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禾小善的坦坦荡荡
禾大海看看儿子,心中有了跟麦苗一样的想法:“你真是个窝囊废!”
禾继祖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敢反驳一向严厉的亲爹。
容锦鹤等人走远了,敲了敲周朝晖的门,好整以暇的提醒他:“人走了,你不用躲着了。”
周朝晖开门出来,冷冷的说道:“我没有躲着谁。”
容锦鹤撇撇嘴,懒得跟他较真。
周朝晖扫了他一眼,就要关门,容锦鹤手疾眼快,一把拽住门把手:“怎么,心情不好?”
周朝晖懒得搭理他,转身进了屋,容锦鹤直接跟了进去,看到周朝晖正准备煮挂面,顿时啧啧出声:“好遗憾,没有饺子吃了。”
周朝晖打开放在窗台上的罐头瓶子,吃了两个雪丽山楂,淡淡的说道:“没关系,我还有油茶面,晚上临睡前冲上一碗,睡觉都特别踏实。”
容锦鹤再度撇嘴。
竭力劝说自己不要在意,不过是一点山楂球而已,不过是点油茶面而已。
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怜小善眼神不好,拿着冷血动物当善人看待。”
容锦鹤还是捻了酸:“你说要是小善看到你对禾继祖老婆这么冷血无情,她会怎么想?”
周朝晖轻蔑的看着容锦鹤:“我这不是照顾你吗?”
容锦鹤:“照顾我什么?”
周朝晖:“把这个助人为乐的机会让给你啊,你去帮禾继祖老婆伸张正义,正好让禾小善好好看看,你的古道热肠,怜香惜玉。”
容锦鹤:“……人家又不是来求我的,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啊,禾继祖的那个老婆就是故意来你面前装可怜的。”
周朝晖轻哼一声:“真是可喜可贺,你居然看出来了。”
容锦鹤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也不介意,看着锅里的水,又添了一舀子。
周朝晖拦着他:“干什么?”
容锦鹤道:“怎么着也是费一回事,你干脆一点,把我那一份也带上。”
周朝晖轻嗤:“脸皮真厚。”
容锦鹤连忙嚷嚷道:“我也不白吃你的,我那有我妈拿来的粘豆包,我现在拿过老烙上两个,一会咱们就着面条吃,唉,就在这炉子上烙粘豆包,你一定没吃过吧,我跟你讲,可好吃了。”
“歇歇吧,我有胃病,吃不了你的粘豆包。”
粘豆包吃完烧心,周朝晖之前吃过一次,胃疼了半宿,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滋味。
容锦鹤也不觉得可惜:“不吃就不吃吧,那正好我那有咸菜,我一并拿来,咱们一会吃面条的时候就着吃。”
周朝晖再度拒绝:“咸菜也算了,不想吃。”
“……”容锦鹤连忙提议:“我那有冻饺子,一会儿咱们直接放在面条里煮上几个?”
“不想吃。”周朝晖再次下逐客令:“你那里既然有这么多吃的,你干脆自己去弄多好,何必在我这里蹭吃蹭喝呢?”
容锦鹤看着周朝晖,神色复杂:“你究竟是不愿意我在你这蹭吃蹭喝,还是不愿意吃我的喝我的?周朝晖,我早就发现了,上次我把我妈拿来的东西给你吃,你就说什么都不要,你到底是几个意思?瞧不起人吗?我还就告诉你,我人生病了,可我拿来的那些吃的都没病,你用不着在这阴阳怪气的。”
一向好脾气的人发了火,周朝晖也就难得耐心一次,开口解释:“我不是嫌弃你,是准备这些东西的是你妈。”
“……”容锦鹤后知后觉:“你还在记恨我妈当初做的事?”
周朝晖摊手:“你要是不介意,怎么不敢堂堂正正的告诉禾小善自己是谁?”
