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鞑靼派来的斥候
边城外,那一边是漫漫黄沙,无边无际,这一边是辽阔草原,一望无尽。
黄沙在那一轮像血一样的夕阳斜照下显得特别的苍凉,而草原却显得特别的美丽,给人一种地狱和天堂的感觉。
黄沙上,草原里,服饰各异三五成群的骆驼商队和骡马商队络绎不绝,在城外汇合一起,相识的彼此热情打招呼,然后有说有笑。
他们都是赶在边城关上城门之前入城。
一个身穿汉服鹤发童颜的老者骑着马混杂在商队人群中。
没有战事的时候,边城是开放的,让从事边贸买卖的商人来往。
在这个老者的肩上,蹲伏着一只碧眼金雕,像是驯鹰人。
所有人在城外下马,在守城的官军监护之下,井然有序地牵马拉骡进城。
这个老者也顺利地进了城。
残阳越来越红,颜色变得如火通红,烧透了半边的天空。
那些飘过来的云彩在残阳的映照下变幻着,有的变得红彤彤的,有的变得金黄黄的,而且还不时变换着形状,时而像动物,时而像花朵,煞是好看。
这些云彩映照着巍峨耸立的雄关,好一幅美丽迷人的景致。
这个老者沿着热闹繁华的街道往前走,最后进了总兵府斜对面的一座前店后住的大房子里,店面挂满了羊皮。
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大汉背负着双手站在后院的走廊。
他在干什么?
在望着如同给火烧着一般的天空。
他叫陶宇,这座房屋的主人,边城做羊皮买卖做得最大的商人。
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秘密的身份,鞑靼斥候。
其实他是汉人,他真的叫陶宇。
他是鞑靼皇庭派遣潜伏在边城的斥候最大头目,但是他却知道还有一条埋得很深的暗线在监视着他。
这一条暗线是永远不会浮现出来的,任务只有一个,监视这里的头目,定期把他的情况汇报给皇庭,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绝不出现。
曾经在鞑靼皇庭叱咤风云的他,这几年他在边城,在他悉心经营下,一样混得风生水起,在边城,有谁不认识他。
这里是他在边城购置的房产,只接待皇庭派来进入大明执行任务的高级别人员,从而最大限度保证了自身的安全。
他不光经营羊皮,还暗中进行很多肮脏的买卖。
人的环境改变了,随之会有很多改变的,譬如他以前不喜欢钱,可现在却很喜欢钱。
他的眼睛是望着天空,但眉头是紧锁着的,几乎拧到了一块。
如此美丽的晚景他却无心欣赏,显然他的心思不是在看晚景。
他心事重重,眼睛在看天空,心里却在想其他事情。
一个人的心事太重的话,他的脸色必定也很不好看。
他的脸色就真的很不好。
人的脸色一旦显得不好,就如大病了一场似的。
他为什么心情糟糕脸色不好?
因为直到现在还没有由他亲自安排出去的信使消息,他们所走的路线是由他规划的,他派去随同的两个斥候过了规定时间还一个没有回,所以他知道出事了。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出关的时候,他把万马堂的人伪装成出塞收购羊皮的人,每一个环节都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早就暴露了,还出得了关?
这些年来他在边城和锦衣卫斗智斗勇,互有胜负,锦衣卫杀了他很多斥候,他的斥候同样杀了很多锦衣卫。
他来边城五年有多了,还很安全,不像他的前几任,三年两载就被识破身份,都被锦衣卫杀掉了。
边城的锦衣卫应该没有发现这次行动,否则早就在出城的时候大打出手了。
那就是说在鞑靼境内出了问题!
是遇到了巡逻的明军暴露了?
当日他派去带路的两个斥候可是随机应变的高手,而护送信使的万马堂那些人全身武功一等一的高手,即使是遇上巡逻的明军,不幸暴露了身份,以他们的能力,绝对能令巡逻的明军全军覆没,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回来,由此就证明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了。
这后果无法想象!
他感到害怕,如果信使出了问题,皇庭追究起责任,万马堂逃不掉,他同样也逃不掉,他情绪失控了,一双拳头紧紧攥着。
突然,他松开右拳,一掌打在一条栏杆的石柱上。
这条石柱很粗大,却被他一掌打断了一部分,呼啸着飞了出去,落入池水里,激起一条水柱,浪花四溅。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肩头蹲伏着一只金雕鹤发童颜的老人走过来。
他当场变了脸色,倒抽一口凉气。
老人把手一指,金雕离开他的肩膀,双翼一展,落在栏杆上。
他立即站得笔直,然后双手捋袖,右拳放到胸口:“参见巴鲁图什大人。”
巴鲁图什“唔”了一声,脱下外衣,扔给他。
他急忙接在手里。
巴鲁图什穿的是一件绣着虎头的衣服:“陶宇,你可知罪?”
陶宇吓得哆嗦一下,跪在地上,说道:“要巴鲁图什大人千里而来,只身犯险,陶宇罪该万死。”
“你知道就好,起来吧。”巴鲁图什一挥手。
陶宇暗暗松了一口大气,站起来,这才发觉全身都在冒冷汗。
巴鲁图什看一看被他打断了的栏杆:“陶百夫长的内功又精进了不少哟。”
陶宇惊惶说道:“属下的雕虫小技,根本比不上巴鲁图什大人。”
“陶百夫长谦虚了。”
巴鲁图什抬头看着晚空。
陶宇小心翼翼:“巴鲁图什大人只身前来,发生了什么大事?”
巴鲁图什叹一口气,说道:“你还没有接到消息吧?牧马堂堂主虎卫木英回去述职,竟然在皇庭家里被人刺杀了。”
陶宇震惊得张大嘴巴合拢不上。
“震不震惊?意不意外?”
巴鲁图什苦笑着。
“查到是什么人干的吗?”
陶宇反应过来。
“有就好了,我就不会来了,堂堂虎卫,武功一流的木英,竟然被刺杀在自己的家里,这讽不讽刺?”
巴鲁图什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