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张家老太太（上）

很快，张震就被送到了县里的医院抢救，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林希已经动用了周身的灵力护住了张震的心脉，至于治疗这种事情，林希是完全不在行的！毕竟，林希不是什么神医，也更不是什么神仙，保住张震的命已经是很不容易了！.z.br>

但是林希相信只要张震意志坚定，一定能够撑过去的！

没过多久，林希在急救病房外又听到了一辆救护车的声音，躺在担架上的人，林希还是较为熟悉的！居然是张震的奶奶！

按照道理来说，张震的奶奶并没有喝粥，那为什么会脸色发黑，一副中毒已深的模样呢？

很快，张震的奶奶被推进了另外的一间病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抢救张震奶奶的医生率先走了出来，见到张家一行人就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林希看不出这些人脸上有什么难过之色，毕竟这些人刚才的本意就是毒死老太太。

「啊！！奶奶，是我们错了，没想到啊，最后五子连珠被我们这些无知的人，闹成了六子连珠！」

张家老三张茂林瞬间就跪倒在了地上，痛苦哀嚎，张家的老大老二也并没有说话，仿佛也是认定了，就是因为所谓的五子连珠才导致了现今的模样。

「可是明明粥是张震喝的，奶奶为什么会？」

林希站起身，走到了张家兄弟的身边，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些人，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十分好奇。

现在张震的死也并不是板上钉钉，林希相信张震一定能够撑过去的！

张茂林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口齿十分不清晰地喊道：「奶奶啊，就是疼爱张震一些，知道张震喝下了有毒的粥，趁着我们不注意，将碗里剩下的毒粥全部都喝了啊！」

听到这里，林希也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张震的奶奶始终相信五子连珠，这件事情，所以当得知张震喝下了毒粥之后，知道了阎王爷想要收走自己的小孙子，为了抢在阎王爷的前头，所以自己也喝下了毒粥，想要代替自己的小孙子去死！

想到这里，林希也是有些动容了，这个老太太虽然迷信，但是爱孙子的心，是真的！

没过多久，抢救张震的医生也走了出来，长舒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病人意志顽强，现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虽然这是林希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呢，听到医生亲口这么说，心中还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张家兄弟对着医生就是千恩万谢，最后还是要赶紧处理老太太的丧事。

看着奶奶惨白的脸，他们倒是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一点林希观察地十分仔细。

或许现在五个人都死了，现在不会再有人牺牲了吧？

第二天，张震醒了，当得知奶奶是为了自己而死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就想要回家看望奶奶的遗体！张震的身体本来就是出奇的好，只要能醒过来就不会有什么大事情，所以林希也就陪着张震出了院。

回到家，张震奶奶的照片挂在灵堂的正当中。黑白色的老太太却是一脸的笑模样。照片旁边是两个扎的精美的花圈。灵堂上摆满了各种水果，两根插电的大假蜡烛日夜不停歇的亮着。

桌子下面的蒲垫上是张震的大哥张铁。他不停的抽着烟，地上满是烟头，当然了，在林希看来，张铁可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奶奶死了，所以愁容满面，最主要的还是自己死了二字！

张震的爷爷死的早，儿子什么都不说了，该死的都死光了，只剩下了四个孙子。张震的大伯和张震的父亲或许都是死于非命，但是张震的二伯和三伯的死因就说来话长了，很多年前，张震的爷爷也算得上是一位财主，而张震的二伯和三伯就死在了当年那群难民身上，因为张震的二伯和三伯特别喜欢显摆，所以在荒年，才遭了那杀身之祸！

这会儿大家睡得都不安稳，因为张震爷爷在几十年前是远近闻名的大地主，所以街坊邻里都知道，张震爷爷在死的时候，给老太太留下了不少祖上的古董。可老太太走的太匆忙。一没给孙子们安排下遗产，二没给孙子们留下点信息这古董到底在什么位置。

昨天之所以张家的孙子敢下毒害死老太太，不仅仅是因为五子连珠，更是因为他们认为，老太太整天抱着的红匣子里面，就是爷爷留下的古董！

可是没想到啊，那红匣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这让众人都傻了眼。

昨天回到家之后，张震的大哥二哥三哥，都开始互相埋怨，为什么不早一点夺过奶奶手中的匣子，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现在倒好，什么也没有捞着。

