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受命

第7章 受命

天和钱庄出了匪夷所思的盗银案,此事立即在应天城内形成了一股政潮。

建议吴王将三万两银子存到天和钱庄去的是李善长;监督江南行中书省帑库将银子运到天和钱庄的是李善长;在天和钱庄内封存银子的亦是李善长......现在银子不翼而飞,李善长自然难辞其咎。

吴王府中的文臣武将分为两党。一党是李善长为首的淮西党。另一党则是刘伯温为首的浙东党。淮西党多为朱元璋濠州起事时期的老班底、淮西老乡。大将军徐达、左御史大夫汤和、太常寺少卿胡惟庸等皆是淮西党人。

浙东党则多为江浙士族、文人。这些人之前大部分做过元廷的官。元军退出江南后他们改投朱元璋门下。太子的老师宋濂以及那位拱卫司首领杨宪皆是浙东党人。杨宪更是刘伯温的学生。

两党在应天城内水火不容。时时事事相互掣肘、攻讦。

如今淮西党的头子李善长犯了错,浙东党的人自然群起而攻之。要求追究李善长失职之责的文书雪片般的飞向朱元璋案头。

深夜,王府参军刘伯温府邸。

刘伯温坐在椅子上泡着脚。他的学生杨宪手里拿着一块毛巾在一旁伺候。

刘伯温问道:“上位将天和钱庄失窃的案子交给了你们拱卫司?”

杨宪答:“是。下晌刚给我下的令。”

刘伯温闭上眼睛:“你打算怎么办?”

杨宪道:“最好是查不清,把案子变成悬案。如果查出了盗银的案犯,罪责最大的便是案犯。如果查不到,呵,罪责最大的便是李善长。”

刘伯温睁开了眼睛看着杨宪这个聪明的学生,不置可否了说了一句:“哦。”

杨宪连忙道:“当然,这案子到底怎么办,还要老师来拿主意。”

刘伯温不动声色的说:“你是拱卫司的首领,你要怎么办案怎能让我一个参军来拿主意呢?好了,我要去书房读书了。你回去吧。”

刘伯温不给杨宪拿主意,便是默许了杨宪的主意。

杨宪出得刘府,他的亲信毛骧立马迎了上来:“杨先生,刘参军怎么说?”

杨宪冷笑一声:“呵,还能怎么说?又是拿不表态当表态那一套。记住,一定要让这案子变成悬案。”

毛骧有些为难:“可上位说了一定要查清啊。要是查不出个子丑寅卯,咱拱卫司里恐怕有人要背黑锅。淮西党李善长那帮人也会攻讦咱们办案不力。”

听到“黑锅”二字,杨宪眼前一亮:“不妨事,有现成的两个背黑锅的家伙。新进拱卫司的常歌和常四,一个是毛都没长齐的生瓜蛋子。一个是在外当暗桩当了十多年,不懂查案的老废物。让他俩去查这个案子不是正好么?”

杨宪这是借刀杀人。他这两日做梦,老梦见吴王对常四说的那一句“拱卫司交给你管”。

且说常歌和常四叔侄团聚,在应天城南租下了一所小小的四合院栖身。搬家第一天,二人在堂屋里摆了一桌乔迁新居的“暖锅饭”。常歌刚给常四倒上一杯酒,只听得院门被人打开。随后毛骧阴晴不定的走进了院中。

常歌起身:“毛总旗你怎么来了?正好一起喝杯酒。”

前几日毛骧对待常歌万般和蔼。此刻他却改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我有公务在身,岂能喝酒?”

毛骧是杨宪的人。如今常家叔侄成了杨宪眼中的敌人,自然也成了他毛骧的敌人。

常四连忙拱手:“不知毛总旗来此有何公干?”

毛骧是总旗,常四亦是总旗,就官职来说平起平坐。可常四始终是个归巢的暗桩,手底下除了常歌外没有一个力士、一个校尉。毛骧却是杨宪的亲信,拱卫司中人可随意调用。故而在拱卫司中的地位来说两人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毛骧一脸严肃的传令道:“杨先生钧令,命总旗常四、小旗常歌负责天和钱庄盗银案。”

这两天天和钱庄蹊跷的盗案已经传遍了应天城,常歌亦有耳闻。他问毛骧:“这么大的案子,司里派给我们多少人手去查?”

毛骧瞥了常歌一眼:“拱卫司人手一向紧缺。刚才我已经说了,就你们二人去查。有件事我先严明,拱卫司家规,杨先生亲自交待下来的案子,办案人查不清要军棍。”

盗银案已经卷入了政潮的漩涡当中,查案者稍有不慎,可能不止挨军棍,更会丢了自己的脑袋。

常歌刚想反驳两句,常四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袍袖示意他噤声。随后常四又拱手说道:“请毛总旗转告杨先生,我们叔侄定当竭尽全力,查清这件案子。”

毛骧闻言默不作声,转身离去。

常四望着毛骧的背影渐渐远去,叹了一声:“唉!小鞋来了啊!”

常歌问:“小鞋?什么小鞋?”

常四坐到椅子上,抿了口酒:“侄儿,杨先生的这道令你不觉得有什么蹊跷么?”

常歌略微思索片刻,说道:“据我所知,天和钱庄里丢的是三万两白银的巨额军饷。拱卫司有那么多查案的高手,为何杨先生把这件天大的案子给了我和四叔你?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懂查案,四叔你也不懂。明知道咱爷们是生手,还不给派任何帮手?明摆着就是想看咱爷们丢脸。”

常四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这小子呐,从小就聪明。”

常歌脸上却浮现出疑惑的表情:“有件事我想不通。这案子要是查不清,找不出三万两军饷,是会影响前方战事的。杨先生就不怕因为给咱们穿小鞋,误了军国大事?”

常四又抿了口酒:“好小子,你又说到点子上喽。昨晚上我给你说过应天城里的党争。我考考你,李善长和杨先生是什么关系?”

常歌脱口而出:“李善长是淮西党首领,杨先生是浙东党首领刘伯温的学生。李善长和杨先生自然是敌人。”

常四笑道:“对喽!盗银案要是查清了,抓出了偷银子的人。那吴王处置的就是偷银子的人。要是查不清,吴王处置的就是李善长。谁让银子是经李善长的手送到天和钱庄去的呢?杨先生要的就是这案子成为一桩无头案。至于前方战事嘛,如今吴王实力雄厚,三万两银子虽是大数目却也不会影响大局。”

常歌愤愤然:“他们党同伐异,倒要咱爷俩当破不了案的替罪羊。”

常四问:“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常歌想了想答道:“四叔你常跟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杨先生让咱们查案子,咱们去查便是。说不准走了狗屎运,把案子破了呢?”

常四举起酒盅:“对喽我的侄儿!这世上没有干不成的事,只有敢不敢干,去不去干。吃完这顿暖锅饭,咱就去那天和钱庄查案子!”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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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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