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回)血战

(二回)血战

许多年不曾有见将军令,月古震了一下,再不敢多言!

安团营百人有余,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人战百人,顾梦还带走了大半的人,马车赶得飞快,身后五十几个骑士整齐划一的行进步伐,沉重的马蹄带飞了秋后堆积地下枯黄的落叶,由近及远地汇成了犹如无数条小溪低语似的沙沙声。

昏暗的月光透进车窗,映照着她苍白的脸颊,握紧了手里的剑,马上要到冬天了,所以风才会这样的刺骨吗?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钗,昨天一分为二,有一半还存在茶景阳那,顾梦还心揪得更紧了!出声催促马夫再快一点。

夏虫脆鸣,繁星几许,平时应该嘈杂繁华的街道,今天却出奇的静,清幽的可怕,这样的无声无息,城里面的这些人也知道了噤若寒蝉吧!

“架……”鞭子狠狠抽在马的身上,马儿长斯一声,拼了命的狂奔,不一会就到了北门入口!

正红朱漆大门紧闭,庄重又神秘,顶端悬着镶了金边的匾额,上面两个大字‘北门’,宫外竟然没人看守,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众人纷纷下马,齐力将大门推开!

四周黑漆漆的,顾梦还从马车里冲了出来,没有听到厮杀的声音,跌跌撞撞冲进去,心情没来由的沉重,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伸手一摸,冰凉油腻,眯眼看,是血,再看看这人的长相,她认识,是他统领的副将代茂。

她心底生出巨大的惊恐!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自己爬了起来,脚下生风的往前跑,一路上尸横遍野,血染衣衫,安团的人跟在身后护着她。

血很常见,尸体她也不怕,能让她崩溃的只是那个人,她不相信他会这样轻易的就死了,他可是战神啊!偶尔被尸体绊倒,又爬起来再跑。

推开第二道大门,映入眼帘的还是尸体,成堆的尸体,四周燃着星星火燎,血腥味和尸体烧焦的气味一同钻进口鼻,让人想要作呕,可是她依然在跑,直到抵达第三道大门门口站定。

哪里站着一个人,看身影和打扮确定是月殷没错了,他的右手柱剑站立,头垂着,身上插满了箭失,伤口还在往外冒血,顾梦还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她本来想去扶一把月殷,刚碰到他的身体,人就倒了,没想到他的身后还有一人。

茶景阳靠着门坐在地上,地上的剑光折射在他的脸上,比桃花还媚的眼闭上了,发丝里的血珠从额头滑落在长长的睫毛上,又从睫毛上滴落,盔甲早就被砍得七零八落,露出了里面的嫁衣,身上中了三箭,左肩,大腿,重要的是心脏!

不,不会的,顾梦还踉跄了着倒退一步,全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悠悠走到他的身边!慢慢捧上他的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希望他能醒来。

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是感知到她的希望,茶景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想说你来了,无奈吐字费劲,他一口血咳了出来。

顾梦还不敢相信,眼泪抹掉,欣喜若狂,一瞬间心填满了希望!看他的样子,又升起浓浓的担忧。

看了看他身上的伤,以及穿透身体的箭,她失去了主意,不知道怎么下手,刀伤目前是小事,箭不能不拔,也不能拔,现在的他经不起一点点异动,如果拔箭,不论是肩,腿,还是心,牵扯到皮肉,他都会痛得承受不了造成休克。

“来”,茶景阳虚弱的拍了拍左边的地,示意她坐在身旁。

“可是”顾梦还抬头看到了他眼里的温柔,他传递的信息是要相信他,她乖顺的挪步过去,挨他坐下!

“不用白费力气,我今日是逃不过了!”他的右手流血太多已经完全麻痹,只能左手艰难的伸进腰带里,拿出了另一半发钗。

钗不仅是一种饰物,它还是一种寄情的表物。

(古代恋人或夫妻之间有一种赠别的习俗:女子将头上的钗一分为二,一半赠给对方,一半自留,待到他日重见再合在一起。)

顾梦还接过,心酸绝望,无奈又无助,心脏像被人生生的剜了去,眼泪一滴滴滑落,她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茶景阳一只手环抱住她,将她的头扶来靠在肩上!

顾梦还委屈得像个孩子!

他的气息渐渐的微弱。

将士们都看到了,他们的战神倒下了,心里的一片山塌了!可他们来不及感伤,有人来了,那些人拿着刀剑不管地上的人死没死,都狠狠的在尸体上补上两刀或是两剑,以防漏网之鱼!

