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沈清宜就在一声声的轻笑里,这样毫不客气地碾碎了李绥自以为的情深意重。
李绥身边的人都认为他当初不过是做错了一件事。
就算李随是逼死将迎秋的罪魁祸首,可是这么些年他也已经知道错了,他都已经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在默许江离随了母姓的情况下,还给了对方世子之位,难道这还不够吗?
只怕所有人都认为江离心有怨气是不识抬举。
但沈清宜偏偏就不这么想。
如果不是李绥,江吟秋此刻应当还活得好好的。
沈清宜抬脚,又走近了一步,眼神愈发冷凝,甚至与江离一样,透着如出一辙的肃杀,“哑巴了吗?怎么突然不说话?”
“你不是说你在王爷情深意重,不是说你的王爷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王妃,既然都如此思念成疾,他何不直接去死?”
自古以来殉情的人多的是。
李绥若真的在后悔莫及的情况下,直截了当的下去见江吟秋向对方忏悔,向对方认罪。
沈清宜就算get不到这感情里的错过无奈,到底也还会感叹一声。
可惜啊,可惜。
可惜李绥的情深意重都是表演出来的,到头来只感动了他自己。
沈清宜这个看客在一边看着,只觉得恶心无比,只觉得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但原本她也不是不能忍。
毕竟这世上表演欲强的人多的是,她要个个都觉得恶心,又哪里能恶心的过来。
真正让沈清宜感到愤怒的是,李绥身边的人居然敢道德绑架江离。
他们凭什么?
又是哪来的脸?
“别生气,为了那些个恶心的人,不值得。”江离冷凝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松动,很快那股子冷意,便被那轻轻浅浅的笑意给取代。
他握紧沈清宜的手,“清宜,别生气了。你放心,我没事。”
他这样温柔的安慰,倒是让跪着的那位囚徒,沉默了好一瞬。
江离兄名在外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早在回府的时候,众人就已经领教过这位世子殿下的厉害。
当初侧夫人也不是没想过给世子殿下塞女人。
侧夫人原本是打着用美人计的方式去将世子殿下拉下水,让殿下整日只会沉迷美色。
这样一来,世子殿下迟早会将王爷的愧疚耗光,到时候便无人能和小公子争这燕王世子的位子了。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侧夫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也没料到世子殿下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仅铁石心肠还心狠手辣。
他试图给世子殿下三女人的当天下午,就意外在自己院子里摔倒,就这么摔断了一条腿。
而那位将他娘的表里不一,学了个十成十,小小年纪便如笑面虎一样的小公子,更是在学堂的时候受了无妄之灾,无无意被什么东西给砸中,直接昏睡了三天。
自那个时候起,众人便领教了世子殿下的狠。
而更狠的还在后面。
那位侧夫人当初想要冤枉世子殿下,可殿下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证据,证明小公子非王爷的种。
小公子身上没有一点关于燕王府的血脉,他是侧夫人与旁人私通生下来的。
本朝的律法对那些个私通还生下孽种的女子,可谓是十分之严苛的。
于是江离名正言顺的将这二人活寡了,甚至还将这二人挂在最东边的菜市场口以儆效尤。
这表面上说的是以儆效尤可,实际家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只怕众人也心知肚明,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他江离不是个好惹的。
他亦是在告诉所有人,当初那些个害过江吟秋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这些人里也包括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李绥。
李绥这些年重病缠身,连呼吸一下都倍觉艰难。
原本能文善武的一个人,如今连吃饭的碗都甚至拿不起。
而若说这个结果和沈清宜没有任何关系,只怕路边上的蚂蚁都不会信。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对所有人都狠的江离,在面对沈清宜时,却总是多了几分不必要的温柔。
谁也看不出来,江离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看沈清宜的言谈举止就知道了,这二人能走到一起,本质上还是因为两人都是一样的人。
沈清宜火气哪里这么快就消散,他往地上狠狠碎了一口,直接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李绥骂了个狗血淋头。
“呸!他这个光会自我感动的狗东西,如今自我感动还上极影了,竟然想着偷那挂在书房里的画像,甚至还想偷牌位。”
“他这么有能耐,怎么不上天呢!”
沈清宜骂完李绥,又在这个时候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囚徒身上,“我记得有传闻说你们王爷文武双全,在作画上更是个中翘楚。”
那囚徒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却还是下意识的回答了她的话,“回世子妃的话,这传言不假,王爷的确是文武双全。”
不文武双全,怎么能够被崇文帝封为异姓王呢?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沈清宜便轻嗤一声,冷笑着道:“既然我武双全,他如此思念王妃,何不自己动手去画,还让你不远万里来燕王府走一遭,就为了偷祠堂里挂着的画像。”
“怎么,他李随的情深意重便只是这样做给旁人看的?连为心上人画一幅画都办不到?”
“还是说你们王爷连他心心念念的王妃长什么样其实都已经忘了,所以便只能让你来偷这画?”
如果李绥连江吟秋长什么样都忘记了的话,又谈什么情深意重来这里膈应呢?m.
深情的人的确会让人心疼。
但就如李绥这样的,沈清宜提一下都觉得恶心,甚至连啐对方一口,她都觉得是在侮辱自己。
跪在地上的囚徒脸色苍白。
他飞快地抬起头看了江离一眼,又飞快的低下,“王爷……王爷病的提不起来笔,何况他作画的那只手,先前早就受了重创,早就无法再为王妃画像了。”
李绥那只手也废得极为蹊跷,像是冥冥中自有天定似的。
又仿佛是天理昭昭因果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