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陨石雨和浓雾
大灾变来临前的一小时,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烈rì将地上烘烤的闷热窒息,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行人却稀少的可怜。
坐在偌大办公室中的顾诺刚刚和妹妹通了一个电话,约定晚上回家吃饭,他亲自下厨,做妹妹最爱吃的沫沫拉面。说他的办公室偌大,是因为他崇尚简约,不尚奢华,办公室里除了必备的办公用品,没有任何装饰品,甚至连多余的椅子都找不到一张,因此妹妹总是戏称这里是“广场”。
妹妹名叫顾沫,今年虚岁二十,正在云海大学读大二,学的是编导专业。兄妹俩的父母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当时哥哥七岁,妹妹四岁,得知父母死讯的哥哥嚎啕大哭,还不知道死是何物的妹妹也跟着哭,为了安慰妹妹,他强忍住悲痛,做鬼脸逗妹妹发笑,然后躲到没人的地方哭。老实但是懦弱的二叔敌不过家里刁恶的母老虎,只好将他们俩送去了儿童福利院照料,在开始的半年,二叔还经常去探望,后来便再也没去过了。时年虚八岁的哥哥便担起了一家之主,保护妹妹不受外人欺负,这也就注定他要不断的打架,和同宿舍的人打,把他们打服了,再领着他们和外宿舍的人打,等到把他们再打服了,就开始和全院的人打,等到把全院的人都打服了,他成了福利院老大的时候,又必须和院外的祖国的花朵打。
上天让两个孩子失去了父母,或许还嫌不够,妹妹在七岁时发了一场高烧之后便再也不能言语了,当时还在为院内孩子王的宝座奋勇血战的哥哥如遭雷击,他将发生在妹妹身上的不幸揽在自己身上,认为是因为他对妹妹疏于照顾才导致妹妹不能说话的,他陷入了长期的内疚和自责之中,手下们对他的变化颇为失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百战百胜的战神软弱的样子,这令他的威望迅速下降,直到有一天他一分钟内以一打十完胜再次崛起,这次他的手段更加的凶狠霸道,此时他已经有了全新的目标,组建自己的势力,赚钱,给妹妹治病,让妹妹上学。
命运终于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发生了变化,彼时他已经是一百多号人的头目,以手段凶狠狂暴著称。一个社团的老大,名叫黑豹的,听说了他的事迹,便委托他负责城东区二三流店面的租金收纳,说白了就是让他收保护费,他欣然应诺,一番血战后,打出了自己的凶名,在社团中站稳脚跟,当时,圈里的人称呼他“暴熊”。颇为有趣的是,有一次他单独去做事,被两三个流浪儿劫道,对方竟然问他听说过暴熊没有?他爽快的将对方收拾了一顿,并告知打他们的人就是暴熊。有了金钱收入,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妹妹接出福利院,住进了属于兄妹俩的家中,妹妹开始读中学。他像是所有溺爱孩子的父母一样,为妹妹选择最好的学校,怕妹妹在贵族学校被人看不起,他拼命的奋斗,赚钱,好给妹妹一个相得益彰的身份,他再次成功了,凶残毒辣的黑豹被逼走国外,他坐到了黑豹的位置,成为了十几家五星级酒店的主人,暗地里还是少有人知的东南大毒枭,这个时候圈里的人已经改称他“血狐”,因为他的头脑比他的身手更厉害。同年,妹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国家知名学府云海大学学习。如果说顾诺对于人生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这么多年来,妹妹始终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说话。除此以外,人生似乎进入了坦途,一切都在按照预料中的情形在发展。
顾诺如同往常一样,埋头处理事情,他工作拼命是出了名的,业jīng于勤荒于嬉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窗外忽然传来连绵不绝的轰轰巨响,像是有很多飞机在天空中盘旋,他的办公室坐落在嘉豪国际的顶楼,同时由于他身份的特殊,办公室的窗户使用的也是最顶级的防弹玻璃,隔音效果极好,如果在室内响声都如此剧烈的话,室外的巨响可想而知。
抬起头看了一下时间,差一分十二点整,他的贴身保镖李如海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窗帘前,拂起一角向外窥探,顾诺起身走到他的身后,李如海在掀开窗帘之后瞳孔豁然放大,脚步偏转,揽住顾诺便向一旁跳开,紧跟着“轰隆”一声巨响,能够抵挡住大口径狙击枪的钢化玻璃应声碎裂,激shè的玻璃碎渣弹shè在李如海身上,留下无数的细小伤口,只是这一瞬间,李如海身上的西装革履已经化作衣衫褴褛的乞丐装。