不知道是谁喊的“安团的将士,誓死保护将军和夫人”将士们全都冲了出去,刀剑相撞,又是一场厮杀。

外面场地上倒下不少人,一拨又一拨的袭来,安团所剩无几,被逼得退到了门口内。

剩下的人围成了圈,手里有盾牌的拿盾牌,没有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坚定的眼神,绷紧了脸。

顾梦还十指紧扣茶景阳的手,他的手白皙修长,紧致光滑,细腻如玉,那么的冰凉,夏天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用他的手当冰袋了,可是现在……

雨箭飞了进来,她看见身边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慢慢倒下,化为乌有。

“你不该来的!”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死,没什么好怕的……

一支雨箭透过缝隙直奔她来,穿透了血肉,是能感受到痛的。

“不,不行”顾梦还又一次从这种血腥噩梦中醒来,睁眼一看,万分庆幸自己还活着。

·····。

和昭皇帝当政35年,和昭年35暮春三月,册封二皇子路枷葛为太子,大皇子路枷琰封平阳王,南边泞州为封地。

朝臣们为了储君之位内斗了多少年,突然得了消息,蒙在鼓里不知所以,猜不透皇帝怎么这样坚定这样快就将储君定了下来,木已成舟,说得再多也没用了!

路枷葛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样顺利,他以为皇帝应该正有疑心,遣人查一查的,没想到皇帝悄悄将昨晚的事情瞒了下来,三缄其口,如今事情有些偏差,但那太子之位总算是到了他的手里,朝会过后,皇帝将他留在御书房代笔批阅奏折!

和昭皇帝其实心里对皇子间的尔虞我诈,文武大臣间的明枪暗箭了如指掌,却又无可奈何,为江山社稷,选储君历来都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儿子的智慧、才敢与品德是他考虑的第一要素,贤能者居之。

两子其实在朝中的呼声都很高,老大有人君之度,老二雄才大略,其他皇子还小,心智不熟。

但老大路枷琰身为长子,文才过人,显有人君之度,可他俗话说就是人太直,朝堂上的纷争他都懂,却要硬碰硬不懂得运筹帷幄,和昭皇帝这么多年的经验之谈,不会识不破老二,路枷葛在自己面前玩弄的小小把戏。

要想稳坐天下,必不可少的就是不露声色的装,要比别人做事更隐蔽,更多几个心眼,这样的政才,老二就具备这样的条件。

所以昨夜皇帝纵容路枷葛的人自导自演,最后他来收场,封口了就是,路枷琰封王后就外放到自己的封地就藩,在那里建王府,以后就住在封地,没有皇帝的传召,是不能随便离开封地的,路枷葛自然放心不会计较,皇帝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不会允许兄弟相残这种事发生。

“枷葛,昨晚发生了一件小事,你是当真不知?”和昭皇帝带病靠在躺椅上翻阅奏折,费力将手里的奏折砸向路枷葛,能想象到他心里憋着多大的火气,皇帝已经59岁了,身体不如从前,说着话不时伴随着咳嗽。

路枷葛跪坐在御案前,头顶被书角砸到,隐隐作痛,手中的笔不自觉抖了一下,一滴墨汁落在没批完的一本奏折面上。

皇帝的试探,他自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理清思绪,面上就装出满脸惊恐的样子,战战兢兢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奏折,举过头顶小心的答话“父皇,儿臣不知”。

犀利的目光从他脸上略过,伸手重新拿过奏折翻看起来“昨日箫那倒是出力”。

路枷葛不敢答话,沉默片刻,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隐隐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皇帝递给他一个眼神,路枷葛领会,识相接过他手中的奏折挥笔写下‘已知’两字。

皇帝慢幽幽吐出一句话“你皇兄如今也封了王,有些事不要做的太过,可不要忘了兄友弟恭这个教条…”。

“儿臣不敢”路枷葛大惊,放下手中的笔侧身面对皇帝埋头伏地,皇帝的口气严厉,他要是还听不出皇帝敲打的意思,那就辜负皇帝的眼光了。

“朕知你今后是个仁心的君主,但愿你不要让朕失望才好”皇帝哼了一声,伸手轻扶他起来,路枷葛哪敢让皇帝扶,自己乖乖的直了腰,心里惶恐不安。

“泞州是多事之地,往后你要多多看顾枷琰才是”皇帝见他这样,知道意思到了,想想前朝后事,又嘱咐他“这百伍家占据半朝,朕记得百伍与苏连两家各有一女,百伍家之女封侧妃,苏连家的便册封太子妃吧!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路枷葛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是,儿臣明白”。

“退下吧!朕乏了”皇帝劳心劳力,疲惫不堪,再加上病痛缠身实在没有精神,于是就摆摆手让路枷葛赶紧走人。

“父皇好生歇息,儿臣告退”路枷葛担忧的瞄了两眼皇帝,但这种事他也束手无策,出了御书房的门,背上还冒着冷汗,一路出了宫,时临早等在北门外面了,悄声跟在他的身后……。

“如何”

“妥了”

“皇兄如何”

“大殿下在皇子府禁足,原是今日便送去泞州,有消息传来泞州闹水灾,皇上派了御林军加防皇子府,等这水灾一过便启程!”

“…嗯,箫那撤兵了吗?”

“撤了!”

“行了,爷知道了!走吧!”一问一答!脑袋转了几个圈,路枷葛心中一颗落石轻轻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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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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