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案件4
“这么多年没见,小树还是老样子呢。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嘛。”一个穿着白大褂,落魄的医生打扮的男人抓住了一条的手臂。
他看上去大概30多岁,身材偏瘦,只看外表的话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可能会被其他人欺负的那种,带有一种窝囊的感觉。
如果一条不认识他的话,可能也会被对方的外貌欺骗,觉得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直到这位医生看到一条的另一只手抓着旁边的一位陌生少年时,他的瞳孔一暗,如同毒蛇一样的目光,透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之色,又带有一股凌厉之意。这种眼神,足以让人改变一开始认为他是个普通医生的印象。
他那犀利的目光在一条和中岛二人之间来回扫了几次,最后落在了躲到后面的那人脸上,用那种可以给人带来压迫感的眼神静静的盯着一条。
看到熟悉的眼神,像是美梦终于被撕碎。一条用全身的力气甩开森鸥外拉着自己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倒退半步,又因为左手抓着中岛敦而勉强稳住了摇晃的身子。
好像遇到了突如其来的低血糖,世界忽然昏天暗地,身体不能控制地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是要凭借自己的毅力撑住不能晕过去。
他们现在是在东京,无论对于港|黑还是武桢都没有什么主场优势,但他知道,港|黑只要出场必定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这周围应该有不少森鸥外的人。
想到这里,一条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想开口说什么,嗓子却像被梗住了,发不出丝毫的声音。他只能听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全身的肌肉绷紧,眼神里也透出不可遏制的恐惧之色。.
一旁的中岛敦似乎发现了这位侦探的异样,站到了一条身前,挡住了对面那个看似普通的医生想把一条吞吃入腹的眼神。
“哦呀,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树还是习惯站在别人身后吗?”医生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更像是感叹一条这几年没有丝毫长进。
“咳咳…没办法,毕竟我就是这么没用啊。”不知道是不是喉咙的痒意冲破了他梗住的嗓子,一条像是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功能。不过这短短一句话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声音又轻又弱。
看着明显出现警觉反应的一条,森鸥外的目光落在一条前面的中岛身上。
他嘴角的弧度轻轻抬起,不止笑容轻蔑,眼神里都像是藏着刀子,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挑剔。语气更是丝毫不善,像是劝谏,又像是警告,“少年不要那么紧张啊,说起来,我可是小树的救命恩人啊。”
中岛敦并没有相信这个男人的话,他察觉到在这个男人说出“救命恩人”这几个字的时候,本来抓着他手臂的一条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抓着他手臂的手微微发抖,并且不自觉紧了紧。
“咳咳咳…咳咳……”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一条的嗓子或者说肺,又开始难受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时出现的状况,正如他无法控制遇到森鸥外时过于紧张的心跳速度。
“这么多年了,病还没有治好吗?我以为太宰会为你想办法的。”森鸥外把手插到白大褂的口袋里,眼底浮现出一抹讶异,冷冷地逼视着躲在中岛敦后面的一条。
“医生只能治病,不能医命。你也是。”等身体情况稍微好一些,对森鸥外的紧张稍稍平复之后,一条嘴角挑过一丝讥嘲的笑,讽刺地看着对面的森鸥外,说出了这句话。
不知是在嘲笑他还是嘲笑之前的自己。
“好了,不要有那么大的敌意嘛。诺,这是专门给你的。”森鸥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往一条的方向扔过去。
看到一条像4年前一样熟练地接过,森鸥外眼角略微扬起,嘴边熟悉的笑容又出现了。他用一种胜利者的语气说:“今天我就先走了哦,不过我们马上会再见面的。”
说完,森鸥外向前跨出一步,走近两人。
他自然察觉到随着距离的缩短,一条逐渐变得颤抖的身子,但只是把一条放在中岛敦手臂上的手拿了下来,就带着爱丽丝往两人的身后走去。