因为平日里张震奶奶是住在老二张铁林家的，因为张铁林啊开砖厂赚了一点钱，所以就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奶奶的责任，当然了，更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奶奶年纪大了，一天也花不了几个钱，很正常。

昨天其实也没有什么人理会张震奶奶，发现张震奶奶去世的，还是张铁林的二字，张顺。

张顺早早就不上学了，也不在家帮忙干一些砖厂的活。他成天和村里的小青年儿混在一起喝酒打牌上网，成夜成夜的不回家。

张震奶奶没气的时候，张顺偷偷摸摸溜进曾祖母的屋里，谁叫他这几天手气太背，那点钱全输光了。他溜到曾祖母屋里的时候，觉得曾祖母屋里特别的冷，他翻来翻去怎么也找不到钱，动静越来越大。忽然他停住了，他觉得曾祖母就在后面看着他，他心里正琢磨怎么跟曾祖母糊弄过去的时候，一扭过头，发现曾祖母还是躺在床上。

他有点奇怪，蹑手蹑脚走到曾祖母跟前，看曾祖母是不是睡熟的时候，一摸竟然是凉的。这把张顺吓得直接啊的一声，吓到在地。然后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冲进堂屋说：「爸，曾祖母死了！」

张铁林手里准备洗脸的搪瓷盆儿掉在地上，水撒了一地。冲进屋一看，就咧开嘴嚎啕大哭起来，就连他媳妇儿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难过！

因为那时候的张铁林就已经知道匣子里面的不是传家宝了！老太太一死，这传家宝的下落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张顺倒是一滴眼泪也没掉，毕竟他亲娘死的时候，他也不是很难过，就这样，站在屋门口看着他爸。老爹像唱戏一样的嚎啕大哭，一个村不出一个时辰，老太过世的消息就全部都知道了。

屋里屋外挤满了人，曾祖母还是安详的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脸色有些发青，进门的人都装模作样的摸两把泪，想着这次，张家一连死了这么几个人，可终于等到张家的好戏看了。

只有几个老头老太太，看着床上白布盖着的的张震奶奶，背过去，想着自己将来也是这个样子，就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一边掉眼泪一边儿出门了。

人越来越多，张顺靠在门框上抽着烟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有人拍了他一把说，嘿，三缺一，打麻将去。张顺抬头一看是老王家和老李家的两个臭小子。小李打了小王一巴掌说，刚死人，张顺怎么会有心情跟你打牌。

张顺把烟往地上一扔，说，走。然后又说，等等。转身挤进满是人的屋子里。趁乱从曾祖母的身体下面的床垫里，摸出来一个用手帕包好的东西放在口袋里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然后蹲在墙角对着墙，打开手帕，抽了两张红的，然后又把手帕包好，塞回去。头也不回的和小李，小王打麻将去了。

可张顺的手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背。等张顺全部输光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人已经没有早上那么多了，只有几位伯父站在堂屋里，整齐的披麻戴孝。灵堂也布置好了。可真够快的，张顺心里想。然后他就被张铁林一把扯过来戴上白帽，穿上孝衣了。

从张铁林的话中得知，张震的奶奶已经被送去过医院，就是因为张铁林认为断气了，也不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为了传家宝，还是要把老太太送去医院抢救一下，可是依旧是无功而返！

张顺看着眼前的伯父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过了一会儿，张铁扯着张铁林进了里屋。

「还是大伯比较果断啊！」张顺想着，然后他剩下的几个伯父也都一个个表情凝重犹豫不决，陆续的进到里屋里去了。

张铁也不是一般人，好歹是隔壁村的村委书记。骑个摩托车成天乡里村里的跑，大嗓门，他冲谁一喊，谁家的小孩儿都能给吓哭。

张茂林倒是住的不远，但是个脓包，什么都听媳妇的，就连这次死了爷爷奶娘，张茂林借着不吉利的话，一次面也没有露过。张茂林烟酒不抽的，每天天早早回家，连男人们叫他打牌都不敢去。