室外的巨响传来,像是巨雷在耳边炸响,震得顾诺两耳轰鸣,眼冒金星,他觉得额头生疼,抹了一下,竟然流血了,抬头环顾,落地窗被砸的粉碎,一块硕大的白sè岩石深深的嵌入地板,尾端冒着浓烟,窗外浓云蒸腾,什么都看不到。
李如海浑身是血,狼狈不堪,所幸都是皮外伤,并不碍事。他扶着顾诺站起道:“老板,是陨石雨,我们快找个地方避一避。”
顾诺顾不上惊诧,到办公桌前取出手枪便和李如海出了办公室,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人们尖叫着冲往电梯,想要迅速逃生,李如海一看便要挤过去,却被顾诺拉住,顾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猿,不要慌,如果乘电梯一层层下去,大厦都要倒了。”
李如海身高两米一,手长腿长,外号叫做“大猿王”。他顿时醒悟,脸sè有些羞赧,同时心里对顾诺说声赞,自从跟随老板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老板慌乱过,就像现在,跟在老板身边,心里就一个感觉,踏实。
顾诺走到一个拐角,拿出手机拨给妹妹顾沫,不在服务区,顾诺看了看,手机已经没有了讯号。背对着李如海的顾诺眉头紧紧皱在一处,像是一团拧紧的废纸。
“去车库。”顾诺丢下一句话,便朝着楼梯跑去,李如海紧随其后跟了过去,顾诺跑到楼梯口,扶着扶手,一层层的往下跳,从二十五楼到十七楼,用时不过三十秒。到了十六楼,人流已经拥堵在一块,顾诺犹豫了一下是否拿出手枪开路,李如海已经跟了上来,他看了一下情况道:“老板,我在前面开路,你跟紧我。”
顾诺点了点头,李如海两米一的身高,一百八十公斤的体重,以他的身板冲进去,便等于在人群里投了一颗深水炸弹,他口中高声呼喝,脚下发力,手上拉扯,像是一座移动的铁塔一般,在拥挤的人群中硬生生撕开一条路。顾诺紧随其后,自后腰抽出匕首,一路上大声呵斥凶相毕露,恐慌中人们动物本xìng彻底显露出来,本能的躲避危险,给他让路。
顾诺和李如海冲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顾诺看看手机,还是没有讯号,他心中的忧虑又加重一分。车库里站满了人,人们已经出离了最初的慌乱,开始聚在一处谈论这次陨石雨。
顾诺方才也算是和死神擦肩而过,但真实的情况他还真不了解,便站在边缘听他们讲,他们先是讲述如何逃生,然后转而抱怨天家都是吃干饭的,连这么密集的陨石雨都没有发现,话题继而又转移到美国也没有预测到,不然一定会发布新闻的,之后更是转入yīn谋论,认为美国人预测到了却不透漏,就是为了让华夏承受经济损失,看他们话题即将转到政治上,顾诺也没有听下去的兴趣了,他转过头,前方远处的角落里,一对情侣正在争吵,女的捂脸痛哭,因为昨天晚上在床上还信誓旦旦的说守护她一生一世的男友在刚才逃生的时候直接将她丢在了人群里,自个逃命去了,现在那个男的正在拼命的打嘴,道歉。
烟雾从车库的入口缓慢涌入,在涌入一部分之后似乎是受到气压的影响便停止不动了,顾诺抬起头看看上面,雾气氤氲。巨响声已经告一段落,顾诺寻思着陨石雨应该已经停止了,便小心翼翼的走向车库的出口,李如海紧随其后。烟雾被顾诺的行走搅动,似乎不含杂质,并不妨碍呼吸。顾诺走在云雾里,感觉像是走在秋天的早晨。越向前走,雾气便越浓重,可见度也越来越低,在车库的出口处一对雾灯闪烁,一辆汽车拉着长笛开了进来,是一辆廉价大众,车尾被陨石砸了个大坑,像是一辆刚从废车场开出的报废车。
车子经过顾诺身边之后又歪歪扭扭的走出几米远,终于油尽灯枯,长长的叹息一声,嘎吱停下。顾诺听车的引擎声像是得了哮喘一样。
顾诺走过去,敲敲车主的玻璃,一个三十多岁的干瘦的男人的脸露了出来。看他满头大汗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顾诺掏出一包熊猫,车主jīng神回复,作为一个老烟枪兼脸皮厚之人,他笑着推诿一下,随后不客气的耳朵夹一根,嘴里叼一根,顾诺给他点上烟,那人吸了两口道:“陨石雨已经停了,只是雾气很浓,能见度不足两米,三百米的街道上有三十几起车祸,现在还是一片混乱呢,我建议你暂时呆在这里。”
顾诺抖抖眉,这个车主倒是聪明,继续问车主道:“陨石雨刚刚出现的时候,你也在外面?”
车主拍拍已经半报废的车道:“就靠这玩意吃饭呢,能不在外面吗?当时我在车窗里看到地上有很多飞快移动的黑sè小点,下车一看,嘿,哪是小点,根本就是洲际导弹啊!”
“很密集吗?”
“这个说不清楚,陨石的老二着了火,呼呼冒烟,把后面全都遮住了。”
顾诺点点头。
说这些话的空当,车库出口处的雾气又浓重了几分,车主说呆在车库口很危险,下了车去车库里面了,临走还晃晃手中的烟开玩笑说不愧是好烟,跟二十块的一个味。
顾诺掏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四十分了。
李如海看他频频拿出手机,每次看完,眉头便锁紧一分,总算脑子还不算太笨,劝解道:“老板,你不要太担心,沫沫身边可是有七八个好手一起保护着呢,出不了事。”
顾诺点点头,朝车库里走去,李如海寸步不离。
“豆豆,你怎么了,豆豆?”
