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想活命就快脱
周围迷茫大雾,一层层笼罩着凤倾九,如同鬼域,她慢慢走着,不知不觉想道:“难不成我又死了?”
周围空无一人,一片灰白的雾中隐隐约约传来哭声,仿佛是个女童。
她快步过去,眼前湖面全部结冰,天色乌压压的仿佛即将垮下来似的,草木枯败,脆弱的生命被白雪包裹吸取最后的精气。
这是……哪儿?
“救救我,救命啊!”
“有人吗?”
湖面上一次次传来哭声,凤倾九身体不受控得上前,她突然看清了。
冰面上破出一个大洞,七岁女童坠入冰水中,双腿扑腾挣扎着,手死死抓着冰缘。
而那张脸,正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等等,我……马上就来。”凤倾九冲着下方大吼,从桥下快跑过去。
可下一秒——
前方场景倏尔又一变。
寒冬腊月,屋舍中地笼火烧得旺极了,不时冒出一个火星来,炸得噼里啪啦。
丫鬟们笑着端着茶水糕点进屋,好不热闹。
“爹爹!”
披着斗篷的男人脱下外裳烤热了手,这才笑着一把抱起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抱在膝上,“紫澜有没有想爹爹啊?”
“紫澜和爹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丫头生的白白胖胖,仿佛年画上的福星一般讨人喜欢,嘤嘤奶音,更是甜的心腻。
“哟,咱们紫澜还会说这个了?”
凤著林一把举起小丫头旋转一圈,笑得和蔼慈祥。
“小姐说老爷年年给压岁钱,可主君却没人给,小姐就把自己往年放钱的匣子拿了出来,所有钱一股脑拿了出来,给主君亲手缝了一个红包,主君瞧,这红包是不是满满登登的!”周妈妈边说边拿着东西出来。
赵氏也在一旁笑。
凤著林笑的越发高兴了,摸着歪歪扭扭的刺绣,满心温暖。
这一幕,深深的扎痛了凤倾九的眼,腿如同灌了铅一般走不动。
她忽然下意识看向右边,同样有个小姑娘趴在门上艳羡地看着里面。
“那……也是她的爹爹。”
“那个红包是我的,是我给爹爹绣的。”
小姑娘眼睛哭得红肿,可怜巴巴地看着凤倾九。
“滴答——”
冰凉的水珠落在地上,小姑娘头发,衣裳都在滴水,“紫澜说爹爹喜欢湖里的金鱼,我没捞起来,是不是我捞起来,爹就会像喜欢紫澜喜欢我了?”
“我也想要爹爹抱抱……”
凤倾九一下坐起,还伸直着手想要抓住前方人。
周围俨然是自己房里的打扮,而刚刚一切不过梦一场。
凤倾九垂下眼睑,只觉得心猛地跳动,抽搐一般地疼。
“嘶——”
她捂着胸口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好了不少。
哪怕换了灵魂,可这副身体还是原主的,留下的执念太多。
凤倾九按了按心口,“你放心,到底是谁害了你,我会查出来,替你报仇。”
“吱”一声,雕花木门从外推开。
慕承渊和凤倾九四目相对,漆黑的眸子微动,“看来你恢复得不错,都能自己下地活动倒茶了。”
慕承渊暼了一眼凤倾九,眼中都是漠然。
这话听得不像担心,倒像是讽刺。
凤倾九一个眼刀过去,眯起眼睛来,“我好心替你挡伤,你就是这样冷嘲热讽?王爷是想暗示我身体壮如牛还是什么?”
“呵。”慕承渊别开眼,冷声嗤笑一声,目光在她瘦弱的身子上打量片刻,“就你这几两的骨头还替本王挡。”
“不识好人心。”
“如果不是我,现在你身上可是毒上加毒,二毒相冲损身损命,纵然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话音未落,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那股冷冽的气息再次涌入鼻翼。
她不由得浑身一颤,蓦地抬眸,正巧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
慕承渊居高临下,瞳仁漆黑如夜,周身气场强大逼人,“这么说,还要本王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怎么?被一个瘦弱的女子相救,王爷觉得丢人?”凤倾九丝毫不畏惧,仰起脖子与他直视,眉头轻挑,“还是说,王爷想杀人灭口?”
慕承渊眸色渐深,棱角分明的面庞上蒙了一层阴霾。
“若是良心过得去,那你便杀吧。杀了我,你也别想活。”凤倾九坦然斜躺在床上,长睫微颤,眼尾带了点虚弱,更添了些许异样的韵味。
慕承渊眉目微蹙,手也不知不觉松了下来,鼻翼中骤然传入一缕丝丝绕绕的淡香。
“你点了熏香?”慕承渊黑眸紧缩,声音刺骨寒凉。
“没有啊,我躺床上生死未卜我怎么点!
凤倾九微怒开口,可面前人却没有回应。
“慕承渊?”
见状不对,她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腕探脉。
他体内的毒,比上次大婚那日还要重上许多,察觉周遭的香味,凤倾九顾不得是谁在她昏迷之际点熏香,借此陷害。
“脱衣服!”
她心中焦急,抬头一看慕承渊,他的面色苍白,薄唇发黑,额头还隐隐渗出好几层薄汗,伸手就要去扒拉他的衣服。
上次她还可以点穴封穴,可今日他体内之毒状况恶化太快,点穴已然没用。
只能施针,强行封穴,抑制毒素了!
可偏偏,慕承渊甩开她伸过来的手,“别动。”
“我对你可没别的意思,慕承渊,想活命就快脱。”
“我自己来。”
慕承渊褪下外袍,露出白色的里衣,接着是精壮的后背,小麦色的皮肤衬得他更加好看,背部线条流畅,肩胛骨上肌肉分明。
甚少有人的背能够练到这种地步,恰到好处,并不像武将那般肌肉虬然,看得令人恶心。
他坐在床上,背对着凤倾九。
凤倾九抽出银针来,果断落在督俞、臑俞、肝俞等穴位上。
“疼吗?”凤倾九拔出一根,只见银针顶部发黑。
“肝俞穴最疼。”慕承渊一声闷哼。
“坏了,你体内毒素比之前增加不少,普通银针已经无法对付了。”
凤倾九微微摇头,而后取出另外一个布包,这其中银针个个泛着青色的光,皆是浸泡过药物的。
还好她有所准备。
她落下第二组针,“现在你的身体比我上次给你把脉时严重了不少,我尝试用银针逼一些出来,会很疼,你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