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且听帘外雨潺潺 第98章:断墨枪

第二卷:且听帘外雨潺潺 第98章:断墨枪

接下来的两天里,陈苦禅继续神秘失踪,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事情。而耶律宁儿则蛰伏于桃花巷中,不再现身。姜进酒则胁迫何辛甲随她一起外出,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李牧羊和林青鱼留在江畔居的房间里。

那一夜里,李牧羊在生死之间受陆沉貂与雷火山主交战影响,破辨物居方之境界,成就九元归真之势,对自身元气掌控立时提升一大台阶,在灵境战场开启之前,可以说是很幸运的事。毕竟灵境战场内,聚集有各方青年天才,实力每进一步,胜算自然也就多了一分。

距离衢江宴还有两日时间,正好用来稳固境界,感知识海元气。李牧羊自然懂得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纳天地灵气,磨砺自身,本就是水磨工夫,缺不得一个勤字,更少不了心静如水四字。面朝衢江,拥揽山河,既有雪中观水的乐趣,又有静以修身的妙处。

不过,此刻的李牧羊却很难静心,因为林青鱼正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盯着他。

两人坐在窗口后的蒲团上,中间隔着一座茶几,上面放着一壶清茶,正冒着腾腾热气。窗外的风雪丝毫不见有停下来的趋势,处处银装素裹,愈发显得大江幽绿。隔着氤氲雾气,李牧羊目光扫过林青鱼那张秀美绝伦的脸颊,只觉得她的眉间藏着一团化不开的浓浓忧郁,便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了?不开心麽?”

林青鱼手若无骨,轻轻托起下巴,幽幽道:“按照约定,大约过了除夕,我就要去昆仑城大衍学宫找师父了。唉,可是我又不想去了。”

李牧羊正色道:“能去大衍学宫修行,那可是天下所有修士的梦想,你可不要错过了这种福缘。”

林青鱼沉吟不语,目光盯着李牧羊忽闪忽闪,似有难言之隐,半响后终于鼓起勇气道:“那你呢,等灵境战场结束,有什么打算?”

李牧羊怔了一怔,低声道:“现在还没有打算好,等这里的事情彻底结束,鹿城卫顺利入驻后,我可能会留下来继续修行,也有可能会去别的地方见识一番新天地。总之,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林青鱼冰雪聪慧,听出话中之意,追问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提升修为?要知道修行一道最忌讳急功近利,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瞬间陨落,你可不能蛮干。”

李牧羊听出了她话中浓浓的担忧之意,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感动,柔声道:“放心吧,我像是会自寻死路的人麽?那也太小瞧我了。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瞧不上我。嘿嘿,后来啪啪打脸了吧?”

林青鱼柳眉一竖,火爆脾气立刻爆发:“你说什么?打脸?笑话,我林青鱼做事,光明磊落,有什么打脸不打脸的?实话实话而已,当初你傻头傻脑的,还敢顶撞我,不给你一顿教训,岂不是便宜了你小子?”

李牧羊摸了摸鼻子,哈哈笑道:“谁让你那么嚣张?”

林青鱼秒目一横:“我就是这么嚣张,你管得着吗?”话锋一转:“别给我装糊涂,我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为什么这么着急?”

李牧羊心中浮现出一梦高唐天下李七个字,以及李晋棠那一张落魄不羁的脸。也想起了那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里,他看见李晋棠的胸膛密密麻麻插满了无数莹

白透明的短剑,鲜血汩汩滴落,还未落下去就被冻结在空中,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血色冰川。那一头乱糟糟的油腻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颊,看不见是什么表情,只觉得有一腔冲天而起的悲愤凶悍之气。

沉默片刻,李牧羊道:“我有一个不得不去的地方,也有一个不得不救的人。而且谁也帮不上忙,只能靠我自己。”

林青鱼问道:“还有多少时间?”

李牧羊回答:“不到三年。”

林青鱼又问:“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见李牧羊似要说话,她继续道:“不要急着拒绝!去了大衍学宫,给我三年时间,一定可以帮上一些小忙。”

李牧羊见林青鱼态度坚决,苦笑一声:“时日尚长,谁又能说得准日后的事呢,我答应你又有何妨?”

林青鱼展颜一笑,轻轻道:“等我学艺有成,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敢不同意?我就打到你同意。”

李牧羊哈哈一笑:“那也得看你能不能打得过我。”

林青鱼冷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咱们也定一个三年之约吧?在你去那个地方之前,我在大衍学宫等你。”

李牧羊颔首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约定,我接了。”

窗外江水滚滚,浪卷千层雪。更远处的江面上早已停满了无数巨舟,张灯结彩,富丽堂皇,映着宽阔江面流光溢彩,恍若烟花之地。隐约瞧着,还有不少人影穿梭其间忙碌着什么。有重霄镇两大家族出人出力出钱,衢江宴又怎会太过寒酸?

