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了
暮色降临,诺曼酒店的天台上,冷风猎猎,一个女声歇斯底里地嘶喊着——
“我受够了跟你扮演什么知心好姐妹!对!是我害你意外怀孕,害你儿女得病,还把你的儿子偷偷抱走,甚至,你父母去世都跟我有关……你恨我是吗?但你知道吗,我也恨你!我,高家仪,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却因为你的出现,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一个做尽恶事的反派……而你呢,明明已经被碾成烂泥了,为什么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传说中的神医?那些光环那些荣誉都应该是我的!你凭什么!我恨你!我恨你!”
看着面目可憎的昔日好友,储星洲的喉咙像被扼住一般,胸腔中缺氧抽痛。
迷药已经起效了,她浑身发软,眼皮越来越重,“求你,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里……”
“你儿子?呵,别人一口一句神医地叫你,你还真当自己是再世华佗吗?你要是那么厉害,那怎么没治好你女儿呢?她都死了,同样都患有基因缺陷,你觉得她的龙凤胎哥哥会在哪里?你想找他?好啊,去吧!”
她神色癫狂,重重一推,近乎昏迷的储星洲“哐”地一声,后腰摔在栏杆上,上半身陡然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外凌空仰倒。
然后是不断的坠落。坠落。坠落。
“高……家……仪!”
在急速的失重中,储星洲只觉得心脏悬空,空荡荡的胸腔里,瞬间灌满了空气。
然后怦然落地。
剜心锥骨般的疼痛,伴随着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绝望,席卷了她的全部感官。眼前的血色,将整个世界铺成浓稠的黑暗。
意识混沌中,奇怪的水流声在她耳边“汩汩”响着,时而夹杂着支离破碎的几个字:“空间”、“绑定”、“中医”……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流声安静下来,黑暗重归肃静。
一道软糯的奶音由远及近,清亮地冲入她的耳膜——
“妈妈,你别哭了,你快醒醒呀……”
一身冷汗地惊醒,储星洲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肉乎乎的小团子正珍爱地捧着她的脸,小手轻轻擦着她的眼泪,扁着嘴,眼泪汪汪地问道:“妈妈,你做噩梦了吗?”
噩梦?
储星洲一阵恍惚,眼泪夺眶而出,把女儿按进怀里,用力抱了抱。奶香味儿、软软的一团,温热贴着她的胸口,才让她终于有了一些实感。
上辈子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噩梦。
但她已经醒过来了。她重生了。她回到了女儿早夭、父母双亡之前,一切都还可以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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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竹村村口,百年枳椇树下。
孩子们脑袋凑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板上的游戏界面。伴随着“firstblood”“doublekill”的提示音,他们不时爆发出兴奋的哄闹和赞叹。
“这几个臭小子,玩的什么游戏?一个个的,都快钻到屏幕里面去了。”
“听说是网上特别流行的游戏。啧,现在的孩子……”
村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边干活,一边闲话家常。
一个鼻涕娃突然大喊:“哇!漂亮姐姐!”
所有人抬头看去,就见村口的泥石路上,储星洲一手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一手拖着行李。
她巴掌大的圆脸,一双野生眉,配合着精致小巧的五官,有种雌雄莫辨的英气,让人觉得清冷疏离。但见到村里人,她轻扬嘴角,颊边小小的梨涡,倒显出一些女孩儿的可爱甜蜜来。
“哟!这是储大的女儿星星吧?”
“不是星星还能是谁?我们村再没有更漂亮的女娃了。”
“星星,好多年没回来了吧?”
储星洲盈盈笑着点头。打过招呼,就继续往家走了。
孩子们看到新鲜面孔,欢呼雀跃,簇拥在她身边。
大人们的话题却意味深长起来——
“她是多少年没回来了,女儿都这儿大了?”
“几年前发生那种事,怕是没脸回来吧……”
“是啊,储大病成那样了,也没见她回家探望过。”
“啧,少说两句吧。这年头,未婚先孕有什么大不了的。”
“关键是她连个对象都没有呀。”
“她这时候回村里,是不是她爸的病……”
“走,我们也去看看……”
储星洲置若罔闻,经历过上辈子的生离和死别,这些轻飘飘的闲言碎语,对她来说毫无攻击力。
宝珠也无从他顾,兴奋地在她怀里踢着小胖脚,惊叹道:“妈妈,这里有好多小孩呀!”
旁边八九岁的少年看着这个叫自己“小孩”的小不点儿,瞪大了双眼:“你才是小孩!”
储星洲不禁觉得好笑,捏了捏宝珠肉肉的脸蛋子:“宝珠!还记得咱们的计划吗?”
小白团子很仗义,严肃地承诺道:“放心妈妈,宝珠救你!外公的打面杖,不行,不能打你!”
“是擀面杖。”储星洲纠正道。三岁的小话唠,一讲长句子,就容易舌头捋不直。
储星洲拍拍她的肩膀,委以重任:“靠你了!记住,卖乖卖萌都可以!喊外公,要他抱抱,如果都不行……”
“不会不行的,外公喜欢我。”宝珠自信地晃着脑袋,帽子都快掉了,露出几缕灰白色的卷发来。
储星洲赶紧将她的帽子扶正,问道:“你怎么知道外公喜欢你?”
三岁的小人儿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反问道:“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宝珠呢?”
“……”你这么厚脸皮不要脸,一定是因为很像你那不知名的爸爸吧?
储星洲走到家门口,一群小孩自告奋勇地帮她敲门。
回应他们的,却是屋里突然传来的一声惊叫:“老储!你怎么了!头又痛了吗?!”
储星洲心里漏跳一拍,慌忙放下宝珠,推门进屋。
屋里乱作一团,满头白发的储父正滚在地上,抱着脑袋,面部不停地抽搐,毫无自觉地泪如泉涌,面色赤红,像是喝醉了一样。
储星洲扑过去,捏开他的下颌,怕他咬到自己的舌头,便用手掌抵在他的牙关中间。
“妈,拿毛巾来!”
“星星……”储母多年未见女儿,却是这样的重逢。她各种情绪杂糅,眼泪夺眶而出,抹着眼泪,跑去找毛巾。
储星洲将毛巾塞进储父的嘴里,喊道:“大叔,帮我按住我爸!”
跟在后面的村民涌进屋里,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
储星洲这才握住储父的手腕,沉下心来听脉。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储父病情发作的样子,旁边的大叔不忍直视,慌得直抖:“怎么发作得这么厉害?要不要送医院?”
“坐我家的三轮车吧!我去开过来……”
“不用!来不及了!我能治。”储星洲声音清澈又坚定,“叔,你帮我护住我爸的头,让他稳住别动。”
“你能治?!开什么玩笑!”
“你爸这个怪病,三甲医院的医生都没办法,你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