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十五城难买相如玉
但是,蔺相如的心是巨大的,偌大的咸阳装不下他的信心、决心、以及勇敢之心。
蔺相如只身一人来到秦昭王面前,而秦国的文武百官齐聚在咸阳宫中,给他施加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甚至在屏风后面,都隐约感觉到有人影晃动,必是秦昭王的妃子们,等着看这块举世无双的和氏璧。
蔺相如对秦昭王长揖不拜,昂首挺胸站在大殿zhōngyāng,神情不卑不亢,秦昭王面露不悦之sè,并不赐座,厉声说道:“把和氏璧呈给寡人,你长途跋涉而来,先去馆驿休息吧。”
蔺相如听秦昭王丝毫没有提及十五座城池的事情,心中就有了底儿,他不动声sè,双手将装有和氏璧的锦盒捧过头顶,弯下腰来,交给秦昭王的近侍,其实,他并没有想对秦昭王表示恭敬,他只是尊敬这件属于赵国的宝物而已。
近侍在秦昭王面前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一道道微光shè了出来,但并不刺眼,给人一种最弱和的感觉。
秦昭王仿佛被什么东西牵住了,后背离开了靠背,不知不觉地睁圆了双眼,最后竟然双手接过盒子,不自知的站了起来。
蔺相如看到,就连屏风后边竟然探出两个妃子的脑袋,她们被和氏璧的微光吸引,竟然以尊贵的身份在百官面前抛头露面,但是秦朝在座诸位谁也没有发现她们的失态,因为他们的目光也全都集中在锦盒上面。
半晌过去了,秦昭王才回过神来,发现了露出屏风的越来越多的脑袋,他为了不让那群妃子们继续丢人现眼,命近侍把和氏璧拿过去,让她们传看。而自己则恋恋不舍的伸长脖子,盯着渐行渐远的和氏璧,慢慢的坐回到了凳子上。
等和氏璧消失在屏风后边,那个角落立即响起了一片“叽叽喳喳”之声,秦昭王这才注意到还在大殿之中的蔺相如。得到了这件稀世珍宝,秦昭王很高兴,对蔺相如的态度也好转了很多,他面带微笑,问道:“你远来辛苦了,怎么还不去馆驿休息呀?向导官就在门口等你,你放心,一会儿寡人就叫人把赏钱给你送过去。”
蔺相如又作一长揖:“大王,这和氏璧虽好,但常言道美玉无瑕,但是和氏璧却有一处瑕疵,让臣指给你看。”
秦昭王听了蔺相如的话,脸都变了形,这么好的一块美玉,竟然被一块瑕疵毁了,马上让人把和氏璧拿给蔺相如,让他指出瑕疵。
没想到,蔺相如反应贼快,和氏璧一到手,他拔腿就跑,最后停在了一根柱子旁边,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和氏璧高高的举过头顶,摆好了poss,并且大声说道:“大王,自臣入咸阳以来,您的礼节就十分的傲慢,甚至把妃子带上朝堂来戏辱臣,自始至终,更是绝口不提以城易璧之事,堂堂大国之君,莫非要夺我和氏璧不成?”
秦昭王还是无法适应蔺相如的节奏,不知道蔺相如搞什么名堂,连忙把众妃子哄了下去,然后拿出秦国地图一阵乱点,强调以城易璧的真实xìng。
蔺相如接着说道:“和氏璧乃举世无双之珍宝,不能这样随随便便的交易,大王必须斋戒五rì,然后举行隆重的交接仪式,臣才能把和氏璧交给大王,这也是对赵、秦两国的尊敬,如若不然,臣愿把和氏璧摔得粉碎,然后在这根柱子上把脑袋也撞得粉碎!”