现在来的，还有张震的表哥吴三桂和表姐凤姐！

吴三桂一直在外面打工，三十出头连媳妇都没找，但是他从小就是张震奶奶带大的，理应也要承担照顾张震奶奶的义务！

张震的表姐，凤姐原先可是奶奶比较疼爱的一个，但这凤姐精明的很，早早出嫁却没少从奶奶这儿诓钱。所以张顺跪在地上心里就想，没他妈一个好东西。

果然，里屋传来张铁的大嗓门：「我才不信咱奶奶临前没给你说宝贝藏在哪儿了。你瞎忽悠谁呢，奶奶天天跟你在一块儿，想独吞就他妈直说。然后嘈杂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要是钱老太没过世，这会儿也在临时搭建的草堂棚子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张顺想起来村头村长的女儿细皮嫩肉的小手。坐不住了。他抬头看了看灵堂上的曾祖母，伸手摸了摸口袋。然后张顺又转身准备钻进曾祖母生前住的小屋，这时候张震也回到了家，看到张顺鬼鬼祟祟的，就一把拉住了他。

「张顺这么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张顺的年纪和张震相差不了几岁，最主要的还是张震的父亲，是张震爷爷老来得子。

张顺见状也是不慌，「我有点想曾祖母了，所以想去屋里面看看！」

闻言，张震就松开了手，放任张顺去了。

张震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十分严峻，也轮不到他插嘴了，于是就带着林希一起给奶奶上了香，就站在一边，倒了一点茶水喝了起来

张顺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还和曾祖母没走一样，他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曾祖母并没有死。曾祖母的小脚还在张顺身后踱来踱去。

曾祖母生前家里人都觉得她已经老年糊涂了。除了带大几个孙子和曾孙子以外，曾祖母再没帮家里干过什么活，她总是一个人在屋里神神叨叨的忙活一整天不知道做点什么。可这你就该问了，曾祖母带大的几个曾孙子，为什么张顺跟钱老太感情这样单薄。因为曾祖母奇怪就在这儿，带几个孙子到上学的年龄后，她就很少再跟孙子们说话。

但六岁以前的事儿小孩儿能记住的实在太少，所以没有几个孙子和曾孙子喜欢她这个当奶奶的。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奶奶曾经大半夜给自己换尿布，大早上给自己熬稀饭，大冬天给自己洗衣服。就比如张铁林的儿子去年从北京回来，竟然忘了眼前这个瘦小干瘪的曾祖母是谁。

张顺晃晃脑袋，从回忆里晃醒，然后他又把手伸进曾祖母床垫下面的手帕，一次把薄薄的一叠儿全装进了口袋。然后跳起身从小屋的窗户上了翻了出去。

屋里这帮大老爷们跟女人似的正唇枪舌剑的你来我往呢，张顺费力的翻过小窗户，却不想翻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上屋外搭好草棚的柱子，草棚哗啦一下倒了，张顺站起身就跑的没影儿了。

屋里的伯父们最先冲出来，一看这情形给吓得半死，立刻三两的往地上一坐，继续唱戏式的大哭，表明自己的孝心忠心起来。

凤姐和吴三桂也听到动静冲了出来，他们看到塌掉得草棚也吓得不轻。张铁说：「谁他妈搭的草棚这么不结实。」可吴三桂说：「哥，我咋听说如果刚死去的人有啥不愿意走的是一定会闹出点什么事儿来的。你说咱奶奶是不是不高兴了。」

几个人听完这话立即一起往地上一跪，大哭起来。

这一哭，全村人都知道，张家闹鬼了。

张顺这会儿逍遥自在的在大树下面搂着村长女儿坐着晒太阳。村长女儿郭美丽拉着张顺的手说：顺子，我怀孕了。」

张顺一听，低下头推开怀里的人说：「不是我的吧。我每次可都做好安全措施了啊。」

郭美丽说：「你可别想赖，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我们娘俩，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赖不掉。」

张顺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很多事，他想起半夜从网吧回来，不止一次看见过小李和小王从村长家翻出来。这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呢。可张顺又一想，要真是自己的，就不好办了。张顺算了算手里的钱想了想连打胎都不够，家里又现在出这么一档子白事可怎么办啊。

张顺松开郭美丽的手，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对郭美丽说：「我家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情，你这事咱以后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家走，郭美丽站在大树底下，掐腰指着张顺的背影骂道：「张顺***别想赖，敢赖我上你们家门口哭去。」

