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小流浪猫
一个女孩儿跪在围栏前，一身朴素的灰色长裙，是长袖的，裙子很旧，裙摆沾染了点血液，她光着脚丫儿，黑色的磨砂皮鞋放在一边，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背影消瘦，几乎只有一副骨架，看着十岁都还没有。
一见到她，宋瑾梨才知怜悯为何物。
吞了吞口水，宋瑾梨出声问，“为什么要哭？”
她这一出声女孩被吓到了，惊愕的回头一看，看到宋瑾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哭得更大声了稀里哗啦的。
她鼻尖冒出一个鼻涕泡，双眼儿水汪汪的看着宋瑾梨，白嫩的脸颊泛红，十分的惹人怜悯，头发被风吹进嘴里，小手弄了好一会儿才把嘴里的头发弄出来。
宋瑾梨心一紧，面无表情的小脸竟然开始慌乱起来，“你，你别哭啊……”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姐姐，有些妈妈为什么一定要生男孩，女孩子不好吗？”
沈昭楠更咽着问。
小时候在其他人的嘲讽中长大的宋瑾梨，似乎懂了她为何要哭。
她从小在康和镇上长大，镇上有好几百户人家，各种各样什么家庭都有，总有一些嘴碎的人喜欢背地里嚼舌根，说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甚至有的人更加过分直接当面说人坏话。
她也曾被嘲笑过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但她完全不在乎无相关的人说的话。
也许是共情能力太强了，她能对眼前这个小哭包感同身受，可是如果是共情能力强的话，她之前从未有过这样感同身受的感觉，难道是被关着太久了，所以今天才这般特殊。
“谁说的？女孩儿最可爱最棒了。”宋瑾梨皱着眉，不赞同的反驳沈昭楠的话。
“那妈妈为什么还要生…他们，他们说女孩不能成大事，将来只会争夺家产，还要嫁出去，是别人家的……”
沈昭楠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像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猫，怪可怜的。
听了宋瑾梨说女孩最可爱了的话，她的心情明显的好了点。
宋瑾梨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她咬了咬薄唇，没想到她这么小就要承受那些人说的胡言乱语。
“那你呢？觉得自己没用吗？”宋瑾梨问。
沈昭楠抹了一把眼泪，摇了摇脑袋，“不，男孩子可以的我一定也可以！”她无比坚定的表情很认真，说完还肯定的点了下头。
“那就不要哭了，哭起来就不可爱了。”宋瑾梨一本正经的说。
“好的，我不哭了”沈昭楠笑了。
小哭包笑起来很可爱，真想揉揉她的头，捏捏她婴儿肥的小脸。
她双手撑地尝试着站起来，双腿一麻没能站起来，可伶巴巴扁着小嘴，“姐姐，我站不起来了，可以帮帮我嘛……”
即使刚刚哭过，她的嗓音还是软糯糯的，睁着一双无辜不染人间烟火的眼睛眨巴眨巴，捏着裙摆和宋瑾梨撒娇。
这么可爱，谁能拒绝呢。
宋瑾梨想都没想，就过去扶着小哭包站了起来，她能闻到女孩儿身上有股香甜香甜的味道，让人很想咬上一口，实在是太诱人了。
“谢谢你姐姐！”
沈昭楠站稳后扑进宋瑾梨怀里，双手走抓着宋瑾梨的右手用脑袋蹭了蹭，像个求宠爱的小花猫。
毫无防备的宋瑾梨有被吓到，但只是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平静，怕她还会摔倒，左手扶着沈昭楠的腰稳住她。
沈昭楠比她矮了好多，只长到了她锁骨处，小鸟依人的靠在她怀里。
宋瑾梨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裙摆上怎么会有血？”
“妈妈的，妈妈生弟弟了。”说着，她又要哭。
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落下，仰着脑袋看她，真就很可怜。
宋瑾梨替小哭包擦去眼泪，她冰凉的指甲抚上那白嫩如剥了壳的鸡蛋的肌肤，触感好舒服，她轻轻替她拭去眼泪，难得这么的关心他人。
小哭包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肌肤白白嫩嫩的几乎毫无瑕疵，正午的阳光洋洋洒洒的铺撒在她们身上，灼热得很，沈昭楠热得双颊泛红。
“回家吧，好好生活，女孩儿也可以成为很棒的人，姐姐相信你可以的。”宋瑾梨温柔的说，手从她腰上离开，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等姐姐强大了保护你，这句话宋瑾梨是在心里说的，她不敢轻易说出来，她怕小哭包以为自己在骗她。
沈昭楠双眼发光，满目星辰，从来没有人给予过她这样的肯定，她一直很自卑，她从前很讨厌自己是个女儿身，听了宋瑾梨的这番话，她忽然觉得心尖儿暖暖的，仿佛一切都有了意义。
“好！姐姐！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很棒的女孩儿！”
沈昭楠眼神坚定，擦了擦额头的汗，她才弯腰捡起地上的鞋子，同她挥手道别，“姐姐，那我先走了！”
宋瑾梨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小哭包双手提着鞋子，两步一回头的走了，眼里还有着不舍。
这个姐姐好温柔，还有点漂亮，她好喜欢。
＊＊
待人在眼前消失后，宋瑾梨重重的松了口气，扶着围栏往下看，这边后面是医院的后花园，一辆眼熟的机车映入眼帘，车子就停在医院后门。
宋瑾梨没什么反应，她抬头看着蓝色的天空，伸了个懒腰，等到舒服后，她才不急不缓的下楼。
回到病房，毫不意外的见到了宋迅，她的妈妈。
不等她说话，宋迅的手就摸上了她的头，没有许久未见重逢的那种激动，只是一句深沉的话，“走吧，我们回家。”
母女俩一年见面的次数不多，甚至有时一年都没见过，距离上次分别还是八个月前，要不是宋迅追寻的那个用未成年做实验品的组织在这边有了线索，两人怕是又要一年甚至两年见不到。
机车在路上飞驰，她们都带着头盔，宋瑾梨已经换了套日常的衣服，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有种别致的温馨。
坐在后座的宋瑾梨抱着宋迅的腰，她忽而开口，“妈，我想跟着你，我想变厉害。”
宋迅不知该如何作答，“为什么突然之间……”
“妈，我被那些人抓去，他们给我注射了东西……一种会变成怪物的东西。”
她没有说她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抱着宋迅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气，和宋迅说起了她被人困住时发生的事。
那一个多月宛如人间地狱，他们每天都给她注射不知名的东西，三十五个小孩无一幸免，有十几个因为注射那些东西身体出现不良反应直接死掉了。
宋迅把车刹住，呼吸变得急促，她下车，抱住还坐在车上的宋瑾梨，神色痛苦，那是来自一个母亲的自责和悔恨。
她恨自己没教女儿防身技能，也没能保护她，心绞痛得就像被千万把刀子扎了一般，他紧紧抱着女儿。
“好，是妈对不起你，妈妈一定会找人给你治好的！会好的……会好的……”她更咽的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