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仙姿
翌日一早,南殊早早便起了。
琼玉楼一早就忙得脚不沾地,竹青与竹枝也早早就开始在做准备。这是她头一回去给太子妃请安,容不得半分马虎。
南殊坐在铜镜前瞧着里面的自己,她昨日睡了整整一日,面色白里透红出奇的好。
精心打扮过后,一张脸越发光彩夺目。
身后两个人看后安静了瞬息,足足过了好一会儿竹青才道:「小主今日去必定能惊艳四座。」
南殊闻言却只是摇头笑了笑。
「内务府一大早就送来了不少好东西。」竹青没瞧见,只还捧着托盘上前,满脸期待:「小主您瞧,这里面的衣裙首饰样样都好看。」
「主子要是穿上了,必然无人能比的过小主。」
南殊看向身后,托盘中衣裳首饰都放着不少,样样精美华贵,南殊看后眉心却是越发皱起。
「这衣裳我不能穿。」
竹青一脸不懂,过了会儿竹枝上前来检查了一遍,才道:「主子,这衣裳逾越了。」
「东西是内务府送来的?」竹青点了点头,南殊的眉心却是拧得越发紧了几分。
这根本不是她这个位份能穿戴的,内务府不会如此没有规矩。这些东西瞧着都看似正常,但却不是昭训的位份能碰的。
自打她住进长信宫开始,再到昨日殿下封了她为昭训,只怕东宫上下的眼睛都落在她身上。
她宫女上位,却能一跃成为小主,已经足够令人瞩目。
若当真穿了这样高调过去请安,无异于是在主动寻死,要知道这后宫里最容不下的便是张扬二字。
这背后之人狠毒的心思,昭然若揭。
南殊面色冷了下来,若是她粗心大意了,又或是看这些衣裳首饰漂亮忍不住穿了,只怕今日这一屋子的人她都要得罪。
她没想到这才第一日背后就有人如此按捺不住,朝她出手。
可她今日才第一次前去请安,连面都还未露过,她不知除了赵良娣之外自己还得罪了谁。
「时辰快来不及了。」
南殊挥手让竹青将东西拿下去,自己则是随意挑了件素裙穿上。头上也没多戴首饰,只戴了两根玉簪斜斜地挽住头发。
「是不是太素净了些?」竹枝撑着伞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地担忧道。
南殊摇了摇头:「谦虚谨慎总比张扬夺目来得好。」
她一动,耳侧的坠子在她那白玉般的脸颊上微微晃荡,衬得一张脸越发清丽脱俗。
南殊不知,她精心打扮起来这张脸是过于夺目,艳光四射。
可她素裙一穿,纤腰一握却又透出几分娇弱无辜来。
且纯且媚,两种一结合越发令人挪不开眼。
琼玉楼离广阳宫中可不近,南殊一路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才到。
而广阳宫内,此时已经坐满了人。
珍贵嫔坐在椅子上正与身侧的人说笑,她往日里都是最后一个压轴从踩着点进来的,今日却一早就坐在了这儿。
整个人容光焕发,眉眼含笑,半点儿都瞧不出昨日咄咄逼人的模样。
荣侧妃走进来后瞧见椅子上的人,忍不住地笑了笑。她先是冲着太子妃下首的位置坐下来,这才转身往珍贵嫔那儿看去:「妹妹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
昨个儿从广阳宫中出来,珍贵嫔那面色可是难看的紧。眉梢眼角都拧在一起,活脱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怎么一日不见,这人居然是变了一副样子?