秦昭王虽然不在乎蔺相如的脑袋是否变成豆腐脑,但是他可不想让和氏璧随他而去,连忙满口答应下来。
而蔺相如捧着璧,保持原来的动作,倒退着向大殿门口走去,秦昭王连忙从凳子上起来,也追了过去,但他又不敢追的太急,生怕蔺相如被绊倒,摔坏了和氏璧,就这样,目送着蔺相如退出了大殿。
国君终究是国君,不能跟着一个使臣一路走,顶多追到大门口就足够了。不管怎么样,秦昭王决定按照蔺相如说的,斋戒五rì,到时候一旦把和氏璧拿到手,就再也不能还给蔺相如了。
而蔺相如并不相信秦昭王的许诺,让心腹之人带着和氏璧连夜返回了赵国,然后自己在秦国吃了五天犒劳饭,无论怎样,这么一个大国是不会为了一件宝物把外国使臣毒死的,如果那样的话,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昭王是个死心眼儿,五天没碰油水儿和女人,食物难以下咽,饿的东倒西歪,看到母猪都是双眼皮儿。
秦昭王艰难地完成了交接仪式,蔺相如很满意,笑着对秦昭王说:“经过这五天的测试,臣看大王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正好,我们赵惠文王也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既然和氏璧和十五座城池很难在同一时间交割,臣就想出了一个主意,这个锦盒,您先留着,作为订金,等交割完十五座城池之后,我就把和氏璧交给您。顺便说一句,臣已经连夜将和氏璧送回赵国了,如果您有私人飞机,估计还可以追上。”
秦昭王原本就饿的腿发软,听了蔺相如的话更是一阵缺氧,闹了半天,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使臣给耍了。
秦昭王很生气,但后果不怎么严重,他想要那块和氏璧,但的确没有想用城池来换,因为他觉得秦国现在是实力最强的诸侯国,而赵王得到了宝物,理应“进贡”,之所以提出十五座城池之说,只是给赵王一个面子,如果赵王识趣的话,就应该马上推辞掉,然后派人将和氏璧双手奉上。
既然赵王不识趣,自己也没必要和一个小小的使臣计较,秦昭王定了定神,说:“寡人很佩服你的胆识,你回去吧,顺便给赵王捎个好,问候他全家,再问候你们全国,rì后一定约赵王在战场上把酒言欢。”
蔺相如一听,知道自己捅了大娄子,但这些都是他事先预料到的,并且,无论赵国是否把和氏璧献给秦国,秦国进攻赵国的脚步都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回到邯郸的蔺相如像廉颇一样,受到了赵惠文王的亲自迎接,蔺相如的这次出使意义重大。如果赵国在秦国开出十五座城池的筹码时仍然一口拒绝,赵惠文王自然会落得一个贪恋财物,不爱江上的骂名,所以赵惠文王明知道秦昭王是不怀好意,也必须答应这个条件,而蔺相如又用他超乎常人的勇气与智慧,将和氏璧完好无损的带了回来,这样既保全了赵惠文王的颜面,又没有让赵国蒙受任何损失,对于这件事情,史称“完璧归赵”。
在邯郸市区,除了前面说过的丛台和学步桥以外,还有一个公园,名叫“赵苑”,原名“插箭岭公园”,本是当年赵武灵王训练骑兵的地方,现在更偏重于纪念“完璧归赵”这件事情,在赵苑的大门口有一个比较大的和氏璧假想雕塑,前些年被某个愤恨社会的不知名人士泼上了某种腐蚀xìng液体,好在很快就修复了。赵苑平rì里门庭冷落,丝毫没有当年诞生“天下第一骑兵”的迹象,也体会不到蔺相如的勇气,只有门口卖烤面筋的大妈长期驻守在那里,由于这地方离我曾经的学校不远,我时常去买烤面筋吃,有时候我会想,让我在这里卖上几千年的烤面筋也好,也能见证一下这座城市的兴衰。
赵惠文王大概是喜欢那种现场任命的感觉,似乎可以体现他作为君王的权力与魄力,完着璧归了赵的蔺相如平步青云,从一个宦官的家臣一下子被提拔为上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