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床弩破山

第55章 床弩破山

带路二字说出,毫不拖泥带水。就连谢秃子都是多看了徐苦几眼。

是真有胆,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宁走鬼门关,莫往大黑山。俗谚在这楚州外传了几十年。

尤其到了崔三爷这代,大黑山的名头说是能止小儿夜啼也不夸张。

“那这位柴家的小哥儿就跟来吧。你的人去路边等着,堵在门前看着碍眼。”

谢秃子一指西边的荒坡,几个喽啰随即驱赶的动作,脸上满是不屑。

拉货的脚夫配了弓刀也是乌合,大黑山的马队一冲就会哭爹喊娘。这些年见得多了。

柴氏又如何?不还是要备礼拜山?那几辆车上许是有不少好物件。

“某家姓徐,且记住了。”

胡小刀再想跟上,却见徐苦摇摇头。也只好撤到一旁。

“主家真是好胆,好气魄。”

庄客们心里起了波澜,就连跳城营的老卒也都暗暗赞叹,随后就是为徐苦捏了把汗。

“去给何头送信,半个时辰不出来,就跟狗日的拼了。七八丈的坡子,就是爬也得爬上去。”

胡小刀恨恨道,“柴帅的人马怎的还不来,不然非得射了这帮杂碎。”

朱彪弃了马,趁老匪都去瞧寨门前的热闹,挤进了夜色。

老卒中的两人悄悄将车上的大箱卸下,从箱底摸出铁蒺藜,装了满怀。

……

老林坡的独院中,柴悠悠悄悄抬起发麻的脚,地上是一块碎了的瓦片。

摔了十几个罐子,才有这一块弹到了脚边,被她死死踩住,再也没敢挪开。

眼神涣散,头脑昏沉。

将门虎女,说到底还是个未过门的闺女,身处匪窝,两天未进饭食,状态极差。

外面两个老匪的话听得清楚,望京能称得上公子爷的本就没有几个。

够胆子在自己身上动这等歹毒心思的,除了那说媒不成的韩立还能有谁。

狗贼!

想想晚上见面后的种种可能,身子微微发抖。绑了自己能做什么?

柴家满门忠烈,不可能受狗贼要挟。真心疼自己的只有远在边关的爹和憨子哥哥。

也许还有烂狱卒?

暗呸一声,什么时候了,还想那烂狱卒。小院中,明明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自己。

驱散纷乱的念头,柴悠悠将衣角叼在嘴里,避免发出声响,缓缓俯低了身。

刚才谢秃子顾着揩油,绑手的绳子被她撑开了空子也没发现。

尽全力抽出一只手,腕子被麻绳搓去一块皮肉,冷汗涔涔而下。

咬牙将瓦片拾起,紧紧攥在掌中。瓦片割不断麻绳,却切得开喉咙。

死,也得留住清白。

也许自己死了能引得狗贼和老匪自相残杀?勉强也算是为民除害的义举了。

一缕疯癫的笑意浮现。手中的瓦片离喉间已经不足寸许,忽听山道上起了声。

“三爷可以将徐某留下,却也莫忘掂量柴家的分量。别真当这秃山牢不可破了!”

这声音……

“敢在这大黑山地界跟我崔三耍横的,坟头草都枯了。柴家给你的狗胆,敢独自上来。”

“三爷只管划个道,至于淌不淌得平,那是徐某的事。只一点,要先看到人。”

真是烂狱卒!

独自?

这是不要命了啊。

挣扎着站起身,居高去看山下的寨门,只盼能见到柴家增援的队伍。

哪知入眼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寨门前旌旗招展,几十名守备兵和老匪正簇拥着为首的一人上了山。

“参见公子爷!”

谢秃子特意嘱咐的,寨门两侧的山道上列了两排,喊声颇为嘹亮。

这可是未来的大东家,富贵荣华的守护神。

韩立扫了一眼停在远处的柴家马车,狞笑不已。

许是柴家在撒网寻人?让你蒙对了又如何。剿匪令已经到手,一会就当乱匪砍了。

偏将?等收了大黑山,再将楚州外的老匪全部诱杀,一夜之间便是正牌的将军。

“参见公子爷!”

又一处转角,整齐的呼声再次响起。韩立挺直了腰,仿佛置身拜将台上。

“参见公子爷。”

崔三爷和谢秃子也是转身喝道,徐苦被直接晾在一旁。

之前为了拖延,还要做做样子。现在,柴家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小崽子,正主来了。老子给你划个道,你柴家能胜了官军,老子就放人。”

崔三爷阴恻恻说道,转而放肆大笑,声如夜枭啼哭。

“居然是你。”

韩立见了徐苦,微一凝神,随即带了十足的愤恨。

“你倒真是柴家的忠犬。献了金琥珀,怕是没少分了油水。”

“鼠目寸光,以为攀了高枝就成事了?今天就把你三刀六洞,祭了袁弘!”

徐苦没有太过意外,之前早有猜测。

只是如今这局面太过凶险,只能故意拖延时间。

“袁狗那日袭庄,是奉了你的命?”

徐苦嘶声说道,脚步则是向山顶退去。脸上惊恐的表情异常真实。

“陈盛洪是折在你手上了?”

没等韩立说话,倒是崔三爷先开了声。

“他娘的,老子为了养条狗费尽了心,原来是你个犊子坏了事。”

山道上,老匪的刀全部出了鞘。数十把尖刀将徐苦逼得靠在了小院的墙上。

“莫伤烂狱卒!姓韩的狗贼,你不得好死!”

终于吐出了堵嘴的麻布,柴悠悠歇斯底里吼道。

“韩某的婚也敢逃,柴家二小姐真威风。心疼了?那便当你的面剐了这臭卒。”

桀桀怪笑回荡在人群里,谢秃子换了短刀就要上前。

“娘的,这山真是难爬,没给老子累出屎来。”

突兀的声音在不远的崖边响起,何玉春一屁股坐下,喘着粗气。

手里的小弩举起,一支响箭入了云。

“兀那小白脸,你刚说要剐了谁?”

崔三爷一巴掌扇在谢秃子脸上,“后山的弟兄呢?”

“小弟寻思迎接公子爷的阵仗得壮些……”

正说话间,二十几名桨刀虎士不分先后爬了上来。

“这是柴家养的桨刀虎士?守备兵加上大黑山的好汉还怕了不成。”

“一群乱民,今天就是你们那凤雏将军再生,也无济于事!”

韩立一挥手,“上前,不管是谁,斩首一枚,赏银三百!”

三百?那可是够花半辈子了!

本来生了退意的老匪发一声喊,直接跟桨刀虎士接了白刃。

本就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又仗着人多,气势一时足了。

可堪堪斗了十几息,就听尖锐破空声传来,接着就是震耳的轰响。

什么东西?听声音是寨门方向。

“啊!”

有偷眼去看的惊呼出声,只觉得浑身发麻。

烟尘散去,那经历数次大战不倒的寨门直接成了一地碎屑。

“啊!”

“啊!”

轰响再次传来,围屋的石墙直接被钉透,连带着拥挤奔逃的老匪一阵血肉横飞。

这次不只老匪,就连守备兵也完全麻了。

这是什么威力?此生从未见过!

“莫乱,守住山道!先解决眼前的!”

崔三爷目眦尽裂吼道,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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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袍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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