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1章没见识的颜长官
在忐忑中,颜长官睡得出人意料的好。
第二天醒来后,她看着外面的光有些恍惚,这是睡了多久?
床头放着盘子,上面盖着碗,打开一看,里面的白米粥冒着热气。
“用碗扣着来保温,真原始。”颜长官嘀咕道。
但又一想,也不知是白其索还是林沁墨,或者是那个满头白发的管家黄之唤轻手蹑脚地将东西拿进来,又是哪个阿婆在天没亮的时候就烧火煮米。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感应器。
只要唤起生物萤虫,就知道是谁拿进来,又是谁煮额粥。
“吃吧。”这时,白其索走进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只见他脱下长袍,热得一声的汗,身上飘来的气息告诉颜长官,他应该刚骑过马。
“吃完了一起去干活。”白其索走到她面前,指了指床脚,只见床脚放了一套棉麻衣服,与她平日里总是旗袍等雅致的服装不同,那就是一套普普通通的农妇的衣服。
“干……干活?”颜长官结结巴巴的。
她的手,是用来做研发的,而不是干这种低级智能的活。
“姨奶奶,现在都是末世了,人人都要干活,你还年轻,才……多大?”
“呃……6……5……61!”颜长官捏了个年纪,其实她虽然满头白发,也有了很多皱纹,但里头的器官并不是61岁的样子,但说老点比较好。
“陆龟殷63岁,黄之唤64,您啊,61岁,正是闯荡的年纪。”
“6
1,正、正、正闯荡?”颜长官慌了,她的手立刻放到感应区,想要召唤人文实验室问问。
人类的61岁,是不是正闯荡的年纪。
以及,汉语言实验室,‘闯荡’这个词的若干种解释,这是方言吧?
“哎哎哎,你干嘛?”颜长官叫到。
“换衣服啊。”白其索边脱边说道。
“你你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怎么了?衣服破了,你也赶紧换吧,姨奶奶。”
……
颜长官想说男女不同,甚至想说物种不同,但一句‘姨奶奶’把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物种不同,不能说。
男女的确不同,但她是个老人,刚刚自己个说的,61岁了。
白其索就在她跟前把衣服脱了。
其实,她看过他身体好多次了,在实验室的时候那一次不是光光的?
但在这,没有了那实验室的手术台,没有了身上的工作服以及一旁浮现的数据,在真实的场景里这么看一个男人,还是头一次。
他的后背有很多伤,虽愈合了,但疤痕很重。
腰部有一些淤青,应该是这两天弄的。
手臂上有血,看上去不像是自己受伤,可能是牛马的血。
??
他开始脱裤子了?!
颜长官只觉得脑壳发麻,连忙别过头去,厉声道“别在我面前换裤子。”
“又不换内I裤,外裤而已。”白其索并不理会,“姨奶奶换衣服吧。”
“你!你!你!”
……
明知道他刻意的,但颜长官却笨嘴拙舌
了起来,她摸着手腕处的感应区,希望能得到设备的帮助。
但白其索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光着膀子走过来,将被子拉开后,微微弯腰看着她,眼底有笑也有丝丝胁迫,“我只给你三分钟,在门口等你。”
她明白,这是他以古窑的当家的说的话,她得听。
若不听,实验室会发现端倪,他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穿着人类的衣服出来时,她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忐忑和不舒适——这衣服真难受。
比起实验室给她的人类衣服,实在是过于粗糙。
今天天气不太好,下的雨很是冰冷,又起了风,远处有硝烟的气味,裹挟着尸体的臭味和饭菜的香味。
大帐外的人,却喜气洋洋的。
老吊拿着镰刀,骑在马背上像一名刚刚打了大胜仗的将军。
萧家二郎则光着膀子,看得出,他刚刚策马而归,也是目光炯炯。
他们的身后,是一群妇女,都拿着镰刀、锄头、桶。
而林沁墨也笑盈盈的站在路口,她的身后跟着一群老奶奶,手里都拿着包裹好的干粮和水袋。
“有什么好事吗?”颜长官好奇地问道。
记得昨天来之前,实验室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啊。
“附近往东走,越过那边的河流,找到了一块能种菜的地方!”老吊兴奋地说道。
众人欢呼了起来。
?
