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cpr117
安斯卡布尔扶着墙,跌跌撞撞在阴暗的巷道里走着。
他的肩膀在传送中因为太匆忙,被乱流撞伤,差点整条手臂都保不住。
拖着伤,他已经兜兜转转在这里待了很久了,直到日落西山,他也没能找到机会离开。
外面实在太危险,凭他对克洛笛的了解,此刻全城应该到处是人在搜查他。
况且,他还能去哪儿呢?他所有的住所一定都有克洛笛的人。
求助白塔吗?别开玩笑了。白塔是有一半的人忠于皇室,但不是忠于他。
谁是王,他们就效忠谁。
王权的走狗罢了。
再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安斯卡布尔终于可以靠墙休息一会儿。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
他登上王位,将昔日的眼中钉消灭,风风光光出征外患……这一切都像是一个美好而不真实的梦。
梦醒了,他输了——输给了意想不到的人。
克洛笛……
“咳咳咳……”安斯卡布尔吐出一口鲜血。
看来刚刚的乱流不仅伤到了他的肩膀,恐怕内脏也受了伤。
他走到这一步,究竟拜谁所赐呢?
正在思考着,竟是滑下一滴泪来。
好在天色已晚,四周无人。
安斯卡布尔谁都很怨恨,又似乎谁都恨不起来。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虚幻,让他感受不到实质。
暗巷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安斯卡布尔仍沉溺于思索中。
直到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才猛得回过神来。
能悄无声息接近他并有能力伤到他要害的人,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对上。
“你先冷静一点!咳咳……我给你钱怎么样?!”
“一万金,不,十万金!?”
“考虑一下!一百万,一百万!!!”
神秘人似乎心动了,稍微放松了对安斯卡布尔的禁锢。
也就是这个机会,安斯卡布尔故技重施,再次进行转移。
他的牙齿里一共有两个传送阵,第一个因为匆忙逃离几乎是浪费了,而第二个万万不可再那么随意。
但给他的时间微乎其微,安斯卡布尔几乎是下意识就做出了选择。
本该到手的人突然消失,神秘人却像是一点也不惊讶。
他擦了擦手中的刀,脱下皮质手套。
金属手指灵活如己出,在黑夜里泛着阴冷的光。
过来这一趟只是顺手而已,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重新隐入黑暗,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从传送阵里出来,踉跄着站直,安斯卡布尔看着眼前熟悉的庄园,却迟迟没有迈步。
他终究还是胆怯了。
远远看着,这里依旧那么富丽堂皇。他曾经以贵宾的身份被邀请进入,再来时却只敢偷偷摸摸。
安斯卡布尔将自己的身子藏在高大的灌木后,透过缝隙远远偷看塞普丽斯大庄园——他的未婚妻的家,本也应该是他的家才对。
白清玉打造的建筑依然如记忆中那么奢华宏伟,即使在夜色里也不减它的美丽。蒂曼家族的强大让他每每窥测到其中一角都叹为观止。
安斯卡布尔小心翼翼地前进着,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紧张得汗毛竖立。
不远处,有个身影正提灯走来。
安斯卡布尔的心脏几乎要跑到嗓子眼,心里反复想着“难道克洛笛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蒂曼家了?”
但待他看清时,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
0312看着自己系统地图上那个显眼的红点,再次惊叹于自家宿主的先见之明。
在“安斯卡布尔可能逃到的地方”这个范围内,泠寒标注了四个点。目前已经应验了两个。
“弗兰,弗兰……”安斯卡布尔小声地叫着。
一来是怕周围还有别人,二来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力气了,整个人都滑在地上。
被时空乱流攻击的地方血流不止,连带着他的神智也开始模糊。
听到声音,“弗兰莉卡”停下了脚步。
“安斯?”
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安斯卡布尔更放心了一点。
“弗兰,我的爱,我在这里。”安斯挣扎着向前挪动了一些,好让弗兰莉卡找到他。
“天哪,你这是怎么了?快,我来给你包扎!”