顾诺的身旁,一个妆容浓重的美艳少妇抱着一只毛sè雪白的名贵小犬关心的叫道。李如海跟在身后,看那条狗浑身抽搐,牙齿紧紧咬着舌尖不放,悄悄的在顾诺耳旁道:“老板,她的狗好像得了狂犬病。”
顾诺正想说不要多管闲事,却没有想到那个少妇耳朵尖,竟然听到了,反口骂道:“你才得了狂犬病呢,乱叫乱吠的。”少妇骂完了,抬头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彪形壮汉一脸yīn郁的看着她,以为壮汉要行凶,赶紧闭上嘴走开了。
顾诺有些好笑的道:“以后跟我们没有关系的事,你就不要讲,知道吗?”
“是,老板,我只是觉得奇怪,像这些给有钱人家养的狗,都是经过重重检验的,没理由会得狂犬病啊?”
顾诺觉得有道理,眯眼问道:“你是说,和这雾气有关?”
李如海摇摇头:“我只是感觉奇怪,动脑子的事还是老板你来吧。”
顾诺虽然jīng明,但这种事一时还真是理不出头绪,别的不说,仅仅是这陨石雨和烟雾便来得蹊跷,正在沉思,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还是那个少妇,顾诺分开人群,看到少妇的那条宝贝犬正在撕咬少妇饱满的胸脯,下口凶狠,已经是血肉模糊了,边上两个男人过去帮忙,一个按住少妇,另一个卡住狗的脖子,但仍旧无法迫使它松口,疯狗剧烈的挣扎反而将少妇身上的嫩肉又撕扯出许多,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一个打扫卫生的老人高声叫道:“笨蛋,把狗嘴往前推。”
那个男人醒悟过来,按住狗头往少妇胸前一送,疯狗自然的松开了嘴巴,男人趁机将狗甩了出去。
老人又高声叫道:“狗已经疯了,快把狗打死。”
一群人又手忙脚乱的去打狗,但心里又怕被狗咬了,狗往哪边跑,人往哪边撤,这些社会的jīng英人士竟被一条狗逼得上蹿下跳,狼狈不堪。
老人也乐了,仿佛回忆起了小时候在乡下被狗追着咬的趣事,老人一手执着扫帚当矛,另一只手拿着铁簸箕当盾,呜呀呀的像是一个将军冲阵一般杀向那条疯狗,一直所向披靡的疯狗见大敌来到,未战先怯,夹着尾巴往人群里钻,人群又是一阵水流似的sāo动,刚刚被解救了的美艳少妇顾不得疼痛,大声央求道:“你们别打它,它很乖的,别打它。”
老人听狗主人发话讨饶,真有些搞不懂城里人的想法了,但是想想自己的身份惹不起人家,真把狗打死了指不定还得赔钱,豪情顿减,收起架势道:“这可是你说的,你们再被狗咬了,可就和我无关了。”老人说完话,便悻悻的退出战圈,不过他并没有走远,这么有趣的事在这个城市里可不多见。
狗儿又逃窜了一阵,见没有了追兵,又发起疯来,逮谁追谁,人们为保安全,纷纷躲进了车里,狗儿追着一个小女孩狂叫,眼看就要追上,顾诺叫了声大猿,李如海应声脱手掷出一柄飞刀,正中狗头,疯狗疾驰的身形又滑了几米远才停下,小女孩的父母也赶了过去,轻声安慰着被疯狗吓的哇哇大哭的小女孩。
李如海偏头看向少妇,少妇已经因为疼痛昏死过去了,不然指不定要如何闹呢?他看向少妇的胸脯,伤口还在向外涌血,不抓紧止血的话,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李如海又看看四周从车上下来的人,见他们站的远远的,都在议论却没有一个人施救,心里顿时有一丝愠怒,他瓮声瓮气的道:“老板,你看该怎么办?”
顾诺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既佩服又喜欢他淳朴的善良,笑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支持你。”
李如海顿时眉开眼笑,作为顾诺的贴身保镖,简单的止血工具他都是随身配备的,他走到少妇身前,小心翼翼的去撕已经被拉扯烂的衣服,手指尽量不碰到少妇的身体,但是少妇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总之就是结实,难撕,李如海心急之下一用力,反而一撕到底,像是撕开一张纸一样,少妇成熟曼妙的身体猛的袭入李如海的眼睛,李如海大窘,脸sè红的像是关公一般,他赶紧又给少妇遮住,艰难的平复一下呼吸,手指颤抖着开始给少妇止血,这样一来,手指又得碰到少妇的身体,并且是胸部,李如海的手越抖越厉害,脸sè也变得如同重枣,他感到四周无数道目光都在看着他,这让他感觉像是在扛山,就在他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耳边传来顾诺的暴喝:“李如海,这就是你在部队学的包扎,你是在救人,不是在**!”