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一旁侍候的桑榆和青时见状适时地退下,花娘也噤声了。

身旁已无旁人,我也不再同她装模作样了,冷哼一声,将吃剩下的茯苓糕捏成小块,尽数倒在了鱼塘里,转过身对她盈盈一笑:“花姐姐,还请你问问你家公子,我已来到长安城数十余天,想来许清涟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他究竟何时才会将许清涟送出长安,若不能确定他的安全,我可不能保证不将这些事抖出去。”

到底是萧景荣培养出来的人,不管我怎样威胁她都不曾慌乱半分,她重新拾起那朵花,插到瓷瓶里去,又用手拨弄了几下花瓣,道:“请姑娘放心,清涟公子伤势恢复得很好,已无大碍。公子说了,让姑娘稍安勿躁,待时机成熟了自会安排送他走。”

她说完朝我曲身行礼后便退下了,我看着那黛青色瓷瓶里的牡丹,火气蹭地就上来了,拂袖便将它摔了个粉碎。

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威胁我,他萧景荣是第一个。

找人弱点一向是萧景荣最擅长的事。

没想到我还没等到许清涟安全离京,却等来了锦华山庄被灭门的消息。

近日萧景荣不知在忙什么事,已经有两日没来汀兰楼了,楼里的姑娘有意无意地嘲笑我说我这花魁的位置该让贤了。

对于这些话我都只是听着,从不作回应,日子久了,便落得个高傲的名声,说什么我一风尘女子,还作甚么故作矜持。

我虽置之不理,但花娘可不会坐视不管,毕竟我是要嫁与萧景荣的人,这名声断然是不能毁了的,那些嚼舌根的人统统被她训斥了一番,后来这些流言还真少了许多。

那日我照常抱琴去旗楼抚琴,汀兰楼依旧人群熙攘,有人围坐在桌前细数江湖之事。

一人道:“你们可听说了锦华山庄被灭门一事?”

我心里狠狠地一颤,琴音戛然而止,惹得楼内人频频回头。

我故作镇定地收了琴,施施然地下楼,仔细地听着那桌的动静。

另一人问:“可是江湖第一庄锦华山庄?听闻那庄主许道远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去年西洲闹疫症,他还派遣不少弟子替人看诊呢,究竟是何人这般歹毒?”

“你们还不知道啊,灭门之人正是许庄主那徒弟,叫洛什么歌来着。”邻桌的人也插话了,“听说这女子和那魔头江无尘的渊源深着呢,后来魔教被灭,这女子便被许少庄主带回了锦华山庄,没想到竟养虎为患,半月前竟携了禁书温华录叛逃山庄,仙教派人去追却被她伤了数人,也不知她修了什么邪魔歪道,竟然一夜之间灭了锦华山庄满门,听说山庄最小的弟子才七岁,竟也惨遭毒手。这魔教余孽,早就该斩草除根的,也怪那许少庄主太善良,一时善举害了全家,真够倒霉的。”

一瞬间,我如坠冰窖,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寒意从脚底下一直蔓延到头顶。

我正当想冲出厅堂,萧景荣就进来了,他死命地拽着我,将我拉进怀里,眼里依然是笑意盈盈:“阿枝可是想我了?”

我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心下一急,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我听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然后将我搂得更紧,附在我耳畔轻声说了一句:“别动,我带你走。”

此话一出,我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软倒在他身上。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他了。

他见我放开他,朗声笑道:“阿枝,今日我又带了些新鲜玩意儿给你,我带你去看看。”

说完,他搂着我回了沅芷阁。后门已停好两辆马车,他扶着我上了后一辆车,我上去后才发现许清涟也在里面。

一月不见,他清瘦了不少,着一身木兰青双绣缎袍,整个人颓废得不成样子,原先那股清风霁月的气质已然不见,如今的他显得死气沉沉。

他见了我,阴翳的眸子里突然漾出些许光,似是荒月坠入寒潭,嘴唇翕动:“鸢歌。”

只单单两字,我的泪就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我拉着他的手拼命摇头,断断续续的说着不成句的话:“许清涟,不是我杀的,你信我,真的不是我......”

“我知,我也信,你说的我都信。”他俯身抱住我,眼里是绝望的悲恸,我这才发现他在发抖,连说话都带了颤音。

萧景荣见状也退了出去,放下帘子上了前面一辆马车。

灵均已散灵,我无法御剑,加之路上耽搁了许多时间,到达西洲时已经是五天后了。

萧景荣将马车停靠在山庄外,等我们下了马车他就驱车离去了。

耳目众多,他留在这里徒惹是非。

还未靠近山庄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天气逐渐炎热,还伴随着阵阵腐味。灭门已过七日,血腥味仍经久不衰,可见灭门之日的惨况。

从前整洁的锦华山庄如今垂败得不成样子,绫罗绸缎,奇珍异宝皆被洗劫一空,就连山庄后院的梅园也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如此强盗行径,岂是人为?

师父生前德高望重,仙逝后前来吊唁的人很多,山庄已被吊唁之人清扫干净。

大堂内停了两具金丝楠木棺,棺木前燃着长明灯,火盆里还有未燃完的冥钱,有风自堂中吹过,那些灰烬便绕了一个弯儿,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在地上,吹得满地都是。

自大堂出来,便是平日里师兄弟们练剑的院子,现在已不见昔日练剑之盛况。院子里停放了百余口棺材,整整齐齐地一具挨着一具,摆满了整个院子。

还是没能逃脱。

我回头看见许清涟眼里的悲恸,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喘不上气一般。

他一步一步走到灵堂前跪下,重重地磕下去,许久都没有抬起头来,肩膀不住地抽动着,一声压得极低的哭声传进我耳朵,一下一下敲打在我心上。

我嘴笨得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安慰他,在这种巨大的悲伤下,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我也走过去跪在许清涟身旁,我和他就那么跪着,从日头当空跪到繁星满天。

今夜是头七,按道理来说师父他们是会回来的。可眼下我们等了这么久,马上就要到子时了还不见他们半点影子,莫不是他们也被炼傀儡了?

我急急忙忙站起身跑到院子里,衣物裙摆太大,我险些被绊倒,稳住身子后一掌破开了离我最近的那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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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诀之南风吹梦到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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