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有一个兄弟
要说王政这辈子最钦佩的人,非同窗兼一辈子兄弟秦柳莫属。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弥留之际,也想在闭上眼睛之前,再见一面。
可是王政心里很清楚,这不可能了,二十年前,秦柳就走了。
“好兄弟,让你等了二十年,今儿我也来了!”
随着一口喘不上来的气,王政享年108岁,喜丧!
院子里吹吹打打,东屋的人开始忙活,王政的大儿子拿来装裹衣服,给已去的老父亲换上。
一切准备好,儿女们七手八脚的把王政抬进水晶棺,因为老爷子生前行善积德,故前来瞻仰的人不少。
小到大学没毕业的学生,大到政商大佬,顷刻间站满挺大的院子。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王政咽气儿的那一瞬间,心愿已经了了。
好兄弟秦柳,来了!
“108,你小子挺能活啊,还不走干嘛呢,儿孙自有儿孙福!”
“秦柳,你来接我了,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丢下我,我跟你走,你慢点,我腿脚不好!”
时间回到几十年前。
毕业之后,王政再见好兄弟秦柳已经是七年后了。
临出门前,王政特意向老婆保证,今晚的局全是男的,一个女的都没有。
在饭店的包间,心情忐忑的等了半个钟头,饭菜都凉了也不见秦柳的踪影。
打电话,他没有。
老同学群里,他也不在。
要不是一周前,收到了一封信,王政都不敢相信秦柳还活着!
信上约定今天晚上见面,拿出那封信再瞅瞅,年份,日期,时间都对,他没搞错。
可是这人,在哪儿呢?
又等了半个小时,王政失落的把饭菜打包,准备回家了。
回到车上,王政还是有点气不过,在群里骂到:“秦柳居然放我鸽子,浪费我一片真心,别让我见到他!”
发完消息还觉得不够,又来了几个挥着菜刀的表情包,以抒发内心的不爽!
随着油门一响,一辆黑色小轿车驶上了主路。
放在副驾驶的手机,这个时候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王政借机瞅了一眼,发现是其他老同学在群里冒泡了。
“秦柳,哪个秦柳?”
“还有哪个,和老王睡上下铺那个。”
“想不起来了,有照片吗,看看!”
“我去拿毕业照,等我!”
车开到十字路口等红灯,王政拿起手机发语音。
砰!
一阵天旋地转,等王政缓过劲儿睁开眼,他已经是脚朝天,头着地,身子卡在驾驶室里,动弹不得。
不是追尾,是侧翻,而且危险还没有结束!
轰!
火光冲天,王政感觉自己像是烤炉里的鸭子,唯一的区别他是活着烤,鸭子是死着烤。
不知道这样烤熟,肉质会不会更好一些……
过了不久,救护车和消防车赶来,王政在将死之际被救出来,躺上担架给上氧气那一刻,他无意识的扭了头。
在围观的那群人中,看到一个人!
秦柳,是他吗?
等王政老婆陈涓来到医院,第一件事就是签病危通知书,护士的语气很冷静,言语里像是再说人极大可能救不过来,做好心理准备。
就在陈涓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将要晕厥倒地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拖住她的后腰。
“你这小护士,怎么和家属说话呢,患者阳寿未到,地府可不收啊!”
护士看了一眼来人,不能说蓬头垢面,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里是医院,不是道观,请相信医学!”
悲痛欲绝的陈涓不管这些,急忙转过身,一把抓住眼前这个人的手。
“你说我老公阳寿未到,是不是死不了了,我们的孩子才刚五岁啊!”
来人神情淡然,对陈涓说:“给我找来一件王政的贴身之物。”
十分钟后,陈涓手里拿着老公的血衣,跟在那个莫名其妙却知道老公姓名的男人身后,兜兜转转绕了好大一圈,最后在医院的后巷里终于停下。
“来,东西给我,你背过去,别回头看。”
陈涓懵懂,只好照做,只要她老公能活。
不知过了多久,陈涓就感到一阵风吹过,瞬间露在外面的皮肤就起了鸡皮疙瘩。
随后还听见哗啦哗啦,铁链子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该带走的不带,不该带走的,手脚那么麻利,小心我裱纸一张告状!”
陈涓很清楚,狭长的巷子里只有她和那个人,同时她更清楚,那个人不是在和她说话。
这个人什么来头,是疯子吗,还是精神有问题?
满脑子胡思乱想,猛然间记起近期一则新闻。
一女子被精神病杀害,肢解……
孩子已经没了爸爸,不能再没了妈,想到这里陈涓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恐惧,疯了一样朝着巷子口跑去,那点点光亮指引着她。
“喂,你别跑啊,你跑了,王政的魂儿我带不回去啊!”
三天之后,王政活着出了icu,陈涓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主刀医生都说了,抢救过程中患者几次心脏停跳。
都已经准备放弃,突然监护仪上的数字开始回升,心跳,血压,氧饱和趋于正常值!
医生和护士展开了新一轮的抢救,这一次的抢救终于有了效果,医护合力把王政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在icu躺了两天,生命体征没有问题,这才送到普通病房。
王政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男的站在病床边,提着暖水瓶正倒着水。
“醒了?”男人不经意来一句。
听到阔别已久的声音,王政瞬间清醒过来,完全忘了自己出车祸的事情,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别激动,你身上有伤,渴不渴,喝口水!”
王政眨着眼睛,微微干裂的嘴唇碰到杯子边缘,被温水浸润。
“秦柳,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陈涓正巧回来,看到自己男人醒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
“老公,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陈涓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又因为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不敢大喜大悲。
“我说了,他阳寿未尽,阎王不收,你还不信。”
秦柳把水杯放在床头桌子上,拉来一把四方小凳坐下。
自始至终,王政都没把视线从秦柳的身上移开,整整七年没有他的消息,如今突然冒出来,让他多少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