张顺吐了口吐沫，心想，呸、谁怕谁，反正他就一个赌徒，光脚不怕穿鞋，怕毛。

走到自家院外面，翻过低矮的围墙，偷偷从原路翻回小屋，扭脸看到钱曾祖母的尸体在草棚中央，被自己碰翻的一角还是原样在地上。

草棚塌了半边却没有人敢动。他的脚刚一沾里屋的地儿就听到堂屋里慌张的对话声。

张铁林说：「不能这样扔那儿不管吧，咱奶奶到底啥意思，要不请村里的仙姑给咱们看看。」

吴三桂赶紧说：「是啊，是啊。」

这时候听到张茂林的媳妇说：「哎呦，要问问就连那传家宝的事儿一起问问，空留个盒子当谁不知道啊。」

张茂林心里想，这个臭婆娘，奶奶都生气了还在这儿有脸说这个，丢不丢人，非得让奶奶去找你你就高兴了。张茂林皱着眉头拽了拽她媳妇的衣角，他媳妇一脚踩狠狠在张茂林的鞋上，张茂林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张顺躺在曾祖母的床上，听着外面的你来我往，忽然觉得难过，眼泪不知道怎么的不听使唤就落下来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不过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他从屋里出来，看见几个伯父都走了。他爸蹲在小桌子上吃饭。他一路小跑到村儿里小卖铺外面的麻将桌上，扯着小李和小王这两个成天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往角落里一蹲，递给两个人一人一根烟，然后对他俩说：「兄弟有件大事要不要一起干，一起干保证你俩发财。」

小王小李互相看了一眼，小李说：「犯法的事俺可不干。」

小王点点头附和。

张顺一人脑袋上打了一巴掌说：「不会让你们进大牢的。想什么呢都。」然后把两个人的耳朵拽过讲了一遍。

小李和小王听过后困惑的看着他说：「这成吗?」

张顺目光坚定的对他俩说：「成，肯定成。到时候，咱哥儿几个平分。我把这事再给郭美丽说说，有个女人好办事。」

小王和小李想了一会儿说：「那行。到时候咱平分。」

然后哥三起身往回走，还没到麻将桌上，张顺顺口说了一句：「郭美丽怀孕了。」

张顺扭头看着小王和小李吓得脸色惨白。大气儿都不敢出。

然后张顺接着说：「是我的。」

小王和小李都长松了一口气笑了，小王一拳打在张顺的背上，说：「恭喜你啊。」

张顺笑笑说：「恭喜什么啊，咱这票要是成了，就用钱把郭美丽肚里的孩子打了，要是不成，就让郭美丽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去鉴定。看看这个骚娘们肚里到底是他妈哪个野男人的孩子。」

张顺这话一出来就像紧箍咒一样，小王小李这俩心怀鬼胎的泼猴立刻就老实了。

这天夜里，张顺回家吃饭。在低矮的小饭桌上，张顺问张铁林，「爸，你说俺曾祖母死了，是不是得和俺曾祖父葬在一起。」

张顺他爸没有回话，嘴里一直在吃饭：「少废话，今天晚上我守夜，今天饭少吃了，吓死了怎么办！应该是吧。都忘了老头埋哪片乱坟岗了。」

张顺又问：「我咋对俺曾祖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张铁林说：「你满月你曾祖父就死了，可不是你没印象。」然后张铁林像陷入了深深地回忆，当初自己的爷爷可是被斗了地主，剩下的钱也不多，但是自己的奶奶在葬爷爷的时候，硬是拿出了一个金元宝！这件事情，张铁林还记得清清楚楚

说完这段话，张铁林又冲着张顺说：「你说，你曾祖母是不是手里真的还有东西，以前她可是拿出了一个金元宝葬了你曾祖父！」

张顺愣了半天，才说道：「我估计有，还不少。你没听后村里说咱家解放前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地主。」

张铁林听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起身走出门去破败的草棚里守夜了。张顺没了妈之后，也学会了收拾碗筷，随后就随便冲了几下碗筷，就偷偷溜进张震奶奶生前的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翻了起来。曾祖母的屋子很简单，除了放衣服和棉被的大柜子，就是一张黄花梨木的桌子，这桌子要真是懂行的人来看，一定值不少钱。但现在的张家上下，想的全是金元宝和传家宝，谁也看不懂一张破桌子值什么钱。

张顺坐在床上，那张大柜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拖了出来。空柜子里只剩下几张铺在下面的破旧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小字。

张顺拾起那些旧纸，上面有的还盖了红章，张顺只上到初一，但这些破纸上的字他有的认识，有的看着熟悉却又看不出来是什么字。他把这些纸随意叠叠放进自己的旧羽绒服的内袋儿里去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被子和衣服放回去。

然后他走出门看了两眼他爹，回屋子里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