“弗兰莉卡”慌乱地翻着自己的包,从中抽出一条手绢。
安斯卡布尔的血染红了她细嫩的手指,而“弗兰莉卡”却没有半点怨言,反而温柔地操作着,脸上还挂着心疼和担忧。
安斯卡布尔温和地注视着自己的未婚妻,不知道是不是爱情的力量,他感觉自己又有了一些力气。
“安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弗兰莉卡”清澈的眼里积满了泪,她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
“我美丽的花,当然!我们先进房间再说。”
“弗兰莉卡”搀扶着安斯卡布尔。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安斯卡布尔逐渐感到不对劲。
他们离灯火处越来越远,周围的事物越来越荒凉。
最开始他只以为弗兰莉卡只是怕被人发现招来危险所以才避开人多的地方,但随着时间流逝,安斯卡布尔越来越心疑。
但现在的他还能怎么样呢?只能赌一把了。
直到一把锃亮的匕首插进他的身体,他才终于彻底咽下了希望。
“为……为什么……”安斯卡布尔看着月光下美到不真实的“弗兰莉卡”,眼泪终于止不住滑落下来。
0312没有跟他废话。
在确保安斯卡布尔不可能再有挣扎的余地后,它将人直接传送到了帕罗耶奇那里。
冤有头,债有主。
解决掉安斯卡布尔,0312给泠寒发了讯息,又通过内部联络通知了木木。
于是第二日,整座王城都在传,皇帝罗贝尔三世安斯卡布尔胁迫教皇出逃,已经离开王城。
大街小巷都在传,安斯卡布尔逃了,海神要向百姓复仇了!
就像是要应验这句话一样,那些仿佛有意识的,涌入皇宫的海水突然四散开来,如巨幕一般的海浪从天上打下来,再次淹没了原来的稻田。好在大家都已经转移,这次没有人员伤亡了。
但海水若是不断蔓延,总有一天会淹没整个克兰西!
现在全国各地的冒险者公会都在用魔法屏报道王城的事,巨大的屏幕悬浮在半空中,可以让所有人看清楚。
这下子,安斯卡布尔不仅是逃兵,更是有人开始怀疑其王位的正当性,甚至有人开始说,教皇不是被胁迫的,他们是一丘之貉,都是不顾国家存亡的享乐之徒!
这样的言论慢慢增多,大家都开始相信这是克兰西国王德不配位引起了光明神的愤怒,这是要惩罚克兰西呢!
也就是在这惊慌之时,一群骑着红马的白银骑士踏着海浪出现。
为首的骑士骑着一匹烈焰般鲜红的骏马,一头海浪般的乌黑长发及腰,碧绿的眼睛呈现翡翠的光泽,即使穿着铠甲也能看到曼妙的曲线。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传闻中已经被抓住处死的大公主安妮布兰卡居然奇迹般得复生了!
不仅如此,她手握一把巨剑,发挥着远超常人的力量,硬生生劈开了大海!仿佛那些
能轻而易举带走生命的磅礴力量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
神迹!是神迹!是光明神派王女来拯救他们了!
克兰西有救了!