珍贵嫔心结解开,如今浑身是说不出的畅快。听见荣侧妃问她,扬了扬眉:「自然是心情好。」
她今日倒也不算特意打扮过,只她生的美,稍稍收拾一下就漂亮的触目惊心。
哪怕荣侧妃瞧了这张脸这么多年,依旧是感到惊艳。
眼神闪了闪,立即就察觉到了什么。
「今个儿这位殊昭训倒是要来请安。」荣侧妃捧起一旁的茶盏淡淡道:「赵良娣尚在病中出不了长秀宫的门,倒也无人知晓这位殊昭训究竟如何?」
昨个儿荣华殿叫了长秀宫的宫女前去问话,这事可不是秘密。
果然,荣侧妃一开口便有人忍不住。
李良媛眼睛转了一圈,目光又落在了珍贵嫔脸上:「贵嫔娘娘,这人究竟如何啊?」
本东宫纳个新人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可奇就奇在珍贵嫔对这事的态度,这才令人稀奇。
她那小性子可是个容不下人的,胆子大起来连太子妃的醋都敢吃。
且昨个儿请安听说殿下封了那女子为昭训后,那脸色难看的简直难以形容。
今日居然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这如何不叫人好奇。
珍贵嫔冷笑一声,背地里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昨日的事不能瞒不住,好在她也没想瞒。
「本宫倒是听说了那女子的容貌。」
珍贵嫔这话说的坦荡,倒是将旁人都给听愣住了。这珍贵嫔的脾气之前可从来没那么好说话。
话音落下,底下便有人急急拍马屁:「那女子生得再好,也万万越不过贵嫔娘娘去。」
珍贵嫔目光往下看了一圈,面带怒容:「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将本宫与一小小昭训做比较。」
她今日特意戴了新做的金簪,一张脸当真儿是妩媚异常。此时哪怕是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也美的令人羡慕:「再说了殊昭训那张脸……」
珍贵嫔浅笑一声,眉目淡淡的:「与我的宫女做比较,只怕都是个输啊。」
话音落下,众人都安静下来。
就连荣侧妃都挑了挑眉,眼中带着诧异。
珍贵嫔身侧跟着的一直是紫鹊,她素来不爱用姿色漂亮的女子,这一点跟赵良娣一模一样。
紫鹊这张脸最多称的上清秀而已,别说是屋子里当主子的,就连放在宫女堆里也是不起眼。
殊昭训居然生的这样平平无奇?众人皆是不信。可瞧着珍贵嫔那一脸得意的模样,又知晓她应当不会拿这个说谎。
屋内众人神色各异。
可人人心中都有了一杆称,珍贵嫔是何人?她断然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
何况,赵良娣那尖酸刻薄的性子,她身侧可容不下姿色过美的女子。
难道那位殊昭训当真儿生的平平无奇?
没等众人反应,这时门口一阵轻响,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过来了。
太子殿下大步走了进来,他身高修长挺拔,眉峰冷峻,薄唇轻抿,一袭玄色从长袍浑身的气势锋芒毕露。
此时坐在高位之上,眉眼透着矜贵。过了会儿太子妃才扶着嬷嬷的手跟着坐了下来。
众人见状,立即跪下磕头行礼:「嫔妾们叩见殿下,叩见太子妃。」
昨日十五,按照规矩太子殿下歇在了太子妃这儿。今日刚好无早朝,太子殿下便陪着一同过来。
故而每到初一十五这两日,来请安的妃嫔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许多位份低下的妃子,可就等着这一日能远远瞧见殿下一眼。
宋怀宴眉心皱了皱,开口叫起。
他素来不喜吵闹,之前的妃嫔人数也并不多。只年前陛下亲自赏了一批入东宫,到如今他还有些对不上脸。
冰冷的眼眸往屋子里转了一圈,不知是瞧见了什么眉心皱了皱,掀开手中的茶盏,目光却往后看了眼。
身后的刘进忠弯着身子悄悄出了门。
太子妃面上带着笑,照例说了平日里说的话。只今日众人都瞧着高位上的太子殿下呢,个个都是心不在焉。
她便也没多说,笑了笑。
接着往底下瞧了一圈,问道:「殊昭训呢?」
话音落下,却是无人上前。
外面,南殊正站在广阳宫门口等着。她刚到广阳宫门口便有宫女前来吩咐,说让等屋子里的动静完后才叫她进去。
如今是盛夏,清早的太阳也很毒辣。南殊站在回廊上晒得面色有些泛红,皱了皱眉站在了阴影后。
竹枝撑着油纸伞替她遮住点烈阳,忍不住的道:「不是应当先进去吗?」
南殊也在怀疑,她之前从未来过广阳宫,并不知晓请安的规矩。
赵良娣之前从未带她过来,她只信任迎春。再加上当时她入长秀宫时年纪又小,连长秀宫都少出。
可她在这儿站了快一炷香的工夫了,不知想到什么,南殊面色越来越难看。
「走。」她察觉自己应当是上了当。
刚一大早就有人给她送逾矩的衣裙首饰,她没想到居然广阳宫门口还有一招等着她。
南殊面色难看得紧,立即就要进去往里走。前方那宫女见她要走立马就要伸手拦:「殊昭训,殊昭训现在不能进去。」
「让开!」南殊怒极了,竹枝伸手要扒开她那宫女的手,油纸伞碰到了地上。
那宫女却像是见了鬼一样,牢牢地盯着南殊的脸呆呆地没有动作。
「哎呦,小主。」刘进忠出了门瞧见南殊后总算是放了心,他松了口气:「小主,您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
果然是骗她的。
南殊手心掐紧,自知自己犯了蠢。她面色难看的很,只是一张脸白如玉般,晒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无端就透出几分委屈来。
「这宫女说太子妃让我等着。」
宫女反应过来立即想逃,刘进忠这个人精一眼就瞧出发生了什么事。他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人带上,对着南殊道:「小主,快跟奴才进吧。」
而广阳宫中此时已经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