容锦鹤被问得哑口无言。
周朝晖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我心里过不去,要是你妈知道你这些东西给我吃了,估计她会气得想要跟你断绝关系,不要忘记了,当初可是我把她们送进监狱去的。”
容锦鹤颓废的挠挠头。
他当然知道,那件事看似已经过去很久,实际上不只是禾小善介意,他也很介意。
不然的话,早就跟禾小善坦白自己的身份了。
至于周朝晖,他妈不止一次说过,要不是有这个林场场长帮禾小善撑腰,她们早就把人抓回去了。
他妈要是知道那些东西他打算给周朝晖吃,只怕是做的时候,就会在里面下上十斤八斤的巴豆了。
“我妈不是坏人。”
他弱弱的辩解。
“你应该去跟受害人解释。”
容锦鹤再度萎靡,他要是有这个勇气,也不会遮遮掩掩到现在。
可见人是真的不能做坏事,不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周朝晖对这种论调嗤之以鼻。
圣人还有犯错的时候呢,更何况他们都只是普通人。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安慰自己的这位朋友,甚至巴不得他最好抱着这愧疚一辈子都在禾小善面前抬不起头来才好呢。
他这边的小心思还没漾开呢。宿舍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时间已经是傍晚,一时间还真看不清外面的人是谁,容锦鹤以为是麦苗跟禾大海两父子去而复返,
朝着周朝晖戏谑的笑笑,想要看他怎么处理这个黏上来的麻烦。
周朝晖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禾小良禾小正两姐妹,手里照旧拿着手巾包着的盆子,直接递到了周朝晖的手上:“周大哥,我姐做的玉米面馅饼,给你带了一份。”
周朝晖回头看了容锦鹤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容锦鹤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他来到门口,盯着两个小姑娘。
直到禾小良下意识将三妹往自己身后藏,他才兴师问罪一样:“你大姐为什么总带着他那一口吃的?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关你屁事?”禾小良嫌弃这人的多管闲事:“人家童老师收了我妹做徒弟,我们照顾一下周大哥,有错吗?”
当然没错,从前还会遮遮掩掩的上山,现在直接光明正大的送了上来,连遮掩都不会遮掩,外人看来,只会说禾小善是真的知恩图报会做人。
禾小良姐妹俩送完东西就走。
周朝晖这会儿也不着急煮面条了,趁热吃馅饼。
玉米面的馅饼,里面是酸菜馅的,放的荤油,闻着就香,馅饼煎的两面金黄,格外诱人。
容锦鹤鄙视周朝晖的双标:“刚才禾继祖他们夫妻送来的饺子你怎么不吃?”
“无功不受禄。”周朝晖施舍一般,给容锦鹤递过去了一个:“尝尝吧。”
容锦鹤本来想要很有骨气的拒绝的。
可到底是抵不住那个香味,以及禾小善亲手做的双重诱惑,还是将馅饼接了过来。
味道果然不错:“比我妈做的好吃。”
馅大皮薄,酸菜腌的地道,吃上一口,喷香。
禾小善真是深得钟大爷真传,拌馅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只不过周朝晖这厮不做人,还真就只给了他一个尝尝味道。
容锦鹤吃完还想在吃,周朝晖扯着他的衣服领子直接将人丢了出去。
一个人享受着美食。
容锦鹤不甘心:“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玉米面馅饼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肉蛋饺子。”
周朝晖也不搭理他,反而认真琢磨,禾小善她们一定也很喜欢吃肉蛋饺子。
自己这肉票上次都用了了,不过不代表淘换不到。
容锦鹤怏怏的回来自己屋,看着一堆从家里拿来的吃的,想想那个玉米面馅饼,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如果禾小善知道真相,究竟会怎么样呢?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那上面并没有伤疤,可是,禾小善当初那一刀,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一道痕迹。
让他念念不忘。
……
麦苗动了菜刀,这下不只是吓到了禾继祖,连他爹妈也吓到了。
下了山之后,禾大海就张罗着要把这个媳妇送回去。
这种二话不说就操刀子的性格,万一哪天心不顺,趁着他们半夜熟睡的时候,把他们一个个都剁了可怎么办?
