈地诉说倾慕和荒唐。

苌楚对他盈盈一笑,方寸间,他的世界,烟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再长的情绪总有淡然的时候,频繁的受伤就懂的如何遮盖伤疤,流血结痂又忍不住去抓挠,挠破之后反复生疮最后溃烂彻底麻木。

哭了一夜的小老虎终于停歇,他站了起来,看着已经昏昏欲睡、一直点头的茶花,推了推她,他指了指此时的地下:“你瞧,就是这里。卯时日始,这光穿透背阴山的树叶结界,就能看到这个照出来的小星星,你踩这里就可以下山。”

这方森林就在河边,茶花困倦异常,也不去追问他,从深林何处有山,而那背阴处又何来阳光。

她一脚踏下,日头偏移劈出来一条贴地的斜立裂缝,她才看见隐在深林中的空间,脚下极狭的裂缝,她踩着走了进去,那虎人在身后喊:“我不陪你进去了,我要去完成我的任务了。”

卯时晨光一过,裂缝彻底消失,将茶花身后的空间弥合。

茶花猜测这兴许是某种能反射光的气罩,在深林边缘、河岸之上,犹如巨大的棱镜球,只有贴地的某一边未弥合,而这一边只有在卯时阳光照射时才会看出与旁边色彩不同,从而走入这山中,平时这里看着只像是条很宽很长的河,实际上这条河远没有那么宽,那视觉上多出来的一块便是山的地界。

而之前她在背着虎人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有点分不清方向,想必这土地之下有天然磁场,如果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走不到此处,这就是虎人说必须要他牵引之因,而当时日光未出,不是通过日头判别方向,那虎人之前留在南边的脚印是湿的,就是他从此处而来,兽嗅觉更好,可以分辨潮湿的气味。

茶花想着也要出去,于是拿起河边的石子做了圈标记。

她看河上有叶小舟,便跳上泛至对岸,摇橹时望着那矗立峻峭的山兴叹。

她先偷摸绕着山走了一圈,这山环绕起来要三刻钟,山的向阳面也是挨着条小河,只不过河在悬崖下,岸上残余断桥的两梯。

断桥边上,立着面石碑,上面赫然写着,“永安山”。

她想了想之前虎人说的“下山”,那宝藏应该在地下,但是她并没有看到其他的门,只有正面有一扇山门。

她原路摆回了背阴山的水上,小船停在幽幽水面上,她纵身一跃,下潜,游了一会就看到河底有一扇石门。

她憋着气,在石门附近徘徊,瞥到个星星似的标记,她瞪了一脚,门开了她被吸了进去。

隔间进了点水,她往里走去,离开这个房间,有条短廊。一扇高大厚重铁门巍然截尽。

她轻轻一推,门开了,里面漆黑一片。

她蹑手蹑脚地摸索着前进,直摸到楼梯旁。她来回摸着楼梯踩上去,直觉是旋转的楼梯。

她止步,觉得还是点个火比较好,可是她的小袄被虎人吐在了路上,绳子用尽,斧子在背虎人的时候扔掉,她手边又空空如也,她想了想就算脱掉裤子,可是裤子湿漉漉的,她用火枪点,也点不着。

她想姑且点火枪观察一下四周,方才如此安静,这里应是空无一人。

她点开火枪,火焰闪过的瞬间,她看见这长廊的对面,有几扇门,除此之外倒真是空无一物。

她靠过去挨个地咣咣咣敲了敲门,经过反复的尝试,只有两扇门没有响动,其余的都会传来一阵咆哮或者磨牙声。

她把自己的裤子撕成两半,靠在一边点火烧,好不容易点着了,她打开一扇门把自己点着的裤子扔了进去,又打开另一扇门扔了另一半。

一声撕心裂肺的人叫从下方传了上来,把茶花惊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另一边迟迟也没有什么声响。

茶花决定碰碰运气,她哗地打开门,无事发生,也没有烟。

她纵身一跳,顺着滑梯歘地滑了下去。

她屁股落地,就发现自己坐在了金子上面。她点开火枪,窥到整个石洞里堆满了金银珠宝,朱玉翡翠,弃掷逦迤。

“哈哈哈,我发财了呀。”她欣然躺在宝石上,在珠宝里遨游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她从来没想到这辈子真的有一天让她实现了。

她乐呵呵地躺在这宝石堆上,快乐和轻松伴着疲倦使她很快地就进入了梦乡。

等她一觉醒转她还是开心地喊着:“呦呵,老娘今天发财了。”

但是她也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四下张望,这洞穴之中,并无其他出口,也即,她成了瓮中之鳖。

“怎么样,睡醒了吗?”

茶花一个激灵,“谁,是谁?”

上面那个声音幽幽地回应:“是我。”

之后一束火光照在他狰狞的脸上。

“啊——啊!”茶花吓得尖叫,但是她转过脸反应过来一想,嗯,这不是虎人吗?

“你不是胆子挺大,挺威武的。”

“是你啊,虎人。”

“你叫我啥。”

“啊,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的主人都叫我一。”

“喔,那一你是来救我的吗?”

“对,给你绳子,我拉你上来。”

“这个地方好生奇怪,为什么没有上来的路?”她一边爬一边问。

“我们这些兽直接就跳上来了,还需要什么路吗?”

“原来是这样啊。”茶花爬了上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说了一句,“哎呀,我没拿金银财宝哇”。

虎人说,那好吧,我下去给你拿,说着把火把插在了壁壳里,自己跳了下去。

茶花在虎人实在地捞珠宝时,她借着明亮的火光看清了盘旋楼梯。没想到这地下一层竟有这么高阔,她抓起火把像受到蛊惑似的向着楼梯走去,径直攀登而上。

枉顾底下一回荡着的“喂,你要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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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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