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玛丽·乔治
玛丽死了。
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林墨的眼前显现一片空白,刺耳的蜂鸣声循环往复直击脑髓,他并没有立刻感受到无边的愤怒,那些复杂的情绪缓缓地从他心中流出,只剩下哀伤与无助暧昧地盘踞在他心底的缺口处。
黑袍者注意到了农场外的异样动静,月光将黑袍兜帽下的可怖相貌照耀的一清二楚,扭曲畸形的面部已经很难再辨识出属于人特征,硕大弯曲的双手像是比例夸张的野兽利爪,尖锐锋利的獠牙随着咬合一张一收,被血红色吞没的双目正逐渐朝着林墨的方向挪移而来。
林墨顾不得心中的感受,他将重心逐渐放低,紧握的双拳伸至眼前,随着气息吐纳,林墨全身在一瞬间被耀眼的莹白色光泽所覆盖,周遭的空气开始炸响,方圆数米间的草坪在无形的压力下纷纷朝外俯首着,这是林墨第一次动了杀念。
就在黑袍者即将奔向林墨之时,薄薄的红色雾气从地上的肢体碎块处飘出,在空中凝集成型,宛如扭动着的殷红箭矢,在眨眼之间迅速地刺进了黑袍者的体内。
黑袍者们纷纷瘫倒在原地痛苦的翻动着身体,本就丑陋的面容在挣扎的过程中显得更为悚人,整个身体变得干瘪发皱,随着过程的进行红色尖刺的颜色变得愈发浓郁,最后只剩下几张空无一物的皮囊瘫倒在地面上。
本属于玛丽的血肉碎块缓缓朝着一处挪移,重新拼凑出一具姣好无暇的躯体,金色长发零散的披在身后,数道血红色的斑纹无规则的在其身上流转,裸露出大片白皙光滑的肌肤,六条尖刺缓缓在其背后展开,眼前出现的人,赫然是刚才被杀害的玛丽。
就在林墨恍神之际,一道血红色尖刺以极高速度朝他袭来,林墨下意识的闪避,右手臂却仍然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你是…玛丽吗?”
林墨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沉声问道。
“是啊,我就是你最喜欢的玛丽,欢迎回家莱尼,过来让我抱抱你。”
殷红妖娆的女子躯体跨过脚下的皮囊,朝着林墨的方向走去。
“我在罗佩尔宅邸里听一个名叫兰恩的家伙说真正的玛丽已经死了。”
“你已经见过兰恩了吗?那我也不用再向你隐瞒什么了。”
玛丽缓缓坐到黑袍者空无的躯壳上,一手撑着下巴,双腿自然的交叉合拢,像是玩弄濒死的猎物一般戏谑地望着紧锁眉头的林墨。
“戴维德真正的女儿早前就死去了,当时的戴维德夫妇久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前往罗佩尔宅邸寻求家主兰恩-罗佩尔的帮助,兰恩可不是什么心善的好人,作为魔鬼的代言者,他提出了一笔交易,他可以复活他们的女儿,但代价是献上一个人的灵魂,于是戴维德献出的第一个灵魂,便是他的妻子。”
“兰恩将死去玛丽的记忆载入到我的脑海中,让我模拟出玛丽的容貌伪装成他们的女儿,狡诈的兰恩并没有告诉他们关于复活的细节,他告诫戴维德,要想他的女儿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就得不断向他献上有价值的灵魂,愚蠢的戴维德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诱使自己的血亲友人前往罗佩尔宅邸,只为了满足他那早已扭曲的父爱。”
“最让我意外的则是竟然能在这里遇见被旧神选中的第七名神使,我很怀念你和我讲故事的那些夜晚,多亏了你散播的未知能量,我的力量才得以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强大。”
“原来你从来都不在意我讲的故事啊。”
林墨落寞地苦笑着。
“我的傻男孩,我在意的是你啊,来我这里,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吧,到时候谁也别想着对我们指手画脚了。
林墨这才明白在农场中察觉到的种种异样全部都有因可循。
“你究竟是什么?”
林墨向其询问。
“我是血魔,是苦痛之神的所造物,是我主最忠心的奴仆,也是你的朋友玛丽·乔治。”
说罢,玛丽脚尖点地以鬼魅般的姿态朝着林墨俯冲而来。
血色尖刺指向林墨的全身要害,只要有一处能够命中,林墨都将当场殒命。
只见林墨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很好,莱尼,就这样乖乖的等我过来就好。”
玛丽修长纤细的手指化为锋利的利爪,背后的数道尖刺已经拦截住了所有可以逃离的去路,再隔数米她便将挥下双手撕破眼前人的身体。
但她漏算了一点。
灵力沉着于双腿,林墨微微弓身,竟笔直跳至数米高的半空中,待到玛丽回过神来,林墨已经来到了玛丽的正上方,尖刺已然失去了攻击的最佳时机,在尖刺调整方向的短暂空隙间,林墨双手合紧呈重锤状,在重力与自身灵力的双重加持下,以压倒性的气势朝下方挥击而去。
重锤精准的砸在玛丽的背部,整具身体承受不住此番巨力,被狠狠地砸到在地面上,一口鲜血从玛丽的口中啖出。
没等林墨起身,只见玛丽身后的尖刺竟硬生生倒转了方向朝林墨袭来,林墨迅速起身后撤,几道掠影从脸庞处划过,凌乱的血流在移动的同时飘散在风中。
“好疼啊,言行举止太粗暴的话在女孩子心中可是很降分的。”
玛丽缓缓起身,舔舐完嘴边残余的血渍,双手背过身后,露出怀春少女独有的烂漫微笑。
“被怪物打分什么的我看还是免了。”
林墨向后退过数步,警觉地说道。
这场战斗比林墨想象中要更为艰难,其所具有的恐怖力量与速度是其次,最具威胁的则是她身后幻化出的六条丝带般的血色尖刺,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被这些尖刺所击中。
如果一直尝试与她保持距离,体力被耗尽也是迟早的事,林墨咬紧牙关,大脑正在飞速的思考着策略,而眼前的红色倩影并不会给他留出喘息思考的时间。
玛丽迅捷灵巧的施展着众多致命的攻击手段,林墨只能驱使着灵力往返迂回着,时刻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强劲的气流一次次从麦田间呼啸而过,田野里的小麦在持续的风压之下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像是吹奏着一首散场时独有的寂寥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