一个禾小善已经足够让他们心惊胆战了,他们实在是不想再看到第二个禾小善出现在自己家里。
趁着这会儿结婚没多久,还能把彩礼要回来。
有那么多钱,哪怕是说个瞎子聋子哑巴寡妇,都比这个儿媳妇强。
可麦苗却不干了。
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父母,在他们心里,自己不过是能换钱的货物。
这货物换不了钱,就会成了废物。
她永远清晰的记得,上辈子自己被送回去之后,面对的是父母大哥怎么样的嘴脸。
又是被他们怎么强迫着回到禾家的。
没有了反抗的勇气,她就会像是上辈子那样,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跟禾继祖圆房,再生上几个丫头,因为生不出儿子,天天被禾大海两口子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样对待。
行尸走肉一样活到四五十岁,因为得了肝病,而她的女儿们,她的丈夫,却怕被传染,都不敢靠近她。
连死都不体面。
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所以,才会想着要去找周朝晖。
那个男人的强大只有她知道。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带着她一起过上好日子。
周朝晖的冷漠让她心累,可是,麦苗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
她是上苍的宠儿,要不然,老天爷也不会再给她这么一个重活一次的机会。
既然这样,她就要拜托上辈子的命运,活得风生水起。
不过眼下要解决的是禾家人要把自己送回娘家的事情。
她要是赖着不走,只怕禾家会将她捆了送走。
这一家子怕死的性子,她一清二楚。
不敢光明正大的跟人叫板,就偷偷摸摸的使坏,让人防不胜防。
也就只有禾小善那样的混不吝,才能治得了他们。
可偏偏禾小善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她防备心太强,对自己的示好一直视而不见。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还是这样。
让麦苗都怀疑那个丫头是不是有透视眼,不然怎么分得清楚谁对她是真心的,谁是跟她虚以为蛇?
压下对禾小善的嫉妒。
麦苗来到了禾大海两口子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婆婆的大腿就哭了起来:“妈!”
这一下实在是太突然,禾家四口人全都被吓到了。
禾大海媳妇试着想要挣扎,却反而被抱得更紧。
只能冷着脸问道:“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松开我。”
麦苗却是牢牢抱着她的大腿,始终都不肯松开。
“妈,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你跟我爸吓到了,还有继祖,继祖他真的是太不争气了,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你说这么个大个子,在林场,愣是被禾小善欺负的抬不起头来,这样没有血性的男人,您天天对着他,心里是什么想法?”
禾大海媳妇看看自己儿子,伸手点了点他,却还是说道:“那是我儿子,我能是什么想法?”
自己生的养的,好赖都要自己担着。
麦苗也不惊讶婆婆会这么说,这个老婆子究竟有多护短,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您难道就不想他能硬气起来,能有点血性吗?”
禾大海媳妇冷笑:“他在你身上都硬气不起来,到了别人面前,自然就更抬不起头来。”
禾大海帮腔:“就因为这个,继祖的脊梁骨都要被戳断了,一个男人,被窝里都不能施展雄风,出门在外,谁会瞧得起他?
看戏的时候就知道了,猫着腰走路的都他么的是太监。
正常男人就算是奴才也不会那么走路。”
这个问题让麦苗纠结,不过她却已经有话对付公婆。
“他在外面挺不起腰来的根源不是我,要不是让禾小善给打怕了,也不会成为村里有名的软脚虾,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会怎么看他?”
禾大海两口子陷入沉默之中。
如果这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肯定会把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当面也会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跟轻视。
“妈,你也是女人,你应该最了解女人,我没定亲之前,也会幻想自己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我不求他神通广大,只求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真男人,遇到事了,能挺直腰杆站出来,震慑住对面的牛鬼蛇神,就像是我爸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