烈焰马踏过的陆地留下一串串火焰,常水不可熄灭,于是呈现出火焰在海水里翻滚燃烧的神奇景象。
安妮布兰卡骑着马一路赶到王城皇宫,在她踏上那片土地之时,所有的海水都像有生命一般自动退回,寻着她的气息重新包围了皇宫。
王宫内部有白塔法师防御着,海水暂时不能进入。这下安妮布兰卡回来了,白塔法师像是重新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安妮布兰卡取下头盔,一双眼睛鹰一般锐利。谁都不知道她在那做罪犯之城经历了什么,能让曾只精于算计的王女殿下能有这样的魄力。
安妮布兰卡来到王座前,轻轻抚摸这奢华浮夸的象征,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随后,黄金,红丝绒,璀璨的宝石……在巨剑一下,被摧毁成了一片浮华的废墟。
安妮布兰卡将手中的剑直直地插入王座的基座。随着几声金属分裂的咔咔声,巨剑分裂成十七把窄剑,组成一个扇形的王座。
克兰西,从此之后不再需要用珠宝来妆点。
而是勇气,忠诚和理想。
就在安妮布兰卡坐上王座之时,那些奔涌的海水一瞬间安静下来。
阳光透过水墙和落地玻璃窗,直直地打在安妮布兰卡的头顶上。
金色的光线渐渐凝实,织成一顶纯金的王冠。剩余的丝线落在她的披风上,绘成繁复的图腾。
那些嚣张的海水升上天空,聚成一朵云,撒下甘霖。
在太阳雨中,克兰西的子民,迎来了他们的女王,以光明神神迹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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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的有点迟啊,该干的事都做好了?”地牢里,爱西正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对姗姗来迟的人影说。
“啊,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没有。”
泠寒从角落里走出来。
他是以灵魂的姿态来的,虽然经过一些乔装,但还是没骗过爱西。
“是还有一些事,我们长话短说吧。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看你是怎么折磨人的吗?”泠寒指了指被绑在柱子上的前教皇克洛笛。
“别急,”爱西转了转匕首,“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吗?”
“并不,我更好奇的是,你的身份。或者说是除了“爱西”,你还有什么身份。”
“啧,真没意思。”爱西努了努嘴,对这个话题似乎选择避而不谈。
“这家伙把以前的圣子生吞活剥了,字面意义上的。我估计那个蠢国王研究的血脉交换术估计也是这老东西自己要用的。”
“啊……”泠寒虽然想过以前的圣子失踪和教皇有点关系,但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他用这么恶心的方式抗衰,咦,也不怕做噩梦。”爱西又踢了踢克洛笛,换来几声闷哼。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难道你不需要?”爱西古怪地看了泠寒一眼,看上去像是在抱怨自己是不是白忙活了。
“我为什么……”泠寒刚想说话,随后就听到耳边叮得一声。
【破解隐藏任务——教皇永生之谜,获得积分10000,目前积分120037】
“啊……”泠寒愣了愣,没想到刚为了大公主排场花出去的积分又回来了。
见了他的反应,爱西又呢喃着“果然如此”。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拿他没用的话不如给我吧。”
“……好,好的?”
爱西挥了挥手,像是在说“这里没你事了你快去忙你的”,于是泠寒的灵魂又一脸懵逼地离开了。
他在收拾克洛笛这件事上没出一点力,还白赚了积分,而且爱西的表现像是他早已经暴露了身份一样。
整件事充满了怪异。
但他此刻没有时间多想,灵魂归位以后,睁开眼就见自己已经深处一片雪地。
整片天地除了白色的雪和灰黑色的天空看不到其他颜色。泠寒此时正坐在一个牛车上,前面坐的是白祤和墨凜,而他和闻长风坐在货物堆积的车厢内。
“老天,你可算醒了!阿嚏……阿嚏!!!”闻长风崩溃般大叫到。
“我们这是在哪?”
“不是吧,你不会冻失忆了吧?不是你说的一直向北走吗?”
“我是说现在,在地图上的哪一个位置?”
“啊……我看看……”闻长风装模作样拿出一片骚包的单片眼镜架在眼睛上。
“应该是摩特罗拉山,不,还没到,不过应该快了。”
“行,在山脚休息整顿一番,天亮了我们再继续前进。”
泠寒搓了一个火球递给前面驾车的白祤和墨凜,随后才又搓了一个小一点的捧在手心。
闻长风见此悄悄往泠寒的方向挪了挪,发现没用后又挪了挪。
“……再挤就把你丢下去。”
闻长风装作听不懂,只是傻笑着又靠近了一些。
泠寒拿这厚脸皮的家伙没办法,只能把火球弄大了一些,闻长风立马就离远了些。
不久后,摩特罗拉山已经隐约能看见轮廓。
风雪似乎刻意忽略了那里,一片纯白里,只有那是漆黑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