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不怕,是讨厌
青鸟摇头:「倒是没有看到槿儿姑娘哭,不过看得出来她有些难过。」
「没哭算什么难过。」
青鸟不说话了,走到桌前收起碗转身欲走。
「青鸟。」
「主子还有事吗?」
年泝重重吐出一口气,闭上眼扬起下颌,语气无奈:「我记得玉颜膏还有一瓶吧?」
「玉颜膏?是还有一瓶。」
「拿去给苏槿儿。」
青鸟惊讶不已:「主子,那可是玉颜膏,真的要给吗?」
年泝的玉颜膏是自己调的,其中药材都是稀有珍贵的,至少三年才能积累满一整瓶。
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年泝的玉颜膏,甚至有人千金只为买一丁点,一整瓶更是用钱衡量不了的。
年泝现在说,整瓶都送给苏槿儿,青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赶紧送去。」
他一想到青鸟说的,苏槿儿红了眼眶,心里就闷闷的不爽。
等到青鸟拿着玉颜膏走出来,年泝又叫住他,犹豫了好一会,略带几分苦恼的问道:「本王是不是对苏槿儿太过纵容了?」
青鸟一脸错愕:「啊?」
「啊什么啊,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见。」
青鸟连连摇头:「我只是惊讶主子会问这种问题。」
年泝揉着眉心,他也很惊讶自己会问这种问题。
青鸟赶紧正色回答:「主子对槿儿姑娘,确实不一般,但不是纵容,我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都没见您发过几次脾气,倒是槿儿姑娘来了后,您这情绪起伏挺大的。」
一直到青鸟说完这些话离开,年泝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纵容……」
仔细想想,他真的没有纵容过苏槿儿,后院的两个女人,杨玉淑他是无视的,但对苏槿儿,总是忍不住怒火,总能被她牵动情绪,有时候怒了都不自知。
年泝移动轮椅到了窗边,外头风吹进来,他抑制不住的轻声咳嗽。
咳停了抬头看着天上刺眼的太阳,眼眸里透着思念的光芒。
「姐姐,我最近都没梦到你了,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沉默许久他又呢喃道:「再等等我,等我毁了他的江山,我就来找你。」
又是一阵咳嗽后,年泝抬手给自己把了个脉,越来越强劲有力的脉象,却让他眉宇间萦绕上挥之不去的哀伤:「最近喝了太多药了……」
苏槿儿拉着小麦冬回到自己的院子,进门先喝了一大杯水,然后坐下来顺气。
她真的很气这样的年泝,难相处也难琢磨。
烦闷间,一双小手捧着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苏槿儿抬头就看到小麦冬那张稚嫩的脸上,有着茫然还有好奇。
她心头一软,坏心情一扫而空:「我不渴了,谢谢你麦冬。」
小麦冬摇摇头,小手往前送了一些,眼神渴望她喝下这杯水。
苏槿儿哪里拒绝得了这小模样,接过茶水喝掉,还给小家伙看了一眼。
「我都喝掉了。」
小麦冬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问:「那你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
苏槿儿错愕不已:「你给我水喝,是想让我心情好一点?」
小麦冬认真的点头。
苏槿儿一阵心疼,大的孩子,自己都活得水深火热,这么关注她的情绪。
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喝了你的水,确实心情好多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
「槿儿姑娘,是我。」
苏槿儿脸上笑容瞬间消失,起身走过去开了门,冷冷看着青鸟:「有事?」
青鸟愣了一下,他应该没有惹她不高兴吧?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递过去:「槿儿姑娘,这是主子让我给你的。」
苏槿儿秀眉一拧:「这是什么?」
「玉颜膏,对外伤有奇效的。」
苏槿儿眼眸一亮,快速接过药瓶,心情轻快不少。
「这个药可是主子花了好长时间制成的,其中好几味药材……」
「知道了,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苏槿儿说完退回房间里,直接把门关上了。
青鸟摸了摸鼻子,好险,差一点就夹到了。
看着紧闭的门他有些憋屈,那可是金钱都无法衡量的玉颜膏,他都还没解说完就被苏槿儿拿走了,可别不知道年泝的那份心意。
想到这里,青鸟朝着屋内喊了一声:「槿儿姑娘,玉颜膏是主子费心研制出来的,您一定要省着点用。」
屋内的苏槿儿拿着药瓶,早就带着小麦冬到里屋去了,对于青鸟说了什么,只听到了个大概,根本没有听清楚。
「麦冬,你把衣服脱了。」
小麦冬瞪大了眼睛,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呆呆的望着苏槿儿,脸蛋红扑扑的。
苏槿儿回头见他没有动,还以为他不会,主动上前:「我帮你吧。」
谁知小家伙后退了半步,怯生生的说了句:「他们说,男女授受不亲。」
苏槿儿愣了一瞬,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谁和你说的?」
「他们。」
这个他们也不知是谁,但看小家伙不大想提起,苏槿儿也没有追问。
「我是大人,你是孩子,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苏槿儿:「……」
好吧,确实是这样。
但小麦冬身上的伤,他自己肯定不行的,还得有人帮忙。
苏槿儿自言自语了句:「看来只能让王爷来帮个忙了。」
听到动静她回头,就看到小家伙手忙脚乱的,已经把所有衣服都脱了,只剩下个底裤趴在床上,小脑袋埋在枕头里,浑身僵硬着。
苏槿儿失笑,拿起药瓶走过去坐下。
「这么怕王爷?」
小麦冬声音闷闷的:「不怕,是讨厌。」
小家伙年纪小,嘴还挺硬,明明是怕的。
苏槿儿也没有拆穿他,而看清小家伙背上的伤,她脸上笑意全无。
那些新旧伤痕,有刀伤,还有鞭伤。
这么大点孩子,到底经受了些什么,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槿儿手有些颤抖,落在小麦冬那些伤口上,强忍着让语气平静:「疼吗麦冬?」
小家伙脑袋晃了晃:「已经不疼了。」
已经不疼了……
那还是疼过啊。
「麦冬,你今年几岁啊。」
「上个月。」
苏槿儿动作一顿,上个月,正是她重生的日子,也是她上辈子的死期,更是她那惨死孩子的生辰。
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麦冬和她的孩子,同一天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