————

算算日子,明日清晨便是衢江大宴。

但眼下的重霄镇却看起来依然平静安稳,连日的大雪拦住了不少人外出的脚步。好在本地居民家境殷实,向来不靠天吃饭,大雪时节,在家烫一壶好酒,再让自家女人炒上几盘爽口小菜,刚好乐得清闲。

长街之上,雪满数尺。不见行人,静寂一片。

年轻僧人,满脸肃然。手托铜钵,胸悬念珠。

年轻僧人清雅尊贵,双眸奇异至极,一眸好似蕴藏无尽慈悲,一眸好似镇压无边杀气,正是镇妖寺的陈苦禅。

他抬头看了一眼漫天降落纷纷扬扬的大雪,自言自语道:“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明年到底是丰年还是灾年?天意浩荡,谁又能摸得准猜得透呢?”

“天意难测,老子就一枪把它戳个大窟窿,看它怎么嚣张嘚瑟?”

“哥哥不可如此粗鲁,你瞧那小和尚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又好听又动人,再瞧瞧你,粗鲁,低俗。”

“妹妹你也太偏心了,不帮着哥哥说话,反而向着那贼和尚,莫不是看上了他?小心我回家告你状。”

“告状就告状,娘亲那么心疼我,才不会把我怎么样。倒是你,听说前些日子和人比武,被人揍得灰头灰脸,要是我把这事告诉父亲,呵呵,那就好玩了。”

“啊?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父亲,否则就完蛋了。”

“好啊,那你先去和那小和尚打一架,生得这么好看,也不晓得是不是个绣花大枕头。”

“妹妹放心,我一定注意分寸,不会把他扎几个窟窿的。”

远处白茫茫的风雪中传来两道声音,一

男一女,一粗豪一温柔,对话极快,话语之间显然妹妹占了上风。

话音刚落,风雪中的屋脊上出现了两道黑影,然后翩然落下,站在了陈苦禅身前十余丈。两人十分年轻,男的高大威武,身后斜背着一杆黝黑长枪,矛头锋锐,寒舍四射;女的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充满一种活跃的野性之美。两人均是一袭黑衣,戴着斗篷遮住面容,斗篷上堆满积雪,显然已然在风雪中行走了许久。

那高大青年揭开斗篷,露出一张充满阳刚之气的方正国字脸,胡须茂密,双目神采熠熠。他上前一步朗声道:“这位小和尚,在下想要向你讨教十招,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因为妹妹说让我和你打上一架,试试你有几斤几两。”

陈苦禅微微一笑道:“无妨!本以为两位在半个时辰前就能抵达此地,想不到还是晚了片刻。小僧在此风雪中等候多时,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粗豪青年一怔,却懒得思索,沉声道:“得罪了。”

三个字刚刚出口,一股浩然气息轰然荡漾,粗豪青年扑身而上,左足轻点立于积雪之中,身躯倾斜,右腿嗖一声横扫出去,风声猎猎,荡开飞雪,足见这一腿气劲之强。

陈苦禅眉头一皱,身躯不动如山,右手深入风雪,五指张开莹白如玉,自上而下划下,宛如清风徐来,破开平湖十里。看似缓慢实则疾如闪电,于毫厘分寸之间挡住粗豪青年那横向一腿。

气浪翻涌,飞雪不能近身,陈苦禅随意一掌看似毫无力量,却轻松拦住那强悍一击。在掌腿相接瞬间,五指间元气倏然波动,化作五道玄妙气浪,将那暴烈无双的气劲瞬间化解。

一招之下,竟是平手之局。

粗豪青年不以为意,右腿尚未落下,身躯在空中轻轻翻越一周。落地那一刻,身后黝黑长枪已然呼啸而出,呜咽着直直刺向陈苦禅咽喉部位。

长枪如龙,锋锐无双,携带起阵阵风声,忽而闪烁不定异常诡异,忽而如山如岳般沉重端凝,风格自由变幻,杀气渐渐浓郁。两人身畔方圆十丈之内,地上积雪早已被气浪卷走,露出整洁青石砖路面。

陈苦禅神态平静,脚下加快速度,化作一道残影穿梭在长枪寒芒之间,每每在毫厘之间避开凌厉杀机,手中铜钵始终未曾出手。

粗豪青年力量惊人,走得是霸道无双以力取胜的路子,一身枪法更偏向于近身搏斗,风格暴戾凶狠。而陈苦禅的战斗风格则充满玄妙大道的意蕴,像是一场动作与神态的艺术,在白雪茫茫中愈加显得仙气飘飘。

倏然之间,陈苦禅身躯翩然而退,笑吟吟道:“十招已到。”

粗豪青年长枪顿止,斜撑地面,无声无息刺入青石砖内,他哈哈大笑道:“能在我的断墨枪下支撑这么久,做我的妹夫也不算差。”

陈苦禅眉头皱起:“小僧自幼出家,不入红尘。兄台作为上官家少主,说话怎敢如此口无遮拦?”

姓上官的粗豪青年没有答话,不远处的女子却出声道:“小和尚,你说你不入红尘,那你在重霄镇做什么?还有你,上官天门,十招断墨枪全力施展,也没有逼出小和尚的全部修为,也好意思大言不惭?”

陈苦禅,哑口无言。

上官天门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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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饮沧海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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