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庭院柳啼鸦,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

黄昏庭院柳啼鸦,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

有公公端着一道圣旨到了清颜宫,所有人都在穆清殿跪迎。

前来通报的宫人见到我用发钗抵着琴染的喉咙时脸都吓白了,哆哆嗦嗦地说道:“夫……夫人,圣旨到了,还请夫人快快梳洗后前往殿外听旨。”

我将发钗插回头上,淡淡地点点头,那宫女得令后如获大赦逃也似的离开。

萧景荣去宫里了还没回来,圣旨却先到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我看了看屋外的许清涟,祈求琴染带他藏起来,琴染没有作声,时间紧迫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去听旨,免得让他们觉察到异常。

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就从萧景荣的衣柜里找了件稍小些的衣服换上,急急忙忙去了殿外。

穆清殿内已经跪了许多人,柳如初跪在最前面,其后是晴姑姑以及清颜宫中一众宫人,唯独不见秦婉儿的影子。

她怎么没来?总不能比我还不守规矩吧?

见我到后,宣旨的公公才展开明黄的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吏部正二品官员秦奎真,大逆不道,通奸卖国,证据确凿,按律当诛九族,现已收押天牢,与其女秦婉儿于三日后午门斩首示众,三皇子萧景荣,知情不报,又于京城私自经商助秦奎真与外敌联系,朕深感痛心,念其年幼无知,故没收其财产,充入国库,发配边疆,永不可回京,另有清颜宫上下一百七十九人,女者充营为妓,男者一同问斩于午门,若有反抗者,立斩,钦此。”

那天长安的雨下得很大,雷电交加,整个清颜宫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诏书宣读完后,柳如初瞬间就呆坐在地上,眼里的悲戚活像是萧景荣死了一般。在地上坐了片刻禁军便要去拉她,她大叫着挣开他们跑回了清和殿,禁军也跟着追了过去。

我任由禁军押住,我不能动手,许清涟还在这儿,我不能将他置于险境。但我不明白柳如初还在挣扎什么,明显就是宫里那位设好的计谋等着我们,她再挣扎也无济于事。

片刻后,她从清和殿里跑出来,因跑得太急妆发都散了,头发黏在脸上,雨水顺着头发流下,冲洗掉了她的妆容,整张脸毫无血色。

她手里举着一块鎏金腰牌,上面雕着龙纹,她将腰牌举过头顶,朗声道:“陛下钦赐的免死金牌在此,谁敢动本宫。”

宣旨的公公和禁军俱是一愣,当即就遣了一人回去禀报去了,那人很快就回来了,对着宣旨的公公耳语了几句,道:“陛下皇恩浩荡,已免你死罪,三皇妃快快收拾行李随属下离宫吧,清颜宫外已为您备了马车。”

“本宫还要带一人走,殿下的侍妾,商枝。”

我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不是一直都盼着我死吗,怎么会这么好心救我?

那公公尖着嗓子道:“那可不行,免死金牌只能救一人。”

柳如初似被难住,一是茫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腰牌,终是狠下心一句:“放她走,本宫跟你们走。”

“柳如初,你疯了?”我失声尖叫。

她缓步至我身前,脸色苍白的骇人,字字咬得清晰:“商枝,你听着,我确实恨你,今日也并非真心想救你,但除了你,没人能救得了殿下。他们今日宣这道旨,那就证明你们已经暴露了,这事是我无意说出去的,所有的罪责都应当我来担,但是商枝,殿下是被我连累的,你得救他,我知道你非常人,你一定能救他。若是救不了,那也只能是我陪殿下去死,你还没那资格。”

她把腰牌塞到我手里后就被禁军带走了,我连滚带爬地回清欢苑换了身衣服,将萧景荣的衣服打包了好几件,又往包袱里塞了好些银两。

进宫以来,萧景荣送来的宝物众多,我都私下里换成了银票,一股脑儿的全都放进了包袱里。

通敌卖国这事来得蹊跷,明显就是冲萧景荣来的,近段时间来萧景荣的动静过大,听说私下里笼络了不少世家,定是引起了宫里那二位的怀疑,这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啊。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逃不出这个是非之地了,可是许清涟可以。

收拾好后,我便直奔穆清殿而去,然而等我到时,许清涟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对许清涟知之甚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住所在哪里,清颜宫里的宫人都被一纸诏书给打入天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人,渐渐的有些发急。

行至西苑时,一双手将我拽进一间屋子里,我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被捂住嘴,来人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夫人,稍安勿躁。”

是琴染的声音。

有他在我也放心了些,我走时许清涟是和他待在一起的,从听旨到现在,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时辰,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

他带我走进内室,我一进门就看见躺在榻上了无生息的许清涟,他浑身冰凉,只有额头烫得惊人,我翻开他的手一看,伤口已经发炎溃烂,正留着脓水。

“已经喂他服过药了,只是药效慢,需得等一段时间才能知道疗效。”

琴染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却带着无数魅惑。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点点头,道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谢谢”。

他一笑,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包袱上,脸上有明显的讶异:“你要走?”

我摇摇头表示否认,思索了半天还是决定向他求助:“琴染,你可否帮我把他送出宫去?”

琴染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用毒奇人,武功虽不比术法,但他能在不惊动宫人和宣旨公公的前提下不声不响地把许清涟带离穆清殿,想来武功也算高强,要护一个人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就这么笃定殿下会死?”

并不是我笃定了萧景荣会死,而是我笃定了自己活不成。

皇后既已知晓我的身份,断然不会轻易放我离开,我猜再过一刻钟,就会有另一道诏书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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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诀之南风吹梦到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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