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书经岁绝,烛泪流残月

鱼书经岁绝,烛泪流残月

“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些话在我心里激起不小的水花,我拉住他一连问了好多遍,最终确定他没有骗我,我终于答应他回到本体中去。

“鸢歌,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两日,就像在山庄时一样,最后陪陪我?”

他一开口就是让人想落泪的悲伤,小心地,郑重地,试探地问出这句话来。

我突然发现我欠他的太多了,这些情分像一座大山一样沉甸甸的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几乎透不过气。

他从来没问过我想不想要,甚至于不需要我开口,只要我多看一眼他就会把那东西送来给我,不论是什么,哪怕是要他的命。

可我是真真正正在要他的命啊。

我说:“许清涟,这次过后,你就离开长安吧,这里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

这座困了我多年的皇宫,尔虞我诈,心怀鬼胎的人太多了,我再也不要踏入半步。

他笑着告诉我:“好,这次过后,你就再也不要回头了,大大方方地向前走,会有人护你周全。”

看吧,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想着要让我过得好。

萧景荣说,皇宫是最危险的地方,但却是他唯一能护住我的地方。

我许久未见过许清涟笑得这般舒心了。

眉目沉稳,笑意盈盈。

阳光在桌子的一角跳跃,屋里飞扬的尘土格外清晰,望向他的那一刻好像能听到花在悄然盛开的声音。

早饭是他亲手做的珍珠翡翠汤圆,香郁扑鼻,他盛了满满一碗给我,可我一个都够不着。

他别过脸偷偷拭了眼角的泪。

他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我笑他离开长安后去开个酒楼算了,以后我还可以时常去蹭吃蹭喝。他说我是个财迷,满脑子都是银子。我笑道,世间之人谁不爱财,便是富可敌国的富商也是爱财的。

他便不说话了,只是满目温柔地看着我。

院里有一个秋千架,上面爬满了青色的藤蔓,在这万物颓唐垂败的冬季,难得它还有点苍翠的颜色。

许清涟在石桌上铺了纸,研好墨,抬头冲我笑:“鸢歌,你坐秋千上去,我为你画一幅画。”

我嬉笑道:“今日怎么想起要为我作画了?”

他轻扬起嘴角笑了笑,似是无奈地嗔怪道:“别闹,快过去吧。”

我顺从地坐到秋千上去,不住地晃着脚,引得叶子频频发颤。

坐得久了我也闲得无聊,就坐在那里托腮看着许清涟,他站在枫树下,火红的枫叶在他头顶燃烧,阳光透过细密的枫叶洒下,他一身白衣飘飘,长身玉立,衣袂随风。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许清涟可真好看呀,是要比江无尘要好看些,大宸第二绝色的名头不是空穴来风。

“过来看看。”

他的声音愈发的柔了,像是蓄满了春日的暖阳,冰雪消融,使人一眼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花开。

许清涟作画的功夫也是一绝,画上的女子一身八答晕春锦长衣,明眸皓齿,丰肌秀骨。

“我哪有你画的这么美?”

“画技拙劣,你的神韵我画不出来半分。”

许清涟家教甚好,待人接物和气得很,就连夸人也是往大了夸,像是蜜糖一样,甜得发腻,不过这话我听得满心欢喜,哪个女子不喜欢被夸呢。

“许清涟,你该往前走了,我们都要有更好的生活。”

我试图把这句话说得轻松,但一开口还是觉得异常艰难。

他将画卷收起,笑意吟吟地看着我,眉目清朗得有些过分:“自然,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来我酒楼里捧捧场啊。”

我惊讶于他的坦然,转而又怅惘起来。

想必他也是忍了满心酸楚说出这些话的吧。

“鸢歌,你一定要来啊,我把最好的酒给你留着。”

走出重锦宫时有风扬起他的发,他回头对我浅浅一笑,留下了这句话。他的身子愈发的单薄了,自从到了长安就瘦得厉害,双颊渐渐凹陷下去,也很少见到往日的神采。

人世间还真的是有许多无奈,逃不掉,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恳求命运放过。

这两日萧景荣没有来,听说是在处理国事,堆积了好几天的奏折他得批阅好久吧,正好我们也落得个清净。

第六日下午,天突然就变了,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碧空如洗,下一刻就云迷雾锁寒风侵肌。

风吹得书案上的书籍哗哗作响,许清涟为我画的那幅画像也被吹落在地,许清涟起身关了窗,为我掖好被角,又燃了安神香。

等到这一切都做好后他才疏疏朗朗地对我笑了笑:“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

安神香的功效极强,不久我就进入了梦中。

大雾弥漫中,我隐约看到一个人,他背对着我站在数步之遥的地方,一身白衣胜雪,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味。

好熟悉的背影,他是谁?为何日日出现在我梦中?

我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肩,看见他缓缓转过身来。

“娘娘,陛下来了。”

一道女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试着睁了睁眼,发现实在困得厉害,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时正是午时,萧景荣坐在桌旁批阅奏折,那里原本是我放琴的地方,萧景荣一来就给我占据了。

试问有哪个君主放着好好的御书房不用非要把奏折全部搬到嫔妃宫里批阅的,这样下去明早上朝弹劾我的奏贴怕是还得多一半。

不是说自古帝王多无情吗,可到了萧景荣这儿好像与这句话不沾边似的,他的温柔足够把人溺死。

“你醒了,睡得可好?”

他一边笑着一边来扶我,语气里满是宠溺。

睡得久了,脑袋有些晕呼呼的,胸口也有点发闷,我打了个哈欠,问他:“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午时了,方才我吩咐了御膳房准备午膳,你梳洗一下就可以用膳了。”

说完,他招招手让桑榆拿来外衣替我穿上,又亲自替我梳发。

“还没睡醒?”他看着铜镜中仍是一脸惫态哈欠连天的我不由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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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诀之南风吹梦到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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