“小树再见!”跟在森鸥外的旁边,却一直没有说话的爱丽丝,回头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用清脆的声音,给这场虎头蛇尾的对话画上了句号。
等到森鸥外完全离开后,一条察觉到中岛敦有些疑惑的眼神,但是并没有向他解释,“什么都别问,我们快点回去。”
感受到森鸥外的离开,一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脑子也终于感受到暂时性的危险解除的信号,发出了嗡嗡的声响,好似无数的蚊虫在耳边乱飞,蚕食着他的心,让他焦灼不安。
他现在只想回到让他觉得安全的地方,这次和森鸥外单纯地见面,无论是不是出于对方的好心。他都想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
就算再不情愿,一条只能先回到横滨把太宰从河里捞起来。他目前能信任的人只有他。
——
回到了横滨,一条联系上了国木田,打听清楚太宰现在大概在哪之后,就让中岛敦先回侦探社了。他自己去找太宰治。
虽然森鸥外说了近期会再见面,但是起码在今天。今天他是安全的。
来到警局之后,一条冷静又熟练地解决了警方的询问,把太宰治从警察局拽了出来。
两人走到刚刚太宰治入水的河岸,没等对方主动和他抱怨什么,一条主动提起了今天的事情,“我见到森鸥外了。”
太宰治的脸色直接就变了,也想到了4年前的事情,“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像之前一样给了我一瓶药,我检查过应该没问题。还和我说,我和他很快会再见的。”
“他给的药应该还是可以吃的。”他可是最怕你出事的。
太宰治在心里补充了两人都知道的下半句。
一条坐在河岸上,把眼罩摘了下来,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红发身影。他用有些委屈的声音,像是在和那个只有他看得到的男人撒娇,“织田作…”
旁边的太宰治看着这4年里经常发生的场景,一个异瞳少年像是在和只有他看得到的身影交流。
任谁都会觉得害怕吧。人类总是会对陌生的事物感到恐惧。
太宰治看着一条的眼睛对着的方向,用有气无力的语气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织田作,这么多年了,你的书是不是也该开始准备了啊。”
过了一会,太宰看到一条轻笑了一下,“他说快了,叫你别催。还说你每天给他贴在房间的那些书页根本不够他看的,让你之后多贴一点。”
说完之后好似终于忍不住了,一条歪着脑袋低笑几声。
太宰也微微垂眼,嘴边挂上一抹浅笑,“那我回去多贴一点。”
这个“异能”哪里都好,就是每天都在提醒他4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他也曾怀疑过一条的“异能”是不是真的可以看到那些死者。一条曾经给死亡的港|黑人员的家庭带话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他的“人间失格”对一条一直没用。
但是直到4年前的那次事情发生之后,他不再怀疑了。哪怕是假的,这个谎言也会给他带来偶尔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就好像“今天织田作主动找他了,那今天就先不自杀了。”这种情况在这几年经常出现。
只是这个被动异能,给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少年带来的痛苦太多了,逼得对方最后只好戴上了眼罩。
“森先生突然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呢?”太宰挑了挑眉毛,想用不在乎的语气继续现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也是想探一探一条经过这几年的沉淀对于森鸥外的态度。
“我把眼罩摘了吧,就算打不过,但是有人报信的话,应该是能逃走的。”一条捏紧了拳头,也试着用轻松的语气,不知道是在开解太宰还是开解他自己。
只不过那些微的紧张导致语调后面的颤抖还是被太宰治捕捉到了。
“你……”太宰治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这确实是目前这种情况的“最优解”了。
“如果担心我的话,最近就不要自杀了。起码让我能联系到你吧。”一条发现了太宰治的欲言又止,他和对方认识那么多年,当然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他确实一开始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异能,才用眼罩把左眼捂住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形,显然不是能满足自己‘不喜欢"的情况。
那么提前摘下眼罩,防止遇到危险,提升他的逃跑概率才是当前唯一能做的。
只要不被抓回港|黑,让一条忍受横滨密密麻麻的魂魄什么的,他觉得自己还是做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