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唐纪,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见状,时染双眼蓦然睁大,心跳仿佛漏跳了几拍,很快,代替而来的是砰砰砰的急速跳动。
人群中发出尖叫声,有人大声喊着:
「血!血!」
「保安……」
下面又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保安从另一边冲上来。
而时可悦看着鲜血涌出,眼里染上得意的笑,她手持另一把匕首,转身往那个想要跑的女人而去。
却依旧被身后极快追上来的人拽住,时可悦疯了,龇牙咧嘴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被他用力往身后一拽,到了一个她再也伤害不了时染的距离。
陆北宴右侧腰部还插着一把匕首,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眼里席卷着前所未有的戾气,用力打了一下那人握着刀把的手,那把刀咣当一下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一脚揣在她后腿部,时可悦整个人跪在地上。
很快,保安冲上来,将她架走。
她嘴里喊着很难听的话。
「贱女人!不得好死!!」
「呵呵!看来,很快你就要成为寡妇了!孩子一生下来就没爸爸啦!」
时染捂着嘴看着面前的男人,泪水早已盈满脸部,簌簌直流。
那鲜血在他腰肢上晕染出一片深红的血迹,像是一朵没有规则形状的花,异常刺眼。
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脸色苍白,朝着她一步步走过去,黑眸锁住她,里面尽是她的倒影。
他手捧着女孩儿的脸,轻柔勾起一抹笑,声音温润,「别怕,坏人被抓走了,染染没事了。」
下一秒,他因为失血过多在自己面前直直倒了下去。
时染声音颤抖大喊:「救……救护车!!」
-
医院里。
抢救室外面站满了人,赵卿瑶和陆北雪相互依偎着,脸色同样的惨白。
「我去你的,我哥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白祁愤怒得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走廊出口传来。
他直直奔着手术室走来,看见阿飞一群人站着,唯独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
「她呢?!」
赵卿瑶摇了摇头,「你找她算账干什么?染染也是受害者。」
白祁看了眼冒着红光抢救中的手术室,「我知道,但我气不过,陆哥跟她在一起之后,进了多少回医院了!」
陆北雪脸颊滑着泪,「找谁算账都不能找染染算账,不然哥哥醒来了,会生气的。」
「那把刀那么长,我怕……」白祁不在现场,来的时候在车上看到了片场的监控视频,那把匕首直接插得见底,他真的害怕,害怕陆爷挺不过这次了。
「别说话!」陆北雪打断他。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生病垂危。
白祁恨恨地手握拳头捶墙,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岑骁这个废物!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出现在那里!!」
赵卿瑶声音清冷开口:「会有人找他算账的,一个都逃不了。」
闻言,白祁看了一眼手术室,往另一边走去,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却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时染。
她双手抱着腿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头发凌乱不堪,指甲掐进手臂的骨肉中,白嫩的皮肤变得青紫起来。
脊背仿佛被无形的东西压垮,像是有刺骨的寒冷将她铺天盖地的吞噬。
一边站着焦急的小助理,似乎想要安慰她却又不敢上前。
白祁忽然释怀了,她也是深爱陆哥的吧。
那种眼里暗淡无光的悲伤没办法装的。
沈郁也倚在一旁纤白如尘的墙壁上,他轻声安慰:「那家伙命大。」
闻言,时染抬起头,「真的吗?」
他是医生,医生是不会骗人的。
沈郁眸光深谙,微蹙着眉,「嗯,以后对他好点。」
爱得太卑微太可怜了。
婚后这段日子,他的病情并没有好转,情绪也总是处于极大的压抑当中,就知道他过得不容易。
他不应该抱着那么多遗憾离开。
「陆北宴是有障碍性人格偏执症,但他自控力极好,自从陆霆去世之后,他除了没什么情感,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人一样生活,几乎没犯过病,反倒是跟你在一起之后,虽然有了更多的情感,开始体会喜怒哀乐,但是频频失控,频频复发。」
顿了顿,沈郁又开口,「发现了吗?他的病因是你,对你的爱而不得让他变得偏郁、执拗,想让他病好很简单,你就是他的药。」
说完之后他迈着长腿离开。
这些话像是炸弹一样轰隆一下在时染脑海里炸开。
她害怕的偏执竟然都是因为自己。
像是有一把钝刀插在心脏上来回切割,一下一下地,让身体发生痉挛般的疼痛。
很快,唐纪也赶到了,他看了眼急救室外面的众人,视线落在一旁的陆北雪身上,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又似卡在喉咙里,嗓音低沉:「时染呢。」
陆北雪看向他的双眸盈盈润润,她好想他抱抱自己,但现在不是时候,妈妈需要她。
而染染需要他,她轻抬下巴指了个方向。
唐纪跑过去,看到了在地上蹲着的时染,她衣服脏乱,头发也凌乱,此刻正压抑着哭声,像是抽泣般,蝴蝶骨凸起的后背剧烈起伏。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伤心的大小姐。
她像是被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儿,在接受着日光的凌迟,整个人没了生机。
他轻轻走过去,蹲下去,「大小姐。」
时染听到他的话也没有抬头,她像是被封闭在一个逼仄难以呼吸的空间里,不愿意接受外面任何的打扰。
唐纪叹了口气,扯开她指甲掐进手臂里的双手,两边白皙手臂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痕迹,红黑得刺眼。
唐纪皱了下眉头,坐在她旁边,「没事的,别担心。」
几分钟之后,时染头靠在他肩头上,眼泪依旧稀里哗啦往下流个不停,「唐纪,我太自私了。」
「他会不会……」
「这是不是对我的报应?」
几句话说出口,都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把匕首那么长,谁也说不准。
如果刺中的是要害,那就是神仙也救不活。
怎么办?
「如果……」她抽泣着。
「没有如果,时染,他舍不得走的,他会因为你留下来的。」唐纪坚定开口。
他没有见过比陆北宴对爱情还偏执的男人,他对时染的爱太深太深了。
唐纪的话一直在时染脑海里徘徊,他不舍得走的。
「唐纪,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今天本来是她想着离开他的日子,可他却为了她的安全连命都不要了。
时染根本不敢想象,陆北宴要是死了,她该怎么办?
她甚至也不想活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早已离不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