颜长官以为自己听错了,“能……能种菜?”
“对,能种菜!那一边的地能种!”老吊在手心里呸
了口口水,握紧镰刀,指着东边。
妇女们笑得如花儿一样。
颜长官不理解,但这个知识点她是知道的:华夏民族特别爱种菜。
仿佛,一个地方如果能种菜,才有希望。
不过又一想,对啊,如果有能种菜的地方,就有吃的,不就是能活着吗?
“如果是普通人,在末世之下这么想很正常,可他是白其索,他明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实验,菜种出来了,又如何?还不是说没就没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还有心境带着人去种菜呢?”颜长官心想。
又何止白其索,这古窑里很多人都已经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
老吊知道,可老吊现在龇着牙,马鞭一甩带队启程,路过林沁墨带着的队伍前,弯腰,拿过老人们递过来的干粮。
萧家二郎知道,他的哥哥尸体刚刚下葬,他自己也刚刚经历了那么惨绝人寰的战争,可此刻刚毅的脸上压着悲伤,也弯腰拿过干粮,甩鞭启航。
跟在身后的妇女们,冰冷的雨水淋着她们,她们有的失去了丈夫,有的失去了父母,有的失去了孩子。
此时,也加快脚步跟在后头,将干粮塞到怀里。
“走。”白其索伸出手,打断了歪着头认真分析的颜长官。
“啊?”颜长官看着他伸出的手。
“难道你自己能骑马?”白其索笑了笑。
通常来说,颜长官没有遇到过有人能质疑她,她在实验室是神一样的存在。
可在地球七号……
“我
……我步行去。”颜长官昂起头。
“61岁的老太太,要跟着她们步行一个小时吗?小小提醒下,架在河流之上是个简易的独木桥,晃来晃去的。”白其索无比认真的脸,眼睛里透着笑。
……
别说晃来晃去的独木桥了,说实在的,就古窑里这些上上下下的道路,她来了这么久了,都走得很不熟练。
没法子,实验室没这么难走的路,她需要适应。
她看了看那匹马。
根本没有马鞍,连个踩脚的地方都没有。
“驾!”
这时,李彤之的声音传来,从颜长官的后面飞驰而过,溅起的泥飞到了她的脸上。
“啊?!”颜长官鬼叫了起来。
“啧。”白其索皱起眉头。
她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毕竟,实验室内的她可不是这样的。
白其索一把将她拉上马,她左扭右扭,只觉得底下传来马儿肌肉的蠕动,很是害怕。
而且,气味也不好闻。
嗅了嗅,什么味儿啊?也就身后的白其索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叶的味道,能冲淡一点儿。
“别怕,你在我前面,我能控制好,感受下飞驰的快乐吧,姨奶奶。”白其索说罢,马鞭一抽。
“啊!!!!”颜长官发出了一辈子都没有发出过的尖叫声。
不是少女的尖叫,是老人的尖叫,但是却是少女的神态。
风,从耳畔呜呜呜地过。
雨,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白其索说得没错,他能护着她,一手持着缰绳,一手从腰
部揽住,而大腿则有力地夹着。
约莫五分钟,颜长官停止了尖叫。
她睁开眼,四周簌簌疯狂往后退的树林,和前方李彤之披着的红色长袍,以及周遭鸟儿的惊起。
在实验室,她见过这一幕。
也曾想象过,但很浅,只是轻轻掠过一丝想法,毕竟,驾驭马匹实在是太低端、太无趣了。
“哇,好舒服!!这也太好玩了吧!”此刻的颜长官发出了惊叹声。
“可惜没照相机。”白其索笑道。
“要这个干吗?”颜长官下意识看了眼生物萤虫,照相机太原始了,生物萤虫可以记录一切。
“如果有,就可以拍下来,一个61岁的老太太露出3岁孩童才有的神情,哇哇哇的。”白其索打趣道。
3岁孩童,听上去很没见识的感觉。
颜长官板起脸,不太乐意。
可没撑过十秒钟,眼前的河流浮现了,马儿冲了进去。
“哇哇哇!”